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致远他们运气不错,第二天雨势小了很多,对于要回县城运物资来说,是件好事。
可福兮祸所依,送走回县城的队伍后,顾致远准备赶去村子里看看王庆的情况,刚走了几步路,就觉得头重脚轻,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这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县令大人病倒了!”
这个消息在村子里不胫而走,无论是村民还是捕快们都开始忧心忡忡。
这王庆刚被传染,立马就轮到县令大人了吗?
李大夫赶来给顾致远看诊的时候,被帘子隔开的小角落里被人群挤得满满当当,所有留在庙里休息的人都凑进来关心他的情况。
李大夫的脸色比什么时候都还要难看,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顾致远,几乎是颤抖着手为他把脉。
他和那些人一样,都害怕顾致远感染怪疾……
“李大夫,大人怎么样啊?”
李大夫的手才刚摸上顾致远的脉搏,围观的人就心急的询问。
李大夫不语,凝神继续把脉。
把脉哪儿有那么快就出结果的啊!李大夫手心都捏着汗,心里本来就很着急,被旁人这么一催,连话都不想说。
商锦儿站在一旁,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那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李大夫,眸里布满红色血丝,和梅儿相互交握的手也越攥越紧。
李大夫检查得很仔细,把脉了好一会儿过后,他又探了探体温,掀开眼皮查看,甚至直接扒了顾致远的上衣检查躯干。
诊断的时间越久,众人心里就越焦急。
梅儿第一个忍不住涌出眼泪,“李大夫您快给个话,大人是不是……是不是得了那怪病?”
周围人附和道:“对啊,李大夫你快说,可急死我们大伙儿了!”
“和王庆一样突然晕倒,大人恐怕是……”一个捕快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声音传进众人的耳里,像是默认了这句话一般,本来嘈杂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得到梅儿小声的抽泣声,更让人心生悲凉。
他们的县令大人鞠躬尽瘁为百姓,怎么就突然染上怪疾呢?这病找不到治疗的法子,那就只有等死……
商锦儿心中一揪,头脑一热就喝道:“不会的!他不会被传染!”
她盯着说话的那人,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股倔劲儿,充斥着红色的血丝,稍显憔悴却很是肯定。
说话的那人不敢顶撞县令夫人,低着头不说话,周围人顺着她的话,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附和道:“是啊,顾大人怎么可能染病呢……”
李大夫忙着看诊,也没空机会众人之间奇怪的气氛,等把脉结束了,他才对着大伙儿道:“大人确实有村民的发热症状,但并没有起红疹和其他病状,现在看来,只是普通感染风寒的可能性比较大。等观察一日过后才能确定病情,但老夫觉得,多半不是怪疾。”
是还是不是,李大夫也没个准话,什么叫作他觉得啊?
众人心里对这个答案多少有些不满意,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话,谁也没对着李大夫开口。
可商锦儿却觉得,她和李大夫想的一样,顾致远肯定只是感染风寒而已,绝对不是怪疾!
“昨晚他淋雨了,一定因为这个才得了风寒!”她自顾着说着,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旁人解释。
李大夫点了点头,认可了她这话,但还是道:“还没确定,也不能完全相信这种可能。这样吧,先将大人隔离照顾,等明日老夫再来看看就能知道结果。”
众人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要是顾致远真要是怪疾,和大伙儿混在一起生活的话,还是很有可能再次传染的。隔离虽然说起来有点不好听,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梅儿把这话听进了心里,连忙擦了擦上的眼泪,道:“那就由我来照顾大人吧。”
“行!”李大夫一口应下,又叮嘱道:“只是连你在内,在明日之前都不能离开这个屋子擅自行动,不要接触其他人日常会用到的器皿。”
“好,我知道了。”梅儿点头,记下了这些话。
安排好事宜,李大夫正准备让大伙儿散了,却心细的发现县令大人还愣在原地,正眼巴巴的望着顾致远。
商锦儿正好抬眸,和李大夫的眼神对上,抿了抿唇,她问:“如果真的是怪疾,我昨晚和他睡在一起,是不是也有可能染上病?”
“这个……”
李大夫想说,一般传染病都是通过口鼻、间接接触,要是睡在一起离得近些就会被传染的话,他天天给病人看诊早就染病了。
可是,他又不确定这恩爱的夫妻俩晚上有没有亲个嘴什么的……
如果做了那种事的话,确实极有可能被传染怪疾。但现在这情况,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李大夫又没办法直接问商锦儿‘你和大人亲嘴了没?’
他迟疑了一下,这才回答道:“倒是有可能。”
商锦儿并没有因为可能会被传染而担心,反而有些激动道:“那由我来照顾他吧!反正我也有可能被传染,把我们俩都隔离起来也没事。”
“夫人你金枝玉叶,哪儿会做服侍人的活儿?”梅儿道。
商锦儿的眼神黯了下来,却还是望着李大夫,乞求一般的弱弱道:“我可以学……”
在县城的时候,李大夫就见识过顾致远怎么‘疼爱’这位县令夫人。他又是个极富有情操的人,看见小俩口一个病着一个眼巴巴望着,实在不忍心将二人分开。
“这样的话,还是由夫人照顾大人吧,不懂的地方我会告诉您,只是擦身降温观察情况,也没什么难的。梅儿姑娘留在外面,还可以帮大伙儿熬药做饭。”他好心的提议道。
现在顾致远病了,县令夫人又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这一行人中说话最有份量的人就变成了李大夫。
现在他都这么说了,周围人自然没什么意见,纷纷附和,梅儿也没什么好说的,跟着大伙儿一起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