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出这让人窒息的院子,里朝握住小小的手,”出了件大事,我怕是回不去了。“
“朝朝,出什么事了?“
”今天我能离开这个院子,从明天起,我就要一直呆在这里了?“
”为什么要让你留在这里,为什么不让你回去了?“
“我的小白,我新做的骑装,我刚编好的马鞭啊!“
“是啊,这要是回不去,我还有刚熏好的肉肠,最多两天我们得回去啊,得给它翻一翻才能入味呢!”
“对啊,我的烤鸡野兔啊!”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要呆多久?”
“小小,我是说我可能今年甚至更久都回不去了。“里朝转过身,看着小小,面带茫然,”我要嫁人了。“
”什么?“
“我要嫁人了。“
里朝的娘住在这座府里的西院,安侯爷有三位侧室,都住在西院。
安侯爷居然只有三位侧室,这是里朝偷偷疑惑的。
推开门,阿嬷早早就候在了门边。
“小姐回来了,小姐今日累了。“阿嬷激动地带了泪花,里朝也鼻尖发酸。
“阿嬷,我不累,娘呢?”
“在里面等你呢,快进去,等了好久了。”
“娘!”
里朝跑进去,先给了娘一个大拥抱,里朝的娘俞夫人,是位极温柔极漂亮的女人,里朝每次见过娘都要感慨,这么位如诗如画的女人居然是她的娘。
“阿朝乖,快给娘看看!“
俞夫人身子一直不好,站起身来,更显瘦弱,看到女儿蹦蹦跳跳,阳光恣意,极为欣慰。
“昨日知道你要回来,我就给你做了糕点,今早上想起你口味总变化不定的,给你又做了两种,你都尝尝,喜欢哪个。“
“嗯嗯,娘做的都合口味。“
”晚上想不想吃娘做的菜,想吃什么这会儿就让嬷嬷去备着。“
“什么都好。“里朝咬一口糕点,趴在娘的怀里,“娘,夫人跟我说我要嫁人了?”
俞夫人怜爱地瞧着女儿,听到女儿的话,眼泪滚落。
“娘,你怎么了?”
感觉到娘的眼泪滴入发间,里朝抬起头,看着母亲眼中带泪,手在微微发抖,只是紧紧看着女儿。
“娘,你不用哭,我都长这么大了,你不用为我操心的。”
“娘不是操心,只是我想到你要嫁人,我不怎么容易见到你了,所以不舍得。”
“娘,我要明年才嫁人呢,而且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半月通一次信,一有机会我就溜回来看你。”
“你都多大了,还想像以前偷偷躲在你阿公的车里!“
“我不大,娘这么年轻,女儿能有多大。以后我也偷偷能溜出来见你,只要娘不嫌我淘气。”
“娘什么时候嫌你淘气了?我的女儿,怎么淘气都行。”
晚上,母女俩一个脚盆泡脚,拉着手聊天,往些年,虽每月可以坐在阿公车里偷偷来,但也就是隔着门见见娘,然后就要走了,已经许久没有跟娘住在一起了。
“娘,你的脚也太小了。”
“脚小有什么好,你这样的脚走起路来才舒服。”
“娘就惯我,我今日进府里,府里的丫鬟都好瘦好白,气质身姿看着也好。”
“那是夫人调教的好,不过你是要管管自己了,我今晚瞧着你的腰太粗了,同样长大,怎么比小小粗了一大圈,还有脸也吹黑了。”
“我这不是平时吃得多了点嘛!我要干活的,小小看到马就溜走了,那饭量是比我小一点。”
“随你,你想怎么吃都好,别苦着自己,自己活着也不是给别人看的。若是以后嫁人了,你也别约着自己。”
俞夫人从来都是惯着女儿的,很少管教女儿,在她看来,女儿做什么都好,只是没想到,女儿竟进了镇国将军府。
“娘,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夫人怎么说?”
“夫人说明日开始去她那里学规矩,未经允许,不许出正院,每十日,早上来娘院子给娘请安。”
“夫人家教甚严,能得她的教导,出去别人都会高看一眼的。”
“娘,你知道为什么是我嫁到将军府吗?外面的人怎么想到安侯还有我这么个女儿?”
俞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冷色,“当然是你父亲主动提出来的。”
“父亲提出来的?”
“太后给沈将军赐婚,选了几位人选,若不是你父亲放了消息出去,谁知道我们家有个女儿,没想到最后赐婚的是徐太傅的孙女,还有一位侧室之位你父亲竟也愿意。”
“沈将军,沈晖谕,是开国将军,父亲虽为侯爷,却只是因为先皇看在祖父的面子上传给他的,手里没有实权。”
“是,如今京中这么尴尬地位的没有几位了,大多没有实权的都分了远地,他平时看着不在意权势,只知书画山野风趣。”
“母亲别担心,沈将军手握重兵,我的身份本来也就只能他的侧室的。”
“我不求你进高门大院,把你放得那么远,也是希望等你到了年纪,选一个合适的人家,没想到还是……”
“娘,我懂你希望我随心顺遂,但现在已经这样,母亲也不要懊怨。我从小在马场长大,这位将军虽然尊贵,但差不多也是伴着马长大,我瞅着他还亲切呢。我的日子我一定会努力过好的。”
俞夫人看着女儿,女儿真的长得很好,比她想象中的长得还要好,是她生命里的阳光。
家道中落,她无奈被安侯带回府,守在方寸之地,如笼中之鸟。得了这个孩子,她真的又欣喜又愧疚,她不想让女儿长在条框之下,像一个没有生命的雕塑,一个美丽的木偶,如同她一样。想法设法地求了安国寺的高僧,才求了高僧说女儿多病是因为风水不适,找了多次才找到一处风水,能护女儿健康长大。
安侯果然变心是很快的,还好是趁着他还喜欢自己,求来了女儿十六年的自由。
我的女儿,她还不明白侧室是什么意思,但还有希望,女儿与她不同,女儿洒脱坚韧,她愿在神佛前烧了这残余的心力,去换女儿能找到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