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夏炽到家已经过9点了。
夏炽小心翼翼的把钥匙插进锁孔,一点一点地扭动。想尽量把开锁声声降到最低,但在推门的那一瞬间还是止不住的吱吱作响。夏炽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子里,蹲下身子正准备换鞋。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一个女人有些怒色的从书房走出来。
“阿姨,你还没睡啊。”夏炽挤着笑容有些尴尬地问。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每天在外面都不见个人影。你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整天都在外面干什么,把奇奇吵醒了怎么办?”女人皱着眉明显带着怒气问道。
夏炽咬着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听着女人满满的责问,重心也只是担心自己的儿子被吵醒。心想难道说我看到一个受伤的陌生人,我为了帮他耽误了好久时间,结果最后他突然好了然后自己走了?就算我肯说,你也不会相信。
“行了,下次你早点回来吧,别叫你阿姨担心。”夏炽的爸爸一边从书房走出来一边说。
“嗯,对不起。”夏炽抿着嘴低垂着眼睛快速眨了几下,低歪着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到房间,夏炽没有开灯而是在黑暗中靠着门缓缓的摊到地上。眼泪从眼眶里,不自觉的溢出来。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夏炽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房子。自己的生活里没有真心的叮嘱与关心,甚至没有属于自己的父母,没有属于自己的归属,自己永远空空的。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人走在最热闹的街上,在这条街上所有人都挽着自己的亲人一起大步的走。自己的前面走着,弟弟夏奇和只属于他的父母。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夏炽哭着瘫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捂着脸,咬着嘴唇,连哭泣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因为这个屋子里没有一件物或人的所有者是属于夏炽的。
每当这种绝望感侵蚀夏炽的大脑时,夏炽都会走到窗边。趴在窗户上,望着夜空。
就像她七岁时最后陪着妈妈在病床上,望着医院外的夜空一样。
当时的夏炽最怕黑,晚上一关上灯只有握着妈妈的手才能睡着。那晚夜深,昏迷了三天的妈妈醒了过来,看着小小的夏炽坐在椅子上,半个身子趴在床上握着自己的手睡的正熟。妈妈轻声叫醒了夏炽,夏炽迷迷糊糊的醒来。看着妈妈清醒,拽着妈妈的手不停的喊妈妈。
看着妈妈没有答应也没有笑,反而眼泪细细的从妈妈的眼里滑出。
“宝贝,陪妈妈看一看新家好吗?”妈妈轻声地说。
“新家,妈妈你想回家吗?可是护士姐姐说你要在这里住好久,不可以回家的。”夏炽边说边爬上床,靠在妈妈地肩上。
妈妈一只手紧抱着夏炽,另一只手费力地抬起抚着夏炽圆圆的脸庞。
“宝贝,你看看窗外的天空。”
夏炽听话的转头,看向月光下的无尽黑夜。
突然,妈妈把手捂在了夏炽的眼睛上。
“妈妈,我好怕,我怕黑。”夏炽带着些许哭腔声音抖抖地说。
“我的夏夏,我的小太阳,不要怕。妈妈以后要住在黑暗里了,所以以后你想找妈妈的时候。你就冲着月光闭上眼睛,妈妈会顺着月光照向的地方找到你。在黑暗里,妈妈会紧紧抱着你的,就像现在这样。”说完妈妈费力的喘了一口大大地气,身体微微抖动的费力说。
“我好爱你我的宝贝,不要怕黑,妈妈会一直在黑暗里找到你,抱着你。”
说完妈妈抱着夏炽的那只手就从夏炽的身上滑了下去,夏炽一动不动,直到捂在眼睛的那只手渐渐失去余温。
从那时起,夏炽开始不再怕黑。反而是喜欢呆在黑暗里,更喜欢在夜晚看着天空,闭上眼睛。
夏炽就这样一直趴在窗台上,看着黑夜。哭着想念自己曾经的温暖,属于自己的母亲。
伴着眼泪,沉沉的睡在黑夜下。
咚咚咚,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把趴在窗台上睡着的夏炽吵醒,夏炽慢慢的从臂弯里抬起头。感觉脖子像是被捶断了一样,胳膊也麻木的半天缓不过来。
“夏炽,今天夏奇上学要晚了,我们去外面随便买点吃。你自己起来随便做点什么吧,我们先走了啊。”夏爸爸在门外喊着。
“好,我知道了。”夏炽大喊地回应。
嘭————重重的关门声,却让夏炽觉得轻松。夏炽扭动了一下四肢,伸了一个大大地懒腰。哼着歌,慢吞吞地去洗漱。
这个大一的寒假让夏炽觉得十分漫长,虽然这才是刚刚回家的第五天,但夏炽却觉得好像已经呆了一个月那么久。
夏炽洗漱完,打开手机看了看提醒全部都是软件推送,没有一条朋友的消息留言。再打开微信翻了翻朋友圈,动态不是分享回家后宅在家里的快乐,就是分享回家后逛街买买买的愉悦。夏炽杵着脸,看看外面的蓝天,肚子又很合适宜的叫了。
“得嘞,我还是去外面买个早点吧~”夏炽眯眯眼笑着自言自语。
夏炽换好衣服,在耳朵里塞好耳机。一蹦一颠地走下了楼,往小区的大门走。门口像往常一样有很多小吃车,一个挨一个地摆成了一条“早点街”。
夏炽轻车熟路的走向了一个春卷摊,摘下耳机对着窗口说。
“安姨,一份春卷加三块五的香肠还有...”
“还要加两个鸡蛋,要果子葱花不要香菜。”摊春卷的安姨抢话说道。
“嘿嘿,安姨真厉害。”夏炽一边把手伸进摊子的火炉取暖旁一边笑着说。
“对了,夏夏。你们大学的放假时间还都不一样吗?程启思那个小兔崽子怎么还没回来,前两天看你回来了,给他打电话他就说忙着呢没时间聊天,匆匆忙忙的给我挂了。”安姨一边问一边舀了一勺面狠狠摔在铁板上。
夏炽看着安姨生气的样子,心想这个程启思怎么回事,明明比自己还早放假。当时还对正在图书馆昏天黑地复习的自己炫耀了一番,怎么还没回家。他明明早早就发了,回到岭城的朋友圈。
“Emmm...应该不一样吧,有早有晚的。安姨要不你上午忙完再给他打一个?”夏炽小心翼翼的回答。
“这样啊,行夏夏我知道了,这臭小子。来,给你装袋子里了,踹在兜里,回家在吃啊,这天气在外面吃肚子要进风的。”安姨关切的说道。
“嗯嗯好的,安姨给你支付宝转过去了,我先走啦。”接过春卷,踹到棉袄兜里,夏炽便急急忙忙的跑走了。
“这孩子,跑这么快干嘛。”安姨看着夏炽小跑的背影笑着说。
夏炽小跑到小区门口,赶紧给程启思发了条语音。
“程启思,你不回家在哪鬼混呢?安姨刚还问我你放假了没,你再不回家我就告诉安姨你在网吧玩两个星期了不回家,你自己看着办吧。”
夏炽发完语音,长舒了一口气。看着程启思的头像说:“程启思这我可算仁至义尽咯。”
夏炽放下手机,正打算往小区里走。却看到了昨天晚上骑回家的共享单车,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遇到的人。
反正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不然去福麓湾公园看看小鹿好了,万一还遇到了那个林苳呢。正好问问他昨天怎么回事,他昨天怎么就又突然像没事人一样好端端的走了呢。他昨天为什么那么错愕的看着我呢?还有他身上的鞋印和腿上的疤,越想越激起了夏炽的好奇心。
想到这,夏炽把还有些发烫的春卷从兜里拿出来,打开袋子猛吹了两下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