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老乞丐跟老吴商量已定,离去之时不多。遵照老乞丐的指示萧大山夫妇并不知情,当日晚饭,老吴特意准备了好酒好菜,一番热情招待自不必细表。
次日清晨天光刚现老乞丐已收拾停当,也不给吴家人辞行,推开窗户轻轻跳在路上,找到暗处隐藏的狗蛋几人再三叮嘱其好生照看老吴一家。随后一路向西扬长而去,不一会儿已不见人影。老吴醒来不见恩人自知其已离去,便召集萧大山夫妇把老乞丐昨日言语跟二人细细说了一遍,一家人随即商定三月后便前往安定成,早日离开黑石镇。暂且按下不提,单说老乞丐离开黑石镇千里驰援天凤城。
这老乞丐自不是寻常行乞之人,乃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游侠“酒丐”,十多年前一手游龙棍法成名,打遍赤练大陆鲜有敌手。若是给赤练大陆的江湖人物做个战力排名,他绝对能排到前十。没有人知道他师承何处,也无人知其姓甚名谁,因其好酒加上常年一身百衲衣,时间久了江湖人就以“酒丐”尊称。
近几年江湖上已很少再看到酒丐的身影,有人说酒丐喜欢游戏人间成名已久找不到对手就退隐了,也有人说酒丐是在闭关修炼一种高深的武功。江湖传言越传越玄乎,酒丐本人对此一笑了之。这次路过黑石镇本是打算去赤峰国访友的,不意竟见到了传说中的天生奇脉。“眼下看似天下太平,实则各国君主都想吞并对方好一统天下啊!不然也不会怂恿各国武林人士争斗不休了,看来早晚会有一场大战啊!可叹这些武林人士被虚名蒙蔽了双眼,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啊!也许天生神脉就是上天派来拯救苍生的吧。”
酒丐心中挂念老友,自离开黑石镇以后一路向西疾行,不出三日遍已走了五百余里,到了清风镇东门外。清风镇是大金国黄石城辖下,因为交通发达,是青龙赤峰大金三国边境通往大金都城永安的必经之路,是真真正正的大镇,人口众多经济繁荣,其繁华远非黑石镇那种小村落可比。因为是大金的交通要道,清风镇四周城墙高达三丈有余,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整日有官兵把守,进出城门都需要进行严格的盘查登记,防止有敌国奸细混入其中。酒丐浑身上下除了一根黑棍子一个酒葫芦就剩下一身破破烂烂的粗布单衣了,酒丐胡乱报了个名字守城的官兵看他又老又穷怎么看也不像奸细,简单问了几句便放他进城了。
清风镇不愧是大金国东部重镇,青石板铺就的大路四驾大马车并排通行都不会觉得拥挤,路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就这一条道就赶得上两个黑石镇了。酒丐跟着进城的人群慢腾腾的往前走,路过一家酒楼正准备进去灌一葫芦酒解解渴,忽听得路旁的小胡同里隐隐约约有女人在哭泣,细若蚊声,若不是酒丐内里深厚听力远超常人根本发现不了。细听之下只觉那人哭的号恸崩摧,想那声音的主人必是承受着极大的悲苦。酒丐本就是一副侠义心肠哪见得人遭受这般痛苦,立时转身循着那哭声七拐八抹的钻进那小胡同。
绕来绕去的走了盏茶功夫来到一扇黑漆小门外,耳听那门内正有一妇人低声哀嚎:“儿啊,你快醒醒啊!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老天不长眼让我们这苦命的人遭人欺负……”“屋里有人吗?可否赏老汉一口水喝?”
且说这屋子里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正披头散发的坐在床边以泪洗面,床上躺着一个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的青年,床头的矮凳上半碗药汤已经凉了。这妇人正哭的悲切忽听门外有人说话。
“你是谁啊?”
“大嫂子,我是要饭路过的,走到这儿口渴了,特来讨碗凉水喝。”
“那你先等下啊,这就来了。”妇人急忙抹了把眼泪,胡乱捋了捋披散的头发,慢慢走过去打开门,酒丐头发花白站在门口,“老人家你先进来坐吧,我这就去烧水。”
“那就麻烦大嫂了啊!”酒丐拱手谢过,屋子不大站在门口一眼即可看到屋内的一切。进门左手边修着一个灶台一个白木柜子里放着几样碗筷,右边靠窗摆着一张矮桌几把椅子,房屋后半间中间用一道布帘一分为二摆着两张木床。右边的床上正躺着一人面无血色。
“大嫂子,这是……?”酒丐抬着棍子指了指床上
“家里寒碜,您老人家先坐着歇歇脚,我这就烧水。这是我儿赵晨,身体不舒服不能下床给您老人家见礼,您老别见怪。”妇人边烧锅边回头道。
“大嫂菩萨心肠,肯让我这素未蒙面的老乞丐进屋喝水已是感激不尽了。老叫花子粗懂医术可否让在下为令郎瞧上一瞧?”
“哎呀,如此就有劳前辈了……”那妇人站起身来,言语间激动莫名。
酒丐走到床边翻开赵晨眼皮看了一眼,两指搭在其手腕闭目不言,那妇人站在身后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生怕惊扰了酒丐为儿诊治。
“令郎先前可曾与人动过手?”酒丐把赵晨手腕塞进被子盖好扭头问道。
“前辈神人,请您老救救我儿啊!”妇人见酒丐问起,不禁就要下跪。这天下母亲都是一般的疼惜自己的孩儿啊.
“大嫂不必如此,有话但说无妨。令郎伤势虽重,却无性命之忧,你且放宽心。我这儿有颗治伤的药丸,用温水化开喂他服下自可包他无碍,再静心休养半月即可下床。”酒丐用衣袖托起赵母,伸手在怀中摸出一两指大小的白瓷小瓶,倒出一颗花生米大小的红色药丸递给赵母。
妇人爱子心切,听得酒丐能救自己儿子,自是欢喜不已,双手接过药丸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中,只觉药香扑鼻呼吸一口仿佛六月间饮冰水浑身舒泰。有此灵丹妙药我儿有救了啊,一番千恩万谢之后忙不迭的去烧水了。
不一会儿水开,妇人先给酒丐倒了一碗,“家里没有茶叶,委屈前辈了。”
“大嫂再莫客气,老叫花没那么多礼数。你先把药为赵晨服下吧。”
当下凉了半碗开水,把那药丸放进去用勺子压碎化开。端到床前扶起赵晨使其靠在床头,小心翼翼一勺一少的将药送进口中。约莫半盏茶时间,药力入腹赵晨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面色潮红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黑血。“哎呀呀,晨儿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大嫂不必着急,令郎吐出的是胸腔淤血,这一吐气血通畅了,身子已无大碍,过一会儿就会醒来。”
妇人闻言慢慢扶着赵晨躺好转身对着酒丐又是一番感谢,正说话间只听赵晨虚弱的声音响起“娘,你在跟,谁说话啊?”,说着就要挣扎着坐起。
“正是这位老前辈方才赐药救的你。你刚醒,身子还虚躺好别乱动。”赵母几步跑到床前伸手按住儿子,指着一旁的酒丐。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大恩大德不知何以为报?”硬是不顾母亲的劝阻挣扎起身在床上给酒丐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酒丐见此知道赵晨是个性格倔强傲强的年轻人,这种人决不会平白受人恩惠而心安理得,若是不接受他的谢意是必不会愿意,为了避免麻烦只能摆摆手勉强受了赵晨三拜。“你先好生休养,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你若过意不去日后请我喝顿好酒即可。只是不知你为何受伤?”
赵晨自是知道酒丐心意,救命之恩岂是一顿酒可以报答得了的,只有暗暗记在心里日后有机会再说了,听得酒丐问起受伤原因想起前日所受冤屈,不觉怒火冲天大张着嘴却不知从何说起。赵母见此遂请酒丐在桌边靠窗坐下,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