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林琴心和绿岑准备留在城堡过夜。
白追风陪着林琴心来到摆放白羽遗像的房间,准备给白羽上香。
林琴心举起三支香跪拜完毕,双手合十跪在地毯上,开始做祷告。
绿岑跪在一边陪着,白追风拉了拉她的手,起身走出房间。
两人来到花园,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被修剪过的草坪看上去十分整齐,草屑已经被打扫干净了,空气中仍然散发着一些青草的香。各种花卉在夜晚的雾水中盛放着娇艳的容颜,露珠时不时从花瓣和叶子上滚落下来,滴落到肥沃的土壤里。
银河系像一条璀璨的缎带,横跨在湛蓝的天际,给人间增添了些许的亮色。
一阵夜风吹来,绿岑看上去有些冷。她缩了缩脖子,抱紧双臂。
“你这两年还好吗?”白追风背着手,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绿岑皱了皱眉头,说:“我一切都很好,除了老家的人经常烦我,其他都没有什么。”
走到凉亭边,白追风停了下来:“你还记得之前那座凉亭吗?”
“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在里面玩。”
“是的,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们都是大人了。我比你长了几岁,你小时候就像个妹妹一样,经常陪我玩游戏。如今你也长成大姑娘了,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拘无束的相处。”
绿岑低垂下头,说:“是啊,你是主人,我是佣人,我们之间有着很大的差别呢!再说,如今我们都大了,也应该有些避讳了。”
白追风叹了一口气,在凉亭里的石头凳上坐了下来:“唉,我倒没有把你当佣人看待,你也是知道的。我从小没有兄弟弟妹,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我的妹妹一样。我多希望我能有个妹妹,能够分担我的忧愁。”
绿岑在他身边坐下来,继续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以前的凉亭还在时,我父亲经常在里面打坐。自从我出去念书以后,就很少见到他,你能讲讲他的一些近况吗?”
“先生很少跟我们佣人见面的,他回到家一般都呆在他的房间里。我只是有时候上去叫他吃饭,其他事情多半都是刘妈他们在做。对了,我有一次去叫先生吃饭,他打开门,却忘了我站在门口,也忘了走出来。我看到他……看到他……”
“看到什么?”白追风急切地一把抓住绿岑的双肩。
“你抓痛我了。”绿岑挣扎了几下,一把推开他的手,“他正在和人说话,说一些莫名其妙让人听不懂的话。可他的房间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这让我感到很惊讶。”
“哦!”白追风松了一口气,“还有呢?”
“先生说完话回过头,突然发现我站在门口看他,他的脸色变得很吓人,眼睛就像秃鹫一样盯着我。对对,就是秃鹫,动物世界里专门吃死尸的秃鹫。他凶狠地朝我走过来,好像要吃掉我似的,问我发现了什么。我说我什么都没有发现,什么都没有看到。然后他的情绪慢慢缓和了下来,很温和地对我说,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说出去。我答应了,他就没有再责难我。”
“还有其他吗?”白追风问。
“还有就是,这里的房子几年前做了一些修缮。那时候你在国外念书,很久才回来一次。先生找了很多建筑师过来,但是人家提出的方案都达不到他的要求。”
白追风想了想,说:“我记得没错的话,城堡最近的一次修缮应该是八年前,和集团总部一起竣工的。”
“是的,是一起竣工的。有一次我听见先生在客厅里和一个建筑设计师谈话。他们之间看上去好像很不愉快,一直在不停地争论着什么。对方好像有一些什么把柄在先生手上,最终屈服了,同意了先生提出的一些要求。然后,竣工那天,施工队过来复查,那位建筑师也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绿岑说完用双手捂住脸,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别怕,继续说。”白追风拍了拍她的肩膀,一种恐惧感瞬间涌上心头,令他觉得四周都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他们离开的时候,到处都找不到那位建筑师,只好报了警。警方过来搜查,一直查到半夜,才在离这里一里路的桥底下找到了他。据说他是想查看那座桥的顶座设计,结果不小心从桥上掉下去,掉到桥底下摔死了。”
“就是附近那座情侣桥吗?”白追风问。
“是的。”绿岑点了点头,“就是那座情侣桥,我们小时候在附近玩过。”
“唉,还好,那不属于白家的产业,估计警方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是的。这件事过去了大概有两个月,有一天,一个年轻的女人突然找上门,说她是那个建筑师的情人,手上掌握了一些对先生不利的证据。”
“天!”白追风身体打了一个冷颤,“这女人胆子真大。”
绿岑说:“先生接待了她,然后给了她一笔钱,把她送走了。过了没多久,我在报纸上看到那个女人也死了,死在和建筑师同样的地方。报纸上说她是殉情,也没有人追问什么,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好吧,你觉得这几件事有什么联系吗?”白追风站起来,俯身看着绿岑。她看起来吓坏了,眉头紧皱着,双瞳中充满了恐怖的神情。脸色变得像纸一样,惨白惨白的,身体不住地打着颤。
“我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联系,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个佣人。行了就这样吧,不要再问了,我该回去了。”绿岑说完站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
白追风说着去扶她的胳膊,她一把推开他的手:“不要这样,我们都是大人了,这样会引起别人的误会和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先回去了,夫人说不定在到处找我呢!”
绿岑说完,拔腿往城堡的方向跑去。
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后,白追风站在原地,将刚才的一番话仔细回味了一番。一阵恐惧感再次袭来,令他的每个细胞都变得紧张起来。
他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感觉那里一鼓一鼓的,那个东西正随着他的心跳滚来滚去。他用手去摁住它,它马上滑开了。
他朝楼上望了一眼,发现他的房间此刻正亮着灯。
他赶紧走上去,打开房间门,发现是蓝姬正站在窗户边,朝外面的星空眺望着。
“蓝姬,你怎么还没有睡?”
蓝姬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她的脸就像在灯光盛开的一朵璀璨的罂粟花,冰冷而娇艳。
“我来看看你睡了没有,刚才那个年轻女人是谁?”
“哦,是绿岑,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女佣。我和她没有什么,她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
“那就好。”
蓝姬说完走过来,伸出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抬起头妩媚地看着他。冰冷的表情瞬间从她脸上消失了,此刻的她看上去就像一朵怒放着生命的带刺玫瑰。
他捧住她的脸,闭上眼睛,在她的粉唇上吻了一下。
蓝姬推开他:“好了就这样,快点睡吧,明天我们要去见无影。”
“嗯!”白追风看了她一眼,想起刚才绿岑说的一番话,胸中顿时涌起一种难以言状的悲伤。
“小风,你怎么了?”蓝姬走过来,再次伸出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紧锁的眉头,“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点堵,不再像以前那么平静。”
“一切交给我,我会帮你摆平,相信我。”蓝姬再次环抱住他的脖子,将嘴唇紧紧贴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我的心会很痛。”
“好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去睡吧!”
“好梦,梦见我。”蓝姬说完松开他,挥了挥手做了一个吻别的手势。
“嗯!”白追风点了点头,噙着泪光,双眼迷蒙地目送她走出房间。
门关上后,他马上趴到地板上,用耳朵紧紧地贴住地面。
他的房间正好在白羽的房间楼上,中间隔了厚厚的墙和天花板。
那个神奇的银幕就是在这座隔墙中滑落下去的,墙里面应该有个机关,就像他在集团办公室的暗室所看到的一样。
听了半天,一直听到半夜了,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
他累得趴在地上,过了半响才爬起来,躺在床上,仰头望着天花板。
天花板是米白色的,表面上看起来很光滑,但实际上有一些非常细小的暗纹。除了暗纹,还有一些若隐若现的花纹。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那道机关的开口就隐藏在某个花纹的纹理处。
想到这里,他起身到处找寻了一番,找了一把很大的电钻过来,准备把天花板凿开。
刚刚接上电源,电钻就“咔咔咔”地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
他急忙拔掉电源,望着天花板发呆。
这时门响了一下,他走过去打开门。
残狼和野狐正全副武装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