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寂静的小巷里。
“好像没什么发现。”奥赛赫一摊手,“就算仅仅是几个街区,对于你我来说,也太大了。”
黄瓜骑士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着。忽然,他转过头,对奥赛赫说到:“你说,那些受害者应该都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袭击的?”
“是的。”
“在城市的夜晚,除了暴力以外,还有什么会让一个成年人失去意识?”
“酒精,药物...我知道了,李。跟我来吧!”
穿过几条小巷,他们来到了一条主街道上。在他们面前,大幅的招牌霓虹闪动:“Show Girl”
“进去喝杯啤酒。”黄瓜骑士说。
正在发呆的年轻门卫忽然反应过来,拦住了正往里走的两个人。
“对不起,你们不能进去。”
“为什么?”黄皮肤的亚洲人笑了,很温和的问。
“呃…对不起先生们,护照,还有每人十块。”门卫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
“靠,废话!”精悍的黑人立刻就要发作。
“没问题,这是我的护照。”亚洲人微笑着,伸手制止了他的同伴。他的轮廓犹如希腊雕塑,无论笑容有多么温和,给人的感觉依然如同大理石般缺乏温度。
门卫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下,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两个家伙浑身透着古怪,虽然说不出到底古怪在哪里。他摇摇头,把那该死的感觉驱出脑海。
黄瓜骑士和奥赛赫坐在舞台下,距离近得连舞女身上的汗毛都能看清。年轻漂亮的舞女随着音乐节奏扭动着身体,环绕着钢管,做出各式各样的高难度动作。
她头发夜色一样漆黑,瞳仁夜空一样深蓝,身材苗条,曲线流畅。透明的汗珠流过金色的汗毛,如同她的媚眼一样惹人遐想。
黄瓜骑士端起面前的伏特加,呡了一口。一股温热的感觉顺着喉头一直流到他的心脏。面前的景象的确很美,不过那种热情对他来说已经很陌生了。——还不如阳光和烈酒给他的热度来得实在。
他的目光离开了台上的舞女,四处搜寻着。忽然间他的心脏猛跳了一下。在对面的角落里,远离舞台的地方,有个女孩正朝他微笑。
黄瓜骑士拍了拍正看得热血沸腾的奥赛赫,示意他呆在这里,然后端起酒杯朝女孩走去。
“嗨,英俊的男士,可以陪我一起喝杯酒吗?”女孩端起了盛满血色液体的酒杯,那是在这种场合很不合时宜的红酒。她的声音很悦耳,可是却缺乏某种生气。她有着接近于黄种人的深色长发,以及典型的东欧化的脸孔:比起典型的不列颠血统的洋洲人来说更为精致的鼻子,小巧漂亮的嘴唇,笑起来的时候鼻翼好看的微微皱起,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我很荣幸,漂亮的女士。”黄瓜骑士嘴角扬起,露出了一个猫王式的微笑。两只酒杯轻轻一碰,黄瓜骑士把杯子放回唇边,隔着金黄色的酒液和透明的玻璃审视着对方。
女孩还很年轻,打扮却充满了古典气息:复古式样的项链,中世纪宫廷风味的蕾丝衬衣。她的脸庞如同瓷器一般洁白光滑,嘴唇如同过后一般猩红。她的领口很低,充满诱惑…
黄瓜骑士忽然发现自己身体里涌起某种淡淡的冲动。一股奇异的气息在他们之间流动,黄瓜骑士很明白,那是魅惑人类的魔法。可惜…我不但魔抗,而且冷血。黄瓜骑士在心里自嘲的一笑,那感觉便已烟消云散。
“女士,今晚我能有这个荣幸为你的酒买单吗?”他说。
“当然可以。”女孩妩媚的一笑,把嘴唇贴近杯沿。
“失礼了,请稍等,我去洗个手。”黄瓜骑士匆匆离开,片刻之后回来,端起酒杯:“干杯!”
…
冷清的小巷里,年轻的血奴被对鲜红热血无法抑制的渴望和这渴望即将得到满足的狂喜折磨着。黄瓜骑士勾着她的肩膀和脖颈,喷着满口酒气,走得摇摇晃晃。
毫无征兆的,这个男人停了步,摇摇头,似乎有些昏沉,又有些迷惑。然后,他慢慢的坐了下去,软倒在地上。
借着月光和夜视能力,女孩发现四周毫无人影。而前面就是一片合适的树影…她用力抿住嘴唇,转身望向她的猎物。那一瞬间,她本已冰凉的血液几乎彻底凝固。对方也正看着她,一个狰狞的笑容正在被月光照得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他的眼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凶光。然后,他缓缓的开口了,声音里似乎剥离了所有人类的情感。
“对不起,我的血味道不太好…”
血奴猛然觉得后颈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然后就看见天顶的月亮,还有两张居高临下的脸。她的猎物正把一只脚踏在她的胸口上,打量待宰羔羊般看着她。另一个是黑人,高挑而精悍。接着,猎物抬脚一踢。
血奴再次醒来,她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她睁开眼,强烈的灯光瞬间刺得她又把眼睛闭上。适应了好一阵子,她才能眯起眼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这是一个普通的客厅,特别的地方在于有些杂乱;她被结结实实的绑在柱子上,正对着一盏大灯。而那两个抓住她的人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她。
黄瓜骑士和奥赛赫对视的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黄瓜骑士问。
年轻的血奴倔强的咬紧牙,一言不发。
“你叫什么名字?”奥赛赫问。
沉默,依旧还是沉默。血奴干脆闭上了眼睛。
“妈的,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奥赛赫跳了起来,“还有,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莱斯特的混蛋?”
黄瓜骑士一把把奥赛赫拽回来,狠狠的瞪着他:“谁是莱斯特?”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很凶狠。
“…”奥赛赫一时语塞。
“一个吸血鬼,对不对?”
奥赛赫的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我早就猜到了,你怎么会知道布莱斯本一定有吸血鬼活动?你跟他们一定有关系!”黄瓜骑士的语气却软化下来,“当然,我明白,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目的,不过,也到了该开诚布公的时候了。”
他把奥赛赫按回沙发上,然后走到血奴面前,在她的口袋里搜了一阵,掏出一个精致的绣花钱包。他掂了掂,把钱包仍给奥赛赫。奥赛赫摸了摸,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喜色。
“今晚那个舞女怎么样,恩哼?”黄瓜骑士露出坏笑,“明天早上再回来吧,我们的事情到时候再谈。相信我,到那时候我已经搞定了一切。”
奥赛赫走出门外,仰天打了个哈哈。他当然不会真的去找舞女,还得继续去巡逻呢。只是,刚才和黄瓜骑士对飙了一把演技,他感到快感非凡。
黄瓜骑士伸出了左手,吸血鬼想躲,却躲不开;想叫,却叫不出来。不过,什么也没发生。黄瓜骑士只是把手放在了她的脸上。吸血鬼不禁打了个冷战。
黄瓜骑士注视着她,轻轻抚摸着。他的眼光里流露出对着一件艺术品的欣赏之情。
“你真漂亮,年轻的小姐。”他轻声说,“而且,你似乎还保留着一些作为人类的情感。这很有趣。”
黄瓜骑士回到沙发上,手里拿着银刃把玩着,继续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血奴。一阵沉默之后,黄瓜骑士又走到她身边,把银刃贴在她脸上,然后慢慢往下滑动,一直滑到她光洁赤裸的脖颈上。
吸血鬼屏住呼吸,避开那股恶心的气味,努力不去想那是把银刃,然后等待着咽喉被割开的那一瞬到来。
然而,银刃只是滑到她的胸前,挑开了她衬衫的第一粒纽扣。
“你看,我可以用银刃割开你所有的衣服,不过这样就太可惜了,这些衣服是多么能衬托你的美丽啊。”黄瓜骑士把银刃扔在一边。
她使劲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这个人的动作。在她还是人类的时候这都不会让她感到羞耻,何况现在她早已不是人类。而且,面前这个男人其实也算不上恶心和猥琐。但不知为什么,她仍然特别难以忍受。她咬紧牙关,准备接受一切。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睁开眼,发现对方已经坐回了沙发上。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她感到精神已经到了极限,意志力开始急剧的流逝。
那个黑发的男人带上了橡胶手套,从一个小玻璃瓶里倒出一些白色晶体到高脚酒杯当中,然后加了一些水,开始用一个勺子搅拌。很明显那晶体遇水即溶,可是他还是不停的搅拌着,勺子和杯壁不断的碰撞,发出令人牙酸头麻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血奴终于忍不住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
“嘘~小声点,很晚了,这样会吵到邻居的,我可不希望被人投诉。”黑发男说,“这样吧,我现在给你三个选择。第一,你喝下这杯水,我就让你走,无条件的放你离开。”
血奴完全被恐惧摄住了。
“那是什么?”她颤抖着问。
“没什么,硝酸银溶液而已。”
血奴彻底崩溃了。她发着抖,使劲的摇着头。“不,不。”
“那么,第二个选择。我还是会放你走。不过,我会顺便宣扬一下关于某个年轻吸血鬼禁不住鲜血诱惑而违背避世誓约、违背命令,私自外出狩猎的故事。——你不用管我会用什么途径,总之我能做到。”
血奴继续发抖。黄瓜骑士观察了一下她的反应,觉得很满意。差不多是时候了。
“既然这样,你还有最后一个选择。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我也许能放你走,也许不能。但我不会再伤害你,甚至还以为你提供一定的保护。”
血奴的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流下。这一刻,她实在更像一个无助的人类女孩,而不是一个啜饮鲜血的怪物。
黄瓜骑士摇了摇头。
“好,成交。”他用银刃挑断血奴手脚上的绳索,把她扶到沙发上。然而年轻的女孩还是在发抖。
黄瓜骑士从玻璃柜里拿出一瓶俄罗斯原产的伏特加,倒了两杯,递了一杯给吸血鬼。
“从现在起,你就算是我的客人了——只要你遵守约定。一天之内对女士动粗一次也就足够了,我可不希望来第二次。”黄瓜骑士好心的提醒到,伸手抚摸着身边的银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