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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个仙女的期盼

九重天上,游梓洞天居处,仙娥们陆陆续续飘入花丛中,一行人分开清扫。

此处万里灵秀,有天上地下第一居的惯称,传闻此处乃狐仙女君白湄所造,机缘巧合中,她下凡塑尘,路经峨眉山,见此处钟灵敏秀灵气逼人,便想着人间有峨眉天上有仙居的美誉,一时兴起便造了游梓洞天居,后来女灵降世声称灵通,也是狐仙女君的继承人,便将游梓洞天居赐予她。

眼见前夕有飞流瀑布青水落木,今昔将近颓废,泉流断绝草木稀疏,唯独剩下一棵焰光万丈的红枫,两棵别致的海棠与一棵七色彩柳在池边生长,那红枫下晃着两座秋千,一位神情黯然失色的女子一边轻轻晃动秋千,一边低头沉思,略显娇媚而又失魂落魄的闭上眼睛垂在秋千旁,用手并着花藤,头枕在手上。

此人名为女辞,女灵其妹,乃广目天王次女,执掌星司,测万物机缘,测天时地利人和,凡是异象冲天,皆有孽缘滋生,她便是掌管万千星象神。若是说起女辞,那便有人传言为:四海颦颦有千秋,独有辞女为其首。因说起机缘,她却是欠了一笔心债,唯恐日后都无法弥补。

情节:注《花月销魂渡》解析。

没过多久,两位伶牙俐齿的小仙娥不耐烦的浇水,一把湿答答的撒壶灌溉一池莲物。一位仙娥名为钦儿感叹不已,怀古伤今的捧了一洒水说道:“这里每日打扫,一尘不染的,只可惜这些花木再也没有先前的繁盛了,怪可惜的。他们都说,人死了,他们种的花草也会跟着殉葬,自打当年那件事后,这里再不是天上第一居了。”

另一个仙娥名为苏裴瞧了她一眼,说道:“你这小小仙娥,当年之时你我都还未出生,你怎的就会知道当年游梓洞天居为何种精致,供人观赏?”

钦儿解释道:“我曾有幸见过女辞大人的画本,她无事时时常怀想起当年风情,妙手偶得,一页页画着,掌着灯在纸上描摹,我便在一旁看她画,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栩栩如生,令我分为企盼,而后,不知多久,这画本便形成了,不多不少,整整一万多张。画中的水,似天泉静淌,画中的花木,好似苍南北斗,还有一只仙鹿趴在万花中,扑去了千蝶翩翩,还有女灵仙君,远远的看着背影,便知道是一个天姿国色亭亭玉立的美人。画中山水,与此时此刻的游梓洞天居而言就是别有风味,更为引人入胜。”

苏裴失声大叫,遮住嘴巴叹息,说道:“果真有你说的那么美好,我倒是想见识一番,话说,咋们大人重情重义,与女灵仙君姊妹情深,为了留住她们美好记忆,让我们每日来清扫,反反复复了不知多少天,至今没有停息。此处花木颓息,倒真是应景了。她心中定然是不好受的。”

“看,我们大人又开始伤心了。”她们二人眼望着远处红枫下略略哀情的女辞,钦儿倍感难过,说道:“当下女辞大人成了无依无靠的人,而我们至少还有亲戚长随,我不禁觉得心疼。如此下去,恐怕伤了身子。”

苏裴也感同身受,说道:“是啊,女辞大人如此多情,日日想起万年前的那件事,所以愧疚于心,至今介怀,若不释放心结,唯恐日后郁郁寡欢愁云惨淡的度日。我们也不敢去相劝,想着,不懂她此时的心里想的东西是什么,也不敢轻易上前。她日夜保持妆容仪表,看似神气,实则是为了包裹她内心的脆弱,做了一副支架而已,回到栖霞宫钻进被窝里抽泣。”

钦儿突然感怀,不经意多看了两眼,说道:“大人看似坚强,其实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一个软弱的她,就好像一朵花,在满是风雨的世间绽放,是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为他避雨,毕竟花总是需要有人呵护的。”

“岁月悠悠,人间过去多少个日日夜夜,逝者已矣,女灵仙君死不见尸,白湄女君惨死,天王战死,他们一家命运果真是曲折离奇,令人感伤。”

钦儿泄了一气,暗暗碎碎念叨:“奈何天命所归,世人皆躲不过生死轮回,即便是神仙也难逃一劫,若是有幸,我还真想见见这女灵仙君的真容,是否如书中所写可能样貌奇丑,或是人人皆称令人黯然销魂般靓丽。不过她注定生死由命,早早就祭坛,可能难入轮回,我们注定是难见一面。”

“光靠长相定论又如何,即便是再如花似玉,若没有冰心玉骨般君心又何谈令人歌咏千年,你瞧瞧那上清境紫薇宫中湛含鞠,即便身为一届女君,仍然有倾国的貌玉骨的心,在两重天宴会之时一跃而起,被众人知晓,虽不茂名为灵宝天尊坐下六弟子,也是后起之秀,才被人称仰为晓笙仙人,我猜这女灵定然不堪落后,比如日后有所作为的。”

女辞蘸了蘸墨,随手麾下一笔画,忆起在幼时失母后每夜从噩梦中哭醒,吵着清修的女灵讲故事,一夜又一夜,书中故事讲完了,她便将自己所见所闻编织成一个故事,她每夜里趴在她的腿上,女灵则靠着仙鹿轻轻顾着她,又是一段前尘如梦,而她,却在这染指流年中忘记了她的模样,一颦一笑微微皱眉和银铃般的声音,只是含含糊糊描摹着她的背影,一篷斗笠,那个伤人的背影,轻轻巧巧的晃荡在万花丛中,逐一淡忘,她伤心的落泪,记起女灵曾讲起的一个故事,名为《画中人》。画外的人不知画意,画里的人不知人意,就这样囫囵了一张纸的时光。若不是那年旧亭风光惨败,今昔哪来的万里花木残缺,缺人缺景却缺情味。

她是这样说的:曾经有一个天界的画师,她所见之物都能跃然在纸上,栩栩如生。有一天她无意中画了一幅画,一名素衣女子行水于桥头,皱眉雍蹙,恰此时风起天阑,雨时初来,她行于雨中,异常悲观,扯下一段白襟拭泪,故名曰:风女怨。她如此兴奋画下她,缺忘记描画旨,变成如此凄凉阴郁的画,使它变成了一张废纸。当她经历人生大起大落后,才读懂里了暮女怨中怨气由来,重新看这副画,是如此感同身受,视之若命。所以说,一个人怀着怎样的心情看时间,她就只能看见如何的事件。

不觉之中,她的眼泪滚落至眼畔,每逢思亲最是无期,不是海角天涯相隔,来生茫茫无期,好似寻找一粒沧海一粟般绵绵崎岖。希望是无望,它在给你期盼的同时给了你无尽的愁苦,三生三世,轮回生死,我们在彼此记忆中消失,而她却遗憾了终年,一句喜欢姐姐要做你的后盾不让你受伤,还未到她成熟之处,那个人就灰飞烟灭了。

“姐姐,我好想你,在每一个年年岁岁,一朝一夕,我都在念着你。即使你堕入忘川还是托生九幽,我一定会把你寻回来。每一年,我守着游梓洞天居,守着我们的一点一滴回忆,是何等孤单,以前的每一个日夜因为有你不再落寞,我眼中的世界便不再是悲伤,而今没有了你,我的几万万年就如同行尸走肉,黯然失色,我多想你还活着,我们不牵扯世间恩怨,隐居山林,这样即是你的心愿,也是我今生所求。我寻遍山川大河,看了许许多多风景,懂得了人间爱恨情仇贪嗔痴恋,我的贪就是想让你重生,我的爱都可以给你,我的嗔就是害怕你不在身边,我的恋就是有你在的每一个日夜。”

“明月依旧,今昔几何,上天不许逆天改命,让我寻得你的元神,他们也不愿我因你生执念心生魔障,而寻你就是我活下去唯一的希望。你的温情犹在,岁月蹉跎了记忆的沉沙,我努力记起你,却忘的越来越快,上天,你真的忍心让我一人独守苍穹,没有情爱吗?”

“我一定要找到你,哪怕你化作忘川的怨灵,九幽的烟火,还是凡间的俗人,天涯海角,我用我几万年光景换与你的重逢,此生此世,只为你残留意念。三生七世,我相信我一定会找到你。”她轻描淡写到扶过一笔,微微沉思。

八荒苍灵,六界众生,皆因缘字相识,缘分到了自然相见,时机未到则阴差阳错。

她此去往生净土,一为寻得聚魂灯,将四海的她的元神魂魄引来,二为探测天界命数,女灵曾说天界在十万年间即将有一场大劫和一场空劫,如今空劫已过千年,怕是难有安详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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