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字条,连与外形不符的狂放字体跃然眼前:替我好好保管,丢了找你算账。
尧的手掌攥的更紧了,字条边缘皱皱巴巴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鬓角也暴起青筋。
他知道连为救他而死,他与连自幼相识,他太了解连了。
在连决心从姬玄身后冲到他身边时,就已经想好了这一条死路。
尧想自己一定要杀了姬玄。为着姬玄杀死了连,为着姬玄和自已一模一样的脸,更为着自己绸缪多年的野心一朝落败的不甘心,他内心的暴虐仿佛已经按耐不住要冲出胸膛叫嚣,眼眶充血,多年养成的煞气喷薄而出,惊得本就战战兢兢的老夫妇更加心胆俱裂。
他偏执地追逐那个位置这么多年,最终却落个如此下场。他放好玉佩,袖口一甩就要启程,忽听身后那老妇又结结巴巴的开口:“这……这位少侠,那人……那人还留下几句话。”
尧闻言猛地转身,眼中凶气正盛。
那老妇被看的胆战心惊,赶紧告知:“那……那位少侠说‘若您还念及昔日情分,便就此离去,再也不要踏入故土。’”
尧愣住了,仿佛被针扎透的皮球,一身煞气霎时间散掉。
老妇一看他不如刚才凶悍,壮壮胆子接着说:“那位少侠请您仔细想想,这么多年,究竟值不值得。”说完老夫妇二人就连忙转身回了屋子,留尧一人在小小的院落里。
这究竟是哪儿来的阎王,真真是骇人。
尧闻言目光涣散,杵在原地。
许久,从眼眶中兀的掉下一颗完整的泪珠,砸在莹润的玉佩上,四散开来。」
“cut!”韦导有点沙哑的嗓音被扩音喇叭放大,显得格外响亮。
“不错不错!小陆,进步大大的!这种长镜头也能一次就过了,真是不错!”韦导凑在摄影机后跟摄影师和编剧看了两遍回放,相当满意。
这场戏的几个情绪转换高低落差大,但是却饱含了“尧”重找自我的丰富内涵,是编剧当初特别强调的片段。韦导跟陆怀之也聊过好几次,怕他拿捏不住这种长镜头,纠结来纠结去还是决定采用了,虽然拍摄难度以及对演员演技的要求更高,但是出来的效果会比分开拍摄好,而且演员演技到位的话,情绪也更加连贯饱满。
显然陆怀之演的很漂亮。
陆怀之把自己完全代入“尧”的角色,情绪一时间起起落落,结束拍摄时还没有完全走出情绪。
当听到剧组人员和韦导的认可,陆怀之才勾唇浅笑。演员最有成就感的时刻,就是被认可的时候。
他这一笑不打紧,之前为苏荷惊艳过的妹子们又开始为陆怀之小声尖叫了。
「尧后来更名为“连尧”,脸上多了道显眼的疤痕,独自一人游荡于世间。他以孤独祭过往,路遇不平也会拔刀相助,行侠仗义,只是不知道是为了做自己还是要以这微薄的力量洗刷过往的罪孽。
游荡几年,世间于他了然无趣。他来到连的坟茔前,旁边草长三尺高的旧坟里躺的是是他多年前心仪的女子,在他和姬玄的斗争下化为权利的牺牲品,当初他虽悲痛,野心却丝毫不减,直到“连”也成为他野心的牺牲品。
说来好笑,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因他而死,而他带着愧疚苟活至今。
半月前,他潜入金国皇宫,杀了国君姬玄,从城墙上取回了连的尸首,亲手埋葬了他残破不堪的身躯,把那枚玉佩放进了他干枯的手心。
杀姬玄,只因他心仪的女子被姬玄赐死。
他拿起身边的断箭,平静地将箭头推进胸口,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自戕,只因连为他而死。
“的确不值得。”连尧喃喃道。
鲜血浸染胸口黑色的布料,倒在了两座坟墓面前。」
电影杀青了,加上后期的剪辑与制作,今年暑假时或许就能看到他第一部作为主演出演的作品。
杀青宴时韦导挺开心,他这次挖到了好的演员,拍出了满意的作品,怎么能不高兴。拉着陆怀之喝了一晚上,后来放了陆怀之又跟几个关系好的老戏骨拼酒。
陆怀之酒量不错,只是席间被韦远道灌了不少酒,此刻也有点头晕目眩了,但他也很高兴。
这部电影的投资方大方,给剧组包了一个星级酒店的宴会厅,所有剧组的工作人员都觥筹交错,喝的脸红脖子粗,日夜兼程的完成了电影的拍摄工作,这下子终于可以在杀青宴上好好放松一下了。
陆怀之怕喝多失态,不敢喝的太多,端着杯子小口小口抿着杯中晶莹的红酒。久违的放松下,他眯起了眼,突然想到,如果电影上映,那个女人是不是也会看到他。
她还记得他吗?
他看了眼手机,见她之事仿佛昨日,弹指间已经过了快四个月了。
感情的事真玄妙。他连她的脸都没有看到,却日思夜想。这几个月来除去剧本和电影的时间,那个身影一直在他脑海中徘徊。
他震惊于第二日看到床单上的一片殷红,也清楚不论是从前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都配不上她。
但未来的他,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