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内的房间采光都不算好，即便是正午时分也有些昏暗，入夜后更是只能靠油灯照明，看不到半点月光。
图书馆内，天花板上吊灯中的火焰晃动，将一名老者的影子映在原木色的地板上。
罗伯特手中托着几本砖头厚的书籍，走到杰克身边。
砰的一声，将书撂在桌子上。仿佛卸下重担的罗伯特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捶捶自己的腰，似乎累得不轻。
“辛苦辛苦。”杰克应付般说道。
罗伯特倒是抱怨了几句，无外乎是自己年轻的时候怎么强壮之类的。
“思念体还真是神奇，单从外表看，几乎和普通人没有区别。”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又看看杰克，罗伯特感叹地说了一句。
杰克笑了笑，问道：“资料找全了？”
“已经都在这了。”
罗伯特先是点点头，回应杰克。然后从桌子上的一摞书中抽出一本，翻开几页，快速扫了几眼，又抬头看看杰克，问道：
“我们从炼金术对灵魂的探索历史开始讲吧。”
“嗯……，不能直接告诉我答案吗？”
“当然不行，那样的话我找这些书还有什么意义。”
杰克略作思索，觉得多了解一些神秘学知识总不是坏事，便默许了对方的提议。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杰克经历了一场难忘的谈话，谈话过程基本是罗伯特在喋喋不休，说一些有的没的东西，偶尔他会忘记一些事情，但翻看一下桌子上的资料后，很快又会接上之前的话题。杰克只能尽量找机会多插上几句，将话题引导回来。
幸好杰克的脑子还算不错，在罗伯特的一堆废话中，提取出了一些关键信息。
按照罗伯特所说，杰克的情况涉及对灵魂的改造。在当前的神秘学世界，对灵魂改造的研究并不是一个独立的领域，而是从属于肉体改造的附属品。
魔药学是炼金术的一个重要分支，也是目前肉体改造的主流方法。
服用不同的药剂，可以获得各种神奇的力量，例如增加力量，提高感知，甚至改变使用者的外形。
魔药学按药剂的持续时间分为两大类，一种是类似罗伯特之前服用的“神力药剂”，能短时间内获得某种效果的普通魔药。一种是对人体结构进行改造，能永久性改变使用者的肉体或灵魂的永恒魔药。
罗伯特建议杰克使用的，就是后一种。
“这种药剂叫做‘天空之镜’，能让使用者去除外界信息的干扰，保持灵魂的纯净。”
罗伯特指着书上的图片，介绍着相关药剂的作用。
看着杰克陷入了沉思，罗伯特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水杯，不时喝上一口，滋润一下自己干渴的喉咙。
没过多久，杰克便结束了思考，他认真地看着罗伯特，问道：
“我有两个问题，第一，如你所见，我并没有肉体，要怎样才能消化这种药剂。第二，既然有这种可以永久性改变身体的药剂，你为什么不用，我不相信你没有其他永恒魔药的制作方法。”
罗伯特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很欣慰杰克能注意到这些。
他清了清喉咙，回应道：
“对于你的第一个问题，我的回答是，魔药学包含的方向非常丰富，某些产物并不一定非得是药剂，甚至不一定是液体。所以魔药的使用方法，也不一定非得吞服，有的需要涂抹在身上，有的需要做成熏香，而‘天空之镜’，仅仅需要和它接触就可以了。”
“至于第二个问题，原因比较复杂，老实说，你能发现这一点我很高兴，这证明你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都很不错，这正是优秀的巫师所必须的素质。”
“巫师中流传着一句话：所有的赠予都是有代价的。”罗伯特神情突然变得严肃，声音也低了下来：“魔药赠予的力量当然也不例外。”
接下来的时间，罗伯特向杰克讲述了魔药的副作用和不同魔药之间可能造成的冲突。
简单来说，使用了魔药的人，在获得了力量的同时，也获得了对应的副作用，这种变化对永恒魔药来说，就是副作用的永久化。
同时，当使用者再次服用别的魔药时，需要考虑已服用魔药与新魔药之间的兼容性，一些冲突可能会导致使用者原本已经获得的力量消失，严重的甚至会导致使用者肉体崩溃或精神失常。
虽然经过长时间的实验，一些组织和个人已经探究出不少安全的魔药组合，但人与人的体制并不完全喜相同，即便按照正确的顺序服用药剂，依旧有不可预知的危险。
在杰克的理解中，这就像在电脑中安装软件，某些软件需要一些前置的运行库，某些软件相互之间不兼容，某些软件只能在特定操作系统或特定硬件上运行，其中某个环节出错，就可能导致卡顿、闪退，甚至死机。
“你应该听说过‘兽王’布雷斯塔的故事吧？”在说完魔药的危害后，罗伯特问了杰克一个问题。
杰克点点头，布雷斯塔是传说中古代的一位君主，他拥有鹰的视力，狼的听觉，豹的速度，熊的力量，被人们称为“兽王”，是时常出现在吟游诗人口中的英雄人物。
罗伯特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布雷斯塔并不是虚构的人物，他是神秘学世界的一位名人，也是记载中服用永恒魔药最多的人，据说他足足喝了十三种魔药而依旧保持着自我，他的力量强大到可以独自对抗一整支军队。”
“可惜，对力量的追求是没有尽头的，布雷斯塔在他人生最辉煌的一刻，决定服用‘黄金巨龙’药剂，再次强化身体。”罗伯特想到杰克并不知道相关的知识，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理解为是永恒魔药版的‘神力药剂’。”
“在传说故事里，布雷斯塔的最后一战是去讨伐作恶的巨龙，但在杀死巨龙后被巨龙腹内的毒蛇咬中，最后不治身亡，对应现实来看，他应该是服用魔药失败，导致死亡了吧。”
“不，他成功了，还清晰的保持着自我意识，不过身躯却完全变成了一头巨龙，根据相关记载，布雷斯塔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吼叫着飞向了远方，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罗伯特摇摇头，不知是在为布雷斯塔的遭遇感到惋惜，还是想起了别的什么。
“所以，为了应付各种意外，很多巫师都不会服用永恒魔药，毕竟需要下海时却发现自己不能碰海水，明明有“飞鱼药剂”却不能服用之类的尴尬情况也不是没有。即便是到了非用不可的地步，大多数人也会选择服用一些与其他魔药通用的、副作用小的药剂。”
“顺便说一句，我是喝过几种永恒魔药的，否则我一百多年就已经死了。只不过再神奇的药剂也敌不过岁月，力量也好，财富也好，一切事物都会有消亡的那一刻。”
罗伯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随后又变得释然，接着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抬头兴奋地看向杰克。
他站起身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杰克的手腕，拉着杰克就往外走。边走还边说：
“现在该你遵守诺言了，快，我们去试试你说的那几个实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