平家聿最近终于从恨嫁女儿的焦虑中走了出来,他把从小“嫌弃”到大的女儿嫁了出去。
成亲当日,他在齐府门口送亲,隔着火红的盖头,都仿佛看见女儿平江月凛若冰霜的眼神,不禁替未过门的小婿,捏了两滴冷汗。
这门亲事,平家聿觉得“骗婚”虽不至于,但是在平江月看来,这绝对是非常利自己老爹的一件美事。
去年年末,太上皇八十大寿,素来太上皇爱听戏,皇帝下诏令,天下有才艺师,皆可赴京选拔,头牌者可在寿宴上表演,更有望加入宫廷戏班。
可巧她爹带着一家人来上京看丈母娘,看见这消息,一时兴起,意趣高昂地便去参赛,轻轻松松过关斩将,进了殿试,面见了传言风华绝代的皇上南宫霆玉。
更巧的是,皇上年轻时微服私访,曾见过当年闻名遐迩的平家聿唱戏,一见倾心,可惜那时平家聿志不在名利富贵,便拒绝了做当时的太子南宫霆玉侍童的邀请。
如今,平家聿三十有五,面容虽不如少年般冰肌玉骨,但举手投足,风姿卓越,瑕不掩瑜,皇帝还是一眼相中,要给头等。
当然老爹最后也不负众望,在寿宴上讨得太上皇称赞不绝。可到了打赏时,平家聿一边求皇上给女儿赐婚,一边不露声色地暴露着自己是大将军齐桓的妹夫。
当恨娶儿媳的不夜侯一听,马上与平家聿一拍即合,办成此事。
开始时,平家聿本人是无意攀上皇亲国戚的,还在犹豫之时,不夜侯抬头说,“臣弟愿以百万两黄金作为求娶平先生之女的聘礼......”
“不必再说,侯爷如此诚心求娶,草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
思绪飘回时,平江月已经坐在满是喜气的婚房里。
透过盖头缝隙,只见亮眼的红地毯,上面绣着工致考究的花纹,像爹徒弟四喜的戏服,平江月被闷得满头大汗,问道:“有人吗?”
话音未落,便听见从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不到平江月一米处就停了,随之而来的,“呼——”头顶的红盖头倏得被挑起,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头上插得像花盆一样,头重脚轻的平江月摇晃欲倒。
等平江月稳定下来后,安慰自己不要生气,这是人家的地盘。抬头看清面前的红衣男子,他模样很出色,棱角分明的脸上,生着剑眉,一双丹凤眼却挑得秀气,但目光冷漠,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转身,眼神望向窗外,不凉不酸地开启对话,“你叫什么来着?”
“平江月。”经过刚刚的一幕,平江月一点也不奇怪地假装问道:“那你叫什么来着?”
“我是世子,你为人妻不知道夫君的名字,显得可笑。”
平江月压着火气,耐心回答:“世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世子道:“本世子与你因父母之命结亲,但今日是第一次见,不会与你圆房。”
“好好好,我不急。”平江月心里窃喜。
世子冷哼一声,缓缓向床边走来,平江月下意识往床里面缩。
世子继续走近,直到平江月整个人都窝在了床沿边上,他才停下,不屑地盯着平江月。他睫毛长得像在眼上安了两把羽扇,无声无言的深邃眼眸里,在烛光下倒映着平江月的模糊身影,平江月脸红了,感觉比刚刚在盖头下还要闷。
谁知世子冷声说:“你怎么还不离开,本世子要就寝。”
平江月顿了顿,辅以灿烂的笑容道:“世子早日安歇,我告退了。”然后,一咕噜爬起来,走出了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