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快过来!你快看爹爹带回来的小鱼!”
“好好,娘马上就来。”那妇人带着笑,转向一旁的婢女,轻声道:“小圆,你去看着点小姐。”
“是。夫人。”
一个温柔的长发妇人,头上簪着一支木钗,娴静地靠在椅背上,手里还拿着针线和白色的绢布,上面绣着青色的竹子,右下角还有一个字——荣。
小院里女孩子清脆的笑声不时传来,那妇人露出幸福的笑容。
“夫人,荣老爷回来啦!”
那女子赶忙起身,随即又摸摸发钗,“小圆,小圆,你看我头发乱不乱。”
那名小圆的婢女,牵着小女孩子的手,走向女子,笑着回答,“一点也不乱,老爷看了肯定喜欢得紧。”
那女子羞红了脸,“小圆,你倒是愈发没有规矩。”
“是爹爹到家了吗!”小女孩叽叽喳喳,不厌其烦一直问,“是爹爹回家啦?他还走不走啦?这次又给我带什么好东西呀?我不想要金色的鱼了,我想要好看的……”
“好了好了,你爹爹是去你外祖父家了,早上刚走,现下赶着回来,怎么给你带东西。”女子嗔怪道。
“哈哈哈哈,云娘,丹儿。看我带了什么东西。”那男子一身白色衣袍,上面绣着挺拔傲立的竹子。眉间神色飞舞,皮肤黝黑,既带有书生的儒雅,又有着武夫的豪迈。
“是糖葫芦!爹爹!”
“老爷。”
男子抱起小女儿,又抚了抚爱妻的肩膀。
“这次不走了,如今也算家财万贯,没必要再去冒险了。”
俩人露出惊喜的表情。
“太好咯,爹爹要在家里陪我咯!”
那女子也湿了眼眶。
多年丈夫不在家,独守空房,还要对付公婆的刁难,娘家人的同情。
而如今丈夫回来,所有委屈都像风一样,消散了。
夜晚。
俩人像是新婚夫妻一般,说着悄悄话。
“今天你去见了我爹呀,他说什么了。”
荣老爷摸了摸爱妻的头发,“让我好好对你,说你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有你在我身边,我一点也不委屈。”那女子抱紧了心爱的丈夫。
画面一转,却是艳艳火光。
“夫人!夫人!这里,这里有个狗洞,您快逃,快逃!”
整座府邸都在火光之中,浓烟滚滚,点亮了长安街。
“这林家怎么着火了哟!”
“怎么没有人逃出来呀!”
街边人群涌动,看着那鲜红的府邸,发出一阵阵惋惜。
“今天林家姑爷和姑奶奶回来,办了好热闹的晚宴,席间喝了不少酒,这会估计还在呼呼大睡!”
“让开让开,救火了!”终于有不少路人,官府来救火。
火光渐熄,人群却更加喧闹。
“我问你,你一直在这有看见人逃出来吗!”
穿着官服的一群官爷问那老汉。
“哎哟,我一直在这打更,这林家可奇怪,那火一下子窜起来!我一看就知道没救了!我一直在这,一个人都没有哦,一个人都没逃出来……”
老汉还在絮絮叨叨,说着火焰的诡异。
此时却无人注意路边狼狈的女子正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这林家都死咯,都死咯……”
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压抑的怒吼声从这个怪异的女子口中发出。像野兽,像鬼怪。
“怎么,怎么会死,我的女儿,母亲,父亲,小圆……”
她用手遮住了眼睛。
“云娘。”
还是那样好听的声音。林云没有动。
“林云。”男子眉头轻蹙,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染一丝纤尘,声色淡淡,不是曾经儒雅豪爽的荣老爷。
林云慢慢,慢慢抬起头。她的脖子像是生锈了般,难以抬起,需要用很大的力气。
终于,她看着那白衣胜雪的男子。
她的脸被烟熏得又黑又干,而面前的男子却干净的像白布。
“林云,你我一世夫妻。”
她流下了泪水。干干的,没有眨眼,没有征兆,泪水自己就掉下来了。
“你不死,我道难证。”
女子神色突变,双目充血,浑身颤抖,脖子上青劲爆起,牙齿间流出鲜红的血液。她的眼球像是要掉出来,死死盯着这个道貌岸然的男子。她伸出双手,用力掐上了曾经她亲吻过的脖子,“她,她是你女儿!”声音早已不复曾经的清脆,干哑的嗓音伴随着压抑的怒吼。
牙齿都脱落了。因为被她死死压住的原因,本来就脆弱的牙龈,终于不堪重负。
鲜血流下来,更添几分诡异。
那男子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如潺潺流水,“云娘,这是劫。”随即反握住那狼狈女子的手,一股神秘的力量抓住了林云的心脏,碾碎。
“云娘,去投胎吧。”他望着空中仍然呆愣的白色魂魄,笑了笑,“放心,下辈子不会遇上我了,我要走了。”
白色魂魄像那男子扑去,却扑了个空。果然,他已经走了。
“我、不、甘、心!”
“此等道貌岸然之人若能证道成功,我誓与天道,势不两立!搅它个天翻地覆!”
黑雾渐渐清晰,映出一个女子的身影。
她还是当初被烧的模样。
她还是当初听到那声‘云娘’就流泪的女子。
她说与天道势不两立。
“林云,残害无辜就是你报复天道的手段吗?那你未免太可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金濑一干人出现了。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修仙之人都该死!都该死!”
“你被火烧过吗!我的女儿,她还那么小,她,她哭着叫娘,娘快救我,我眼睁睁看着她,看着她被烧死!”
“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做不了,我想要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告诉我,我不死,此道难证,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杀我父母一家一百五十三口人,这种人也配证道?”
森林狂风大作,安静下来的‘树人’又开始逼近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