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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老友重逢

“月如,你和你爹是怎么会来到黄州府蕲春县呢?”楚延年在马车上问道。

“我爹生病后遍访名医都不得治,后来经我爹的一位朋友介绍黄州府蕲春县有一位李姓神医,妙手回春包治百病,我们就慕名来到蕲春,我爹的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唐月如回答道。

“你爹到底得的什么病?很严重吗?”楚延年又问道。

“他中毒了,中了很深的毒。”唐月如失落地说道。

“中毒?他怎么会中毒呢?”楚延年不解地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我爹自从科考舞弊案蒙冤入狱打回原籍后,意志消沉,整日饮酒买醉。后又与我叔叔分家,带着我娘和我搬出了吴县,后来我娘生病了花光了家产,我爹四处借钱,我娘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医治就死了。我爹见我孤苦伶仃,便重新振作起来,靠着卖字画过日子,虽然四处流浪,过得很清贫,但也乐在其中。我爹也在卖字画这段时间声名鹊起,许多人慕名而来买他的字画,我们的日子也越来越好。直到后来在南昌府时被宁王的人撸到府中,宁王想让我爹给他当幕僚。我爹知道宁王的为人,誓死不从,被宁王囚禁在宁王府的大牢中。后来我爹在牢里写诗骂宁王,宁王一生气就给我爹灌了慢性毒药,还说只要我爹认错就给他解药。我爹生性高洁,宁死不从。后来宁王府的一位家丁,崇拜我爹的才华,不忍见他受罪,偷偷把我爹放了出来。宁王鉴于我爹的名声也不敢大肆追捕,我爹这才逃出魔窟。出来没多久毒药的威力就慢慢显现出来,日夜折磨着我爹,我们这才来到这里找李神医医治。”唐月说道。

“太可恶了,这宁王太不是人了,居然采取下毒这么卑鄙的手段,还是不是皇家的人?”楚雁南听完生气地说道。

“雁南你小声点,马车外还有人呢!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们父女俩了,还有你娘,她是个刚烈的女子,她肯定是看到你爹意志消沉,想以死唤醒你爹。”楚延年说道。

“是啊,我娘死的时候我爹大哭了一场,我还是头一次见他哭得这么厉害,自那以后我爹才不再饮酒重新振作起来,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唐月如说道。

“你爹明明有状元之才却落得个永不录用的地步,后又惨遭宁王毒手,真是命运多舛。我的才能不及你爹,我却坐庙堂之高,真是惭愧之至。”楚延年叹了口气说道。

“楚伯伯,您别这么说。您的大名我一直有所耳闻,百姓们都说您是爱民如子的好官,您能做到户部侍郎,我爹也为您感到高兴。”唐月如说道。

“你们生活这么困难,为什么不写信告诉楚伯伯呢?楚伯伯可以把你爹接到京城找太医医治。”楚延年说道。

“京城是他的伤心之地,他肯定不愿意去的。我爹说他早已看淡生死,只想在剩余的时光写写诗作作画,还是我求他,他才答应来蕲春看病的。李神医虽然医术高明,但治标不治本,我爹的病还得宁王的解药才能治。”唐月如说完轻声哭了起来。

“唐姑娘,你别担心,我和我爹此行就是要去南昌府,我楚雁南拼了命一定会为唐叔叔要回解药。”楚雁南说道。

“是啊,伯虎兄是我的兄弟,我楚延年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帮伯虎兄要回解药。”楚延年说道。

“如能为我爹要到解药,我月如愿意当牛做马伺候二位。”唐月如突然跪下说道。

“月如快请起,我和你爹是至交是兄弟,你是我的侄女,我怎么忍心让你当牛做马呢?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楚延年说道。

“对不起,楚伯伯,我再也不说了。前面就是桃花村了,山路崎岖,马车过不去,我们得步行过去。”唐月如说道。

步行到桃花村,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桃花林。一眼望去,是一片花的海洋,美丽的桃花千姿百态,像一位穿着美丽衣裳的花仙子。一阵微风吹过,花仙子在风中翩翩起舞,美丽极了!

楚延年和楚雁南走近仔细欣赏,桃花的颜色不但绚丽多彩,桃树更是姿态万千。有的斜着身子在风中舞动;有的开着红红的花儿在欢迎他们的到来;还有的向两边叉开仿佛在展现自己的美丽!真是多姿多彩呀!桃花实在太美了,楚雁南忍不住闻了一下:“啊,好香啊!

“这片桃花林是我父亲最喜欢呆的地方,往年这个时候桃树早就开始结果了,今年雨水较多,太阳少,生长较慢,所以你们现在还能看到桃花。”唐月如说到。

“那我们倒是很幸运,没有错过这片美丽的景色。”楚延年说道。

“是啊,我爹也喜欢桃花开放的时候,他说桃树结果了就失去灵性了。”唐月如说道。

桃花林的后面是一排茅草房子,简朴而宁静,悠久而亲切,古老而柔美。岁月斑斓的墙上刻画的是年迈的裂痕,被雨湿润后更是沧桑至极。

走进屋子,环往四周,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桌子上也洒满了阳光。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纸,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往墙上看,挂着一幅名为《春睡海棠图》的画,落款是唐寅。另一边墙上,挂的是一幅用瘦金体书写的诗歌,楚延年不自觉地读了起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来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贱缘。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忒风骚,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

“好诗,好诗啊。”楚延年读完后,不禁拍手叫绝,“这肯定是出自伯虎兄之手。”

“延年兄?真的是你,延年兄!”楚延年读诗这会,从门外走进一位穿着普通,只随意的套了件短褐,略有些瘦弱,头发斑白,面容苍白看起来频临垂死的老人。

“伯虎兄?!你怎么老成这个样子了?”楚延年说这话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延年兄不必在意,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我早已看淡生死。京城一别,十八年没见面。”唐伯虎说道。

“是啊,十八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八年?”楚延年说道。

“这位年轻人是雁南吧?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有延年兄当年的风范。”唐伯虎望着楚雁南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

“回唐叔叔,侄儿正是雁南,唐叔叔受侄儿一拜。”楚雁南说完便跪在地上向唐伯虎行跪拜之礼。

“快起来雁南,我和你爹挚友,亲如兄弟,不必这么客气。”唐伯虎赶紧扶起楚雁南,“屋里窄,我们去外面的石椅上坐着聊。”

唐伯虎拉着楚延年和楚雁南坐在外面的石椅上,并让唐月如给他们每人上了一杯茶。

“伯虎兄,墙上的那首《桃花庵歌》是你所做?写得太好了,就算是李太白在世,也写不出如此佳作。”楚延年问道。

唐伯虎摆了摆手,说道:“只是平时无事,抒发一下心中的烦闷罢了。”

“伯虎兄即使到这般田地还是像以前一样豪迈洒脱,你的遭遇月如在路上都给我讲了,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楚延年说道。

“延年兄,实不相瞒,我也没多少时日的活头了,活一天算一天吧,只是放心不下月如,为了照顾我,二十多岁了还待在身边照顾我,没能出嫁。希望我死后,延年兄能替我帮她寻觅个好人家,我伯虎感激不尽。”唐伯虎说道。

“伯虎兄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俩之间还谈什么感激?如伯虎兄不嫌弃,让月如嫁给犬子怎么样?你我不是曾有约定,高中后就定儿女之亲吗?”楚延年说道。

“你现在贵为户部侍郎,我只是个将死的山村农夫,月如怎么高攀得起雁南呢?”唐伯虎说道。

“你不必多说,一切由他们决定。雁南,你愿意娶唐叔叔的女儿月如吗?”楚延年说道。

“当然愿意。”坐在一旁的楚雁南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也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我不愿意。”正在屋里倒茶的唐月如听到他们的谈话,赶紧出来拒绝。

“月如,雁南是户部侍郎的儿子,而且又是朝廷的官差,你嫁给他是高攀,你怎么还不愿意呢?”唐伯虎说道。

“爹,那些当官的把你害成这样,您不也恨他们吗?虽说楚伯伯是好官,但我还是不愿意嫁给当官的。”唐月如说道。

“那你要怎么才能答应呢?”楚雁南问道。

“要我嫁给你,除非答应我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第一,给我爹找到解药;第二,帮我爹科场舞弊案平反;第三,杀了宁王。”唐月如说道。

“你这也太苛刻了吧?这几个条件个个万难,你这不是故意刁难我吗?”楚雁南一脸不悦地说道。

“既然楚公子觉得太难,那就算了,我月如找个普通老百姓嫁了算了,免得收你们这些当官的气。”唐月如说道。

“好,我答应了。这三个条件我楚雁南一定会完成,但可说好了,在我没有放弃之前你不能嫁给别人。”楚雁南知道困难,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你要是一辈子完不成,那我岂不是一辈子不嫁人?我只给你两年时间。”唐月如说道。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楚雁南说道。

唐月如开出这三个不可能完成的条件只是想吓退楚雁南,她不想嫁到官宦之家,这些年她和她爹受的苦还历历在目,都是拜当官的所赐。

“月如,别胡闹了。你要是不想嫁,爹也不为难你,你俩本来就不是门当户对。”唐伯虎说道。

“伯虎兄,你也看到了,我这儿子就这样,不知天高地厚,月如嫁给他才是吃亏。既然月如不愿意,我们暂且搁下此事不谈,来日方长,可以慢慢培养感情。”楚延年说道。

“想想时间过得真是快啊,转眼我们的儿女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延年兄,你还记得我们在苏州读书的那些日子吗?”唐伯虎说道。

“当然记得,以前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楚延年说完陷入了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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