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的观念之中,有些人特立独行,或者天才、或者疯子亦或者只是单单不合群而已;总之,他们的行为并不受到各位的理解。
折木奉太郎不会认为自己是天才或者疯子,更多是不合群罢了。甚至他这人不合群都称不上,如果你走近他,就会发现此人虽不讨喜,但也绝不讨厌。那么神木月泽呢?
在折木奉太郎看来,能够在旅行期间与他的姐姐折木供惠结下不浅友谊的人,如何来看都不会是他这种平庸之才。反正不该干出前脚出门,后脚回来这种浪费能量的愚蠢事件。
“有什么事情吗?”这不是在打招呼,你该明白,折木奉太郎这个名字的所有人,他并不想浪费力气干第二次毫无意义的事。
出于某些复杂而不可理解的念头,好吧,这种名为“念头”的词汇真是不该出现在《广辞苑》这本书里,它总是给你添上好多莫须有、完全可以避免的麻烦。而又因为你无法做到“把编写者揪出来、痛打一顿后并勒令剔除此词”这种自私无礼且又毫无可能的行为,只好乖乖陷入麻烦的死循环。
真奇怪,不是吗?
“啊,那个有些麻烦的糟糕事情。”
神木月泽走下楼梯,探出脑袋答道,顺手给自己带上了一副半框眼镜,金丝、细框,接着说道:“不过不是太大的麻烦,别担心。”
“哦。”
折木奉太郎解脱地躺回沙发。
真是,我都说了什么蠢话,太浪费能量了吧!
当然,也不是什么坏消息,真要是出了大事,那才是真的可怕,而且作为自己的立场,想要神木泽月出些事故那也太奇怪了。
“那,那我出门了。”神木泽月脚步略快地来到门前,回头说道,实则心里也是没谱。一辆脚踏车确实不算是什么,就目前神木月泽的经济来源与远远低于来源的支出来看,完全可以再丢一辆,晚上还能不怀惧意,去吃上一顿烤肉。
但是被偷又是一回事了。少有心大的人能够忍住这类耻辱吧?
都是东西,甚至说哪个视女人如衣服的家伙被绿了也就是这么愤怒而已!四下五下的换算一阵,神木月泽完全有理由比被绿了更生气:他的车子刚买没一个星期时间,这可是蜜月期!
太过分了!
撇着眉来到停车处。
神木月泽裹住外套,良久勉强压下纷乱的情绪。只是脑中依旧空白一片,傻愣愣盯着四下里看了又看。
一分钟。
三分钟。
五分钟。
……
“……”我在这里干什么蠢事?
混蛋呐。
是谁?
是谁呢?
是哪个混蛋干的?
不,不,别骂了,再骂又如何呢?
还不如再看看,神木!
再看看。
周围都有什么?
干干净净的一片,要不要这么干净啊!我交上税可不会在意你找几个吃白饭的混蛋,打扫的真干净,不合格,真是太不合格了。
对了。
今天是周日啊,谁会来打扫卫生呢?
那也就是说:
神木泽月眯起眼睛,本来一双大眼仅留下两条弧度:烟头,只有烟头躺在脚踏车原来的地方。
再远的物件就是一包装盒子,看起来是用来装渍物的食品包装盒。被谁远远扔在大路中央。
按照平时的人流量来看。
真正有用的也就是这几根烟头了。
神木月泽靠近看了看,hop牌子的,属于廉价类,但是再看样式即使神木月泽不会吸烟更不会细致辨别日本国内的香烟品阶,也能看出来质量和长相都不差。
这有什么用呢?谁又会用这种牌子?
总之先去免税店看看就是。
“奉太郎。”
神木月泽回到折木宅,这栋宽敞的日式独栋。说来这间房子,与其谓之出租,尚不如理解为作为朋友的折木供惠借住与在印度遇到的奇怪少年神木月泽。
“嗯。”躺在沙发上的折木奉太郎应声,眼睛不离电视机。里面播放的大概是一档商业节目,在卖什么不靠谱的周边:
“大野君也在用的电饭锅。”
“唔哦!斯国一!”女主持的声音坐实了猜想。可见奉太郎已经怠惰到不愿意抬手换台。
“神山市有香烟免税店吗?”神木抬高了声音,以免奉太郎再次沉迷于推销的世界。
“……嗯。嗯?香烟店?……为什么要去香烟店?”奉太郎翻身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力度之大,绝对浪费不少可用能量。
不怪他,对于折木一家来说,吸烟这一动词绝对有着光年之外的距离。父母,奉太郎,都没有吸烟这种不健康的恶习。或者说曾经有,只是现在已经戒了。哪怕是跳脱恶劣如姐姐折木供惠,虽然这么说朋友不太好,尤其对方是为自认可爱的大龄女性;也仅仅是吃上一根唬人的香烟糖而已。
并不是奇怪而不能理解的现象,日本居酒屋遍地,那里才是社畜平日里发牢骚、解压圣地,如果经济条件允许,完全没有吸烟解决不爽的必要。折木一家能让姐姐供惠出国满世界轮跑,允许爸爸出门喝酒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第一时间,神木月泽可以认定噩耗,就是知道折木一家没有可能性。烟头就是最直接的证据,而且一家人就算是异类的折木供惠也不会不打招呼就使用他的东西,可以说不存在如此自我的人。
那也只能说明一个情况:车被偷了。对比之下,还不如是被谁借用忘打招呼了。
麻烦,麻烦。
“情况就是这样。”神木月泽大致介绍了自己被偷车的经历。
思考一阵,奉太郎无不惋惜的说:“神山市应该不存在免税香烟店一说。”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神山市,店家都不齐全。
而且他折木是谁?神木月泽真是问错人了。
“啊。是吗……”显然他也认识到了,“那我再去附近的便利店问问。”
那就好,那极好的。
奉太郎目送神木月泽出门。
他不是不会帮忙,只是神木月泽并未求助,奉太郎也不像摊上明显担不起的责任。而神木泽月直接略过奉太郎,也能说是一种好意。
相处起来真是舒心。
先不管折木奉太郎此时坐在沙发上是个什么状态,神木月泽出了独栋,一径略过停车处,朝着右手边、带上眼镜若隐若现看不清楚的街角摇了摇头,转身迈步走向相反的方向。
左手,也就是西边,再深入就是死胡同,神木月泽转悠一圈发现只有一条开向南方的柏油大路,要比石灰路宽敞上太多。踏上柏油路就是一条笔直的人行道,目之所及仅是林林总总的住户房,再远就有些看不清了。
“打扰了。”
少说十分钟的脚程,神木月泽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盘,时针指向“4”,分针指向“5”。也就是四点二十五分,不准确的时间。总之他在这条街道的十字路口找到了一家名为“东野”的普通便利店。
“请便。”老板,一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和善妇女,看着这个带着金丝半框眼镜的秀气少年进入店铺,在饮品区转悠一圈,驻足麒麟啤酒的货架前有一阵,而后来到另一处货架面前拿了瓶可尔必思,最后又挑了瓶罐装柠檬水。
神木月泽拿着两瓶饮料来到门口的柜台,扬了扬轻放在柜台上说:“麻烦你了。”随后看了看玻璃柜台下的奶白柜子面。
里面摆着些烟草。
都是些常见的牌子:MILD SEVEN (七星)、CASTER、SEVEN 等等名字乱七八糟的公司产品。
神木月泽在日常生活中常常见到的,就是七星。
那HOP呢?
没有这个牌子的吗?
“嗯,有HOP香烟吗?”反正不是自己用的,神木月泽问起来虽然有些膈应,但是也没有到开不了口的地步。
哪怕老板娘看向他的目光略微诧异,不算大的眼睛之中,满满是不解:“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白净少年也会吸烟?果然说,男人,尤其是好看的男人,真是不靠谱。”大概是这种心理活动。
“不记得了,要不我给你找找?”看样子完全是没有的样子,一般情况下,不排除她是真的好心,只是三十岁的女人少有不精明市侩的;接下来的情况大概率可以预料是:一阵倒腾无果,她一脸不好意思的表示可以购买别的牌子,而且能够保证便宜实惠。
顺便提上一嘴:
成长就是这么一个过程,起初变得愈来愈会说谎,最后便会返璞归真,意思是愈来愈会说实话。
俗谓之:“十岁聪慧,十八狡黠,二十精明,四十市侩,六十奸滑。”至于之后,那就开始走下坡路了,没什么好说的。
“SEVEN,这个也是不错的,卖的不仅不贵,而且广受好评。”听听,果然如此。而且还擅自省略了“我找找”的步骤。
我可不是冤大头,不吸烟:“谢谢,我把买饮品的钱付了。”掏出一张一千面额的日元。
等到神木月泽推门离开,老板娘才不知所云的嘟囔几句,手里是找零剩下的钞票。
等到有空闲了,神木月泽可以好好体会这位郁闷的便利店老板娘的心声,现在是不行了。他正马不停蹄地往折木宅赶去:没有继续沿着人行道前进,再朝着那个方向大概率有用,但是现在的工作不是去追寻大概率的成功,最重要的是消除小概率的失败的可能性。因此又花了大约九分钟的时间,神木月泽再次站在沙发面前,折木奉太郎依旧是那个电视台,电视机正播放着某不知名的大河剧。
“铿铿锵锵”是太刀相撞的清脆打击声,混淆不清还能听见几声“西内!”、“八嘎!”貌似战国的一场战争场面,拍的很是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