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冉景全特意提到了上次采访胡地的事情,声称给电视台带来了不小的帮助,以此夸赞陆迟不少。
但陆迟没怎么听进去,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饭后,他履行诺言带冉树苗去抓娃娃。
一路走去,两人沉默无言。
陆迟因想着事儿没吭声,冉树苗则见他一脸沉思也就没有打扰。
不知不觉中,两人逐渐走到上次电影院外的娃娃机附近。
依陆迟现在的想法来看,要想扳倒胡天真的很难很难。
他本就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三学生,没什么助力可言,上次能有幸算计到胡地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
看似很轻易扳倒了胡地,实则,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胡天不一样,且不说身处高位,其次猜不透其想法。
但陆迟深信一句话,任何人都有破绽。
正暗自想着,耳旁就传来了一道饱含好奇的声音。
“咦,哥哥你快看那个人好怪啊。”
还是熟悉的配方。
小姑娘又给挖坑了。
思及此,陆迟神色不变,很淡定。
“我是狗。”
这次总归是标准答案了,无懈可击。
冉树苗闻言呆了呆,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里满是困惑。
“哥哥,你骂自己干嘛?”
还不是怕你给闹的。
陆迟没解释,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不远处,一道娇俏身影在娃娃机前伫立。
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披在肩上,一身灰色大衣将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大衣下摆直至脚踝处。
虽说只瞧见个背影,却很熟悉。
陆迟还记着十几天前还没放假时,何晚有跟他说过会回羊城过年的。
瞥了眼身旁眼里如繁星点点的冉树苗,陆迟低声问。
“她也是想玩娃娃机但怕被人看到?”
“对呀!”
实在是不明白小姑娘是怎么看出来的,但陆迟也没多问。
大概,女性之间都有一种特殊的信息传递方式吧。
带着冉树苗朝娃娃机那边走去,直至鼻尖传来一道特有的清香。
还真是何晚。
应听到了脚步声,何晚转过身子,神色淡淡抬眸瞥了眼两人。
“你不是回羊城过年了?”
何晚没搭话,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迟斟酌了下,还是没有多问。
以她的性格,如果不愿意说,怎么问也没用。
四周空荡荡的幽深一片,两人一时相顾无言,沉默,再沉默。
冉树苗埋着小脑袋,偷偷瞄了眼神色平淡的陆迟跟何晚两人,眼睛逐渐弯成月牙状。
她蓦地走上前,两手晃着何晚的胳膊,笑意吟吟。
“姐姐,你是哥哥的朋友吗?”
陆迟心里竟莫名的生出一份紧张。
很怕何晚压根不搭理冉树苗,只因她对外人一向冷淡。
想必很多人难免都会有这种想法,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跟自己身旁人也能处得很好。
所幸,何晚嘴角一翘,“姐姐带你抓娃娃。“
小姑娘只是憨憨一笑,迫不及待的拉着她上前操作娃娃机。
之后,陆迟重拾工具人的职责,捧着一大摞硬币。
很快,一阵宁静之中,小姑娘欢愉的声音高低起伏。
“姐姐我要那个!”
“晚姐姐,那个娃娃好可爱!”
“那个那个!哥哥最喜欢狗狗了......”
何晚很会讨小姑娘欢心,短短片刻,小姑娘就对她极为亲昵。
她也极为耐心的教冉树苗怎么操纵摇杆,几乎有求必应。
也不知是不是陆迟的错觉,何晚的这份冷淡好像只针对他一个人。
那必须是错觉。
悄然间,夜色渐沉,空旷的街道上冷清清一片。
何晚跟冉树苗一共抓了很多娃娃,她在其中选了一个毛绒小狗娃娃后,剩下的都交给了小姑娘。
三人沿着大街小巷,一路踏过无数晚风月色。
冉树苗在中间迈着小碎步,欢声笑语的,晃着小脑袋左瞧瞧右瞄瞄。
远远望去,莫名有了份一家三口的感觉,温馨的气息环绕。
直至走到冉树苗家楼下,陆迟远远朝她挥手说拜拜。
“哥哥你过来......”
见小姑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陆迟上前几步。
冉树苗先是偷偷瞥了眼不远处面色淡淡的何晚,让他附耳过来。
搞得像特工接头似的。
思及此,陆迟笑笑,应着她的意思俯下身子。
“哥,你是不是惹晚姐姐生气啦?”
一顿,陆迟没想到一向神经大条的冉树苗都能看出来。
他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也不清楚何晚生什么气,放假前明明都好好的。
冉树苗晃着小脑袋,有条不紊,“等下你去给晚姐姐买糖吃,她就不生气啦!”
她是过来人,自然能看懂晚姐姐的眼神。
就像她以前耍小脾气,其实只是骗妈妈给买糖吃啦!
陆迟愣了愣,没怎么理清小姑娘的思维逻辑。
“哥知道了,你早点回去睡睡。”
“喔,哥哥别忘啦!”
望着小姑娘蹦蹦跳跳进入楼里,陆迟回头望了眼神色平静的何晚,嘴角一勾。
又到了激动人心的二人世界。
动次打次蹦蹦蹦。
......
月色醉人,大多人家已熄灯入睡。
陆迟按着小姑娘的意思,买了一袋大白兔奶糖,几块钱。
吃了一颗糖后,何晚脸色柔和了很多。
原来,这么好哄的。
渐渐走到她家楼下,陆迟没急着走,很老实。
“能上去喝口水不?”
逻辑很简单,口渴了,想喝水。
何晚没搭理,径直走入楼内,见她没拒绝的意思陆迟很自觉的跟上脚步。
一迈入房内,黑漆漆一片,很冷清。
“你不是跟你爸回羊城了?”
话一说完,陆迟突然就意识到何晚是一个人在乌城过年?
何晚还是没搭理,去了卧室一趟后,随后走进了卫生间。
隔着一道门,隐约听见一道不太清晰的声音。
“我以为你会来找我的。”
逐渐听到花洒传来的水声,陆迟才意识到她是去洗澡了。
心中却在暗自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
意思是洗澡......呸,意思是特意留乌城过年就是为了他。
只能说,失算了。
耳旁渐渐传来淋浴的声音,脑中的思绪自然而然的就被打乱了。
虽说陆迟自认为算是个正人君子,但这孤男寡女很容易擦枪走火。
就这么放心他这个人?
脑中正天人交战时,耳旁飘过一道表面平淡实则诱惑的声音。
“帮我拿下浴巾,卧室床上。”
陆迟闻言一愣,眉头微皱。
他在想,浴巾是什么东西。
好像只可能是对他说的。
“这样不太好吧......”
话虽如此,陆迟很自觉去拿了条浴巾,随后马不停蹄来到卫生间门口。
他在门前伫立,很老实,“浴巾拿来了。”
卫生间内似陷入一阵宁静,花洒声也停了下来。
陆迟眉头紧锁,像个智者。
他在想,等会开门了之后,是遮一只眼睛好呢,还是......
正瞎想之际,门被缓缓推开了。
霎时,脑中只留一片空白。
他急忙转过身子,或许还嫌不够,两只手牢牢捂住了双眼。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一推开门,何晚就看见了那道背对着她的高大身影,忍不住嘴角微翘。
她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穿着一身黑色吊带裙,脚上穿着水晶凉鞋,一双光洁白皙的脚踝亮闪闪的。
“我穿了衣服。”
陆迟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她是逗自己玩的,下意识摇摇头。
“可惜了......呸,我是说那就好那就好。”
他缓缓转过身,一点点挪开挡住视线的手,待看清楚后,愣了愣。
喉头一动,一股子气血上涌的感觉。
沟壑分明。
这个肩带年纪轻轻,却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
思及此,陆迟随口说,“辛苦了......”
何晚疑惑的嗯了声,双眸微眯。
“好看吗?”
陆迟有点赧然,下一秒却反应过来,急忙将身上大衣脱下给她披上。
“大冷天的,你穿这身干嘛。”
发现他根本不看自己,何晚垂下眼,神色淡淡。
“你还没回答我。”
“说实话,快流鼻血了。”
陆迟笑了下,暗自思索。
总觉着,今晚好像进了狼窝。
......
卧室内温情横生。
月光散落下来几缕,透过窗台铺成清辉一片。
陆迟坐在床边,柔顺乌黑的长发如丝绸般滑过指缝,一丝丝发梢清香弥漫于空气中。
即使是身处这般看似暧昧的环境,他脑中也没有任何旖旎的念头。
真没有。
看着眼前一副乖顺模样的女孩儿,陆迟嘴角一勾。
“这些天你一个人出门的话,小心点。”
先前胡乐所说的话,定然不只是恐吓恐吓而已。
以那人性子,应该什么都做得出来。
短暂的一怔后,何晚转过身子,头搭在他肩膀上,眯起眼睛。
“为什么?”
两人的距离近乎相贴,虽说衣服厚实感受不到什么,但传至鼻尖的清香更为浓烈了些。
沐浴露的淡淡香味和她身上特有的体香糅杂一片,直冲冲的闯入脑海。
事实上,陆迟从不愿骗她,可这件事本就不该把她牵扯进来。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
没得到回应,何晚默默打量他半响,也没有再问。
自脑后源源不断的传来一阵温暖舒适的感觉,何晚不禁放软了身子,声音轻柔了些。
“我想喝酒。”
话毕,她垂下眼望着崭新的床单,不知在想些什么坏事。
见状,陆迟立马回,“我下去买。”
感觉头发也吹得差不多了,他风风火火的就出了门。
一道沉重的关门声传来,何晚倚在床头,双眸微眯,神色平静如水。
半响后,她掏出了手机。
“强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