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跟蛇兄交易的小孩

“这还真是……大得可以啊……”海砂看着面前的巨大青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面前的青蛇无疑就是楼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的炼青蛇。它比雨林中最高的千年树木还要长上一些，那宏伟的腰围……咳咳，海砂只感觉那就像是一堵城墙。它浑身上下披着冷青色的蛇麟，一片一片排列整齐，不留一丝缝隙，如同披上一副战甲；大得惊人的紫色蛇冠雄赳赳地矗立在头顶，蛇头的两侧，一对比海砂整个人还大的靛青色眼睛正冷冷地盯着海砂，带着一丝贪婪，伴随着不断吐出的蛇信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海砂吞吃入腹。“海砂……你先走！”楼桓跟海砂一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没……没想到炼青蛇这么大，我们两个合起来也打不赢它的！先走吧！”楼桓本来以为所谓的炼青蛇应该是一条纤细苗条而灵源力高强的灵蛇，谁知道……谁知道堪比城墙啊！只要它的尾巴一扫，话都不用说直接归西！“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幻兽……”海砂说的是实话。在离开万寂雪原之前，她见过的最大的幻兽就是梼杌；进入迷梦境后，梦梁的体型超越了梼杌成为海砂心目中的第一大幻兽；现在在这里，海砂才知道那两只幻兽的形体与这炼青蛇比起来，绝对是小巫见大巫。非要打个比方的话，梦梁所待的幻湖底下那一片空间可以绰绰有余地容纳下一百只梦梁，但这炼青蛇如果进去的话，恐怕会把那片空间给撑爆！海砂只想叹口气——蛇兄，你该减肥了。看着正在探测两人实力，对他们两人虎视眈眈的炼青蛇，海砂在考虑是要打呢，还是谈判？不到万不得已海砂是不会跟幻兽动手的，但楼桓所要的东西又是一定要得到的。虽然说一点点血对于这条大得令人郁闷的炼青蛇来说就跟流了一滴汗没什么两样，但这炼青蛇的样子，好像不是很愿意呀……“蛇兄，打个商量怎么样？”海砂决定还是先谈判再说。她默默开启与幻**流的能力，嘴上不发一言，但她的话已经传到了炼青蛇耳朵里。“人类？你居然是……召唤师？”听见海砂的声音，炼青蛇明显震了一下，他硕大的眼睛瞪着海砂，仿佛要盯出一朵花来。召唤师啊……他有多久没见过召唤师了？“嗯……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们来好好协商协商？”海砂说着把楼桓拽到自己身后，示意他先别动手，然后悠哉悠哉地就地盘坐下来，笑得天真又烂漫。“哼，人类的小鬼凭什么跟我协商？”炼青蛇明显对海砂很不屑——身为这鼎堂大陆上至高无上的仙兽，还是一只仙王级别的仙兽。仙王级别，那已经是仙兽所能达到的最高等级了。所以在这大陆上，它绝对是可以横着走的那一个，哪里需要跟这小鬼协商什么？想吃就吃，想打就打！“我想你身为这断境的主人，应该不希望有什么奇怪又危险的东西在你的地盘横行霸道吧？”海砂笑嘻嘻地看着炼青蛇。“这是自然，但那些幻兽都是我的手下，都听命于我。”它们除了在雨林的外圈守护它，也没干什么横行霸道的事，关键是，它们对它堂堂炼青蛇大人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哦？你确定吗？蛇兄？”海砂的笑声突然变了个调，听得站在她身后的楼桓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道说那些身上挂着两三块魂晶的东西也是你的……恶趣味？”“两三块魂晶？”炼青蛇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自然，“你是说，断境里有不止一块魂晶的幻兽？”“对啊，难道你身为这断境的主人，连你地盘里的小喽啰也不知道？”海砂趁热打铁。“我从未看见过这种幻兽。”炼青蛇眯起靛青色的蛇眼，“但是最近几天夜里我常听见有幻兽的嘶吼声。”“这样吧，我们来做笔交易。”海砂突然兴奋地从地上弹了起来，毫不畏惧地站在炼青蛇的面前，“我能帮你调查那些不知到底是不是幻兽的东西，顺便……帮你解决掉。”“哼，既然是在我断境里捣乱的生物，自然是由我这个主人自己解决，用不着你们人类。”炼青蛇粗长的身子伏了下来，“如果连我也对付不了的话，你这个小小的人类又能做什么？”“问题是，据我所知，这些拥有两三块魂晶的怪物，似乎不只是变异的幻兽那么简单呐。”海砂摇摇头，“如果我猜的方向没有错的话，一旦你解决了它们……你很可能也会变得跟它们一样哟。”“什么？”这下炼青蛇真的淡定不了了，“人类的小鬼，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我猜的那样，因为我还没有见过它们。”海砂依旧嬉皮笑脸，仿佛她在跟炼青蛇讨论的是今天晚饭吃什么，“你只要同意跟我交易，我自然会帮你把这事处理好，当然么，一点点报酬也是免不了的。”“报酬？呵，果然连人类就是贪婪无耻之徒！”炼青蛇没好气地瞪着海砂，“说吧，你要什么报酬？”“嘛……很简单，你只要给我一小瓶血液就行了。”说到这里，海砂优哉游哉地接过楼桓颤颤巍巍递过来的瓷瓶，“这要求不过分吧？”“你要我的血液？”炼青蛇周身的气场突然变得无比凛冽，“你想要用来干什么？”“嗯……这位引你出来的小哥他的娘亲病了，有位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药剂师要求他以炼青蛇血来换。反正……流一点点血你也死不了，就帮个忙嘛，嗯？”说到这里，海砂的语气甚至有了撒娇的味道——这事她在万寂雪原中对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幻兽们可没少干过。所以她现在对着这么巨大的炼青蛇才能如此自如的撒娇。“哼……”炼青蛇对海砂的说法还算满意，“我同意你的交易，但想要我的血液，你得在把那件事情处理完之后再来取。”最好跟那些东西同归于尽，那样就更好了！“不行。”海砂眯了眯眼睛，“你得先把血液给他，让他离开断境。”如果这家伙在身边，会很碍事的。“我没关系，你一个孩子待在这里太危险了。”楼桓立刻提出反对，“虽然我的实力没你强，但至少让我……”“既然知道这样的话，楼大哥早点离开的话，才不会给海砂添麻烦吧？”“海……”楼桓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女孩斗篷下那樱唇勾起的无比讽刺的弧度止住了。“我知道了，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碍事。只是……你自己小心，早点回学院，万一被发现你偷偷来后山了，你就只能被赶出灵天学院了。”“那就多谢楼大哥的配合啦。”收起那嘲讽的笑，海砂没心没肺地拍了拍楼桓的肩膀，楼桓却是浑身一僵。他突然明白这小孩似乎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纯良……却又是如此矛盾。她可以为了他这样一个相识无久的人以身犯险取炼青蛇血，现在又如此赤裸裸地说他在这是在妨碍她？她究竟是善良纯真呢，还是……总之，结果就是楼桓拿着一小瓶珍贵的炼青蛇血，对那个不乖的小萝莉千叮咛万嘱咐地离开了断境，而那小萝莉跟他和炼青蛇道别之后便义无返顾地踏入了雨林的最深处——葬魂沼泽。还没到达沼泽，空气中已经弥漫起沼泽那腐烂破败的气息，放眼望去，四周是一片黑绿色的雾霾。海砂有些不快地悟紧鼻子——开玩笑，她可不想什么事都没干就先被熏死过去。离沼泽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沼泽边缘了，但海砂的眉头越皱越紧，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这些究竟是什么？沼泽边的这块土地跟雨林里覆盖着枯枝烂叶的黑色湿土完全不一样，上面没有枯叶，没有植物，只有成堆成堆的……幻兽尸体。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尸体的血将土地染红了，泥土居然泛着诡异的血红色，让人看得头皮发麻。海砂不敢再贸然前进——如果这些真是师父书上所说的那种邪法，她再乱跑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她在原地站立了一会，观察起四周的情况。只能说，非常安静……在物种丰富的雨林里，这种安静不是平和，而是预示着危险的死寂！幻兽的感知比人类强得多，一旦它们发现有危险，会远远地离开这里。缓缓蹲下身子，海砂突然发现了什么——在血红色的土地里，似乎刻印着些什么。她用虚无之力轻轻地扫去土地上的几只无影鸟尸，于是下面的图腾无遮无掩地暴露出来——海砂惊得瞪大了双眼，捂住嘴巴。“居然是……”“窸窣……窸窣……”没等海砂说完，一阵怪异的声响从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沼泽里传来，海砂飞快地隐匿了身形，躲到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声响越来越大，由远及近，海砂绷紧了神经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那个从沼泽中爬出来的怪物。没错，就是怪物！海砂从没见到过这样的幻兽——在满身的绿色沼泽液之下，隐约可以看到那怪物血红色的皮肤，说是皮肤还是太抬举它了，恐怕是被剥了一层皮吧？绿莹莹的眼睛非常诡异地闪烁着紫红色的光芒，最让海砂震惊的无疑是它额头上的三颗魂晶……一颗代表灵兽的绿色魂晶，还有两颗属于妖兽的黄色魂晶，三颗魂晶似乎都受了什么污染，泛着紫红色的光……这种东西还叫幻兽的话，海砂一定第一个跳出来砍死这么叫的人。这简直是侮辱了可爱的幻兽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怪物迈着沉重而蹒跚的步伐爬上岸，粗长的，鲜红色，滴着沼泽液的舌头一卷，将地上的几具幻兽尸体卷进了嘴巴里，开始咯嘣咯嘣地嚼了起来，混杂着粘稠血肉的搅拌声，让海砂有了呕吐的欲望。就在怪物吃得津津有味，海砂看得几乎要作呕的时候，沼泽中又有了动静，海砂连忙转移视线，看向了又一次骚动起来的沼泽。看到这一次爬出来的怪物，海砂不禁觉得怪物一号是多么的可爱……如果说怪物一号是狰狞的话，怪物二号的恶心已经不能用词语来形容了。海砂不知道一只已经露出了脑干的生物是怎么活下来的，但它生生不息地顶着一头的脑浆，捧着被剖开一半的肚子，拖着一手的肠子拼死拼活地爬上岸的模样，让海砂干干脆脆地吐了出来。天啊……到底是哪个人才创造出了这样的“艺术品”？和怪物一号唯一相同的是，它头上也有三颗魂晶，一颗绿，两颗黄。上了岸的怪物二号和怪物一号一样，直奔满地的尸体而去，它伸出剩余半只的手，抓起了一具尸体放进下颚都露出一半的嘴巴里咔吱咔吱地啃了起来，偶尔还能看到尸体的碎肉从它的下颚漏出来……怎一个“难”字来形容？将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完，海砂更加坚定了以后死都不再吃肉的决心——这太他爷爷的震撼心魂了！不到一刻钟，满地的尸体已经被两只怪物狂风过境地扫净了，然后——它们很有默契地将自己下一个猎物定为了对方。这种怪物……必须杀掉！海砂当即就下定了决心——现在已经再清楚不过了，这方沼泽，这些怪物，包括它们周围的土地和尸体，这些东西组成了那本禁书上所说——魇魔之蛊。魇魔，指的就是魇魔族。众所周知，人类种族分为凡族、神族、兽人族、精灵族、巫族、血族和魔族。其中血族由于隐居避世千百年，现在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血族的存在。而魔族有两支，一支是邪魔族，一支便是魇魔族。魇魔族人性情残暴，酷爱血腥，不仅喜欢虐杀异族的人类或幻兽，还喜欢虐杀同族之人，可以说是最嗜杀的人类。而禁书上记载的“魇魔之蛊”，便是由魇魔族人所创，将众多幻兽聚集在一处，然后在周围刻上特定的咒印，洒上人类的鲜血，堆上尸体，让里面的幻兽互相厮杀，吞噬对方的魂晶化为己用。在自然界中，由于自然竞争关系，会互相厮杀和吞噬的幻兽也不少，却不会变成这种拥有两三颗魂晶的怪物，更不会明明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捧着自己的肠子到处蹦跶！只能说，这些被做成蛊的幻兽，已经入魔了。只有入魔的幻兽才会变成这样的怪物。最重要的是，要布下这种蛊，必须要有魇魔族人的几滴血液和大量的人血……人血倒是好办，这凡境大陆上别的没有，人最多。但魇魔族人的血，即使是几滴，也没有那么容易取啊！而且这种邪恶至极的蛊除了在那本禁书上，别的地方没多大可能记载，也只有魇魔族才可能拥有。最可能的解释——这蛊就是魇魔族人所布。魇魔族人……不好好待在他们的魔炎大陆，跑来这里布蛊度假吗？海砂郁闷地看着那两只正在厮杀的怪物。如果不把这个蛊给破了，即使杀掉这两只怪物，只要有幻兽进入这里面，还是会变成这种模样，到最后，整座雨林恐怕都会成为一个大型的蛊……可是要怎么破呢？把那个咒印给毁了？几乎快想破脑袋，海砂小萝莉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到目前为止她所学的东西都是书上得来的，实战经验却并不多，以她十二岁的脑容量……能认出这个蛊就已经是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