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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醉生梦死(一)

本是无忧无虑的小妖,生活于满园春色中,不见世道险恶,却无意间坠入红尘万丈,无法自拔。

一场千年阴谋诞生,借刀杀人,无声无息。

那场雨后。

好像天地间不再有别的色彩,血色残阳,血色衣裳,天地万物,原来都有七彩光景,在此刻,熊熊大火,血泊中,红色粘满她的双手,她倒在血泊中,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她是如此不愿悲剧的发生,可是事与愿违,一切才难还是随着她的一块金莲胎记带来了。

她想要修仙拜佛,可是它将所以美好幻想化为乌有。

伤痕泪痕,貔貅的暴戾之气,侵染了她父母的身心,眼睛狂怒的瞪着,手握着一柄短剑,搓痛了她的心,最后的底线遭到破坏,她沉痛的落下一滴泪,洒在血液之中,她胸间的血滴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将上头的字迹染的模糊,逐渐生出一道金光,笼罩在她身边,逐渐将她橙色衣裙化为金色,席卷苍云。她眼神镇定自若,从所未有的愤慨,将她渐渐失去意识。

为诉余生之孤苦,不知快活为何物,销魂若比无情木,为情黯然为情奈何啊。

她忘记是如何引来漫天竹叶,只知她悬停在空中,杀气腾腾,有余过于窒息的气场,凶兽貔貅意图跳开这包围,奈何它作孽太深,报应不爽,她将万叶凝于指尖,化为利剑,直直把天际云彩化为两半,在貔貅骨间滑了一道重重的口子,流出脓血,将周边的树木毒死了。

那道天边的口子,给天上人吓了一跳,紫薇宫内衾天阁不幸遇难,还好只是把房梁削了一块,也不知是哪位神仙的寝宫。

正是春雨绵绵,原本生机黯然的季节竟然成为死亡的主角,山间的梨花恰好开了不少,羞答答的绽放在枝头,倒是像极了白绫万丈悬挂在山间。

她框着她爹,捶死挣扎的挺着,她则背着她娘,一步一步迈开步子。

一下子,她跌倒了,栽进了泥坑,再也不想起来,意图就这样死去,痛苦,煎熬,愤怒,不甘与伤痛,五味杂陈,都好像负荷一样杂在她身上。她再一次爬起,却又无数次失足跌落。

悬崖上。

天雷滚滚,狰狞的铺满了神州大地,雨水无情,一位橙衣女子跪倒,一边哭泣一边呻吟,哭声撕心裂肺叫苦连天,就连周边树木也失落的垂下,不禁伤感。

她原先将二人的尸体埋在一处钟灵敏秀之地,只因花被雨水打的憔悴,固然选了一处枫树下,那双手扒开泥土,将两人长眠于此。

她绝望至极,纵身一跃,坠入无底深渊。

多年后。

一片莲池,枕着枯木入睡的姑娘,顺着风向水流,漾起一圈圈涟漪,撑开一道浮萍,夜色如水,万木栖息,独有这莲池中声色相形。

今夜又梦到了什么?月明星稀,月华皎皎,那枯木逢春,抽出了一串灼灼其华的桃花,服过一江池水,路过一袭香芬。指尖拂水,微熹的和风吹起她一丝橙衣,落在花枝间。只是浮生一梦,爱怨嗔痴,此间柔情惬意,万人怎能言及?

她梦见一缕缩影,飞过影影绰绰的千山万水,来到一处人间仙境。

此中是一片彼岸花,血色韶华,妖艳过人,沿着一江碧水滚滚而去,人间白发,自是彼岸的赤水,那般易逝。

远见花丛,一袭红衣女子哼着小调,舀一勺水灌溉这一片花海。

远方,那就是一个遥远的地方。无穷无尽,无边无垠。放眼望去,除了这血色的彼岸花,别无他色。

她正想问出处,便略过花丛,飞到那人眼间。

她问:“你是何人?此处为何地?该怎样出去?”那人秀发梳发,闲却簪着一只由莲花刻成的金花,眼色迷离,十足的看不清眼睛神色,却以优雅的回声说:“我是厌鬼,此处是彼岸海,是恶念死后所居之处,你又是何种机缘来此?”

她琢磨着她的名字,说:“厌鬼,你这倒是个好名字,你又是如何死的?为何来此做了个散仙?”

只见那人眉宇低垂,躬着身子舀了一瓢水,穿过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叹气。她惊诧问道:“你为何叹气?”

“世间有万般机缘,前路未知,后世未卜,前世竟是些红尘傍身,有何可提,既然入了情司,六根清净,早已脱胎换骨,成为一个无杂无念的鬼侍。姑娘,今日机缘巧合来此,可知要去何方?又可是来找何仙姑卜算的?”

厌鬼将水一滴一滴的注入根部,而后忧伤的抚摸着这些花草,花开不见叶,这件事彼岸花的悲情遭遇,一阵凉风吹过万片花海,犹如滔滔波浪袭卷大地,像一只血色的恶魔。

厌鬼扶着袖子,搭在胸前,这姑娘犹犹豫豫说:“那也不是,今夜明朗,早已入梦久许,竟然不知为何,来到此处,又见你一人浇灌这百里花海,黯然神伤的,便来问个出路。”

她冷哼一声,便将勺子放入水中,将彼岸花的一片花瓣摘下,默默的说:“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死人。也从未有人出去过,大多都归入何仙姑麾下了。你也不必奢望,此处号称有来无回第一处。若是没有何仙姑的指引,那你只能成为这里任意一种东西。”

她追问:“这何仙姑不是号称冷酷无情,杀人如麻吗?是人说她隐居,竟不知是在此处。看来我今天是倒了大霉了。”

“你倒是不必这么慌张,何仙姑这人擅长卜算,而且精准无比。来这里的人大多是为了找她占卜,可知前世今生的宿命,只可惜天机不可泄露,来到这里的人,大多都变为了万里花海的一朵,不知不觉中,这里已经形成了一片花海。可想而知,有些人为了逃避自己的命运,甘愿化为花木,却不愿去接受事实。可悲可叹啊。”

她将彼岸花的花瓣长在手心,长吹了一口气,将它滑入河中,说:“我倒不知该怎样出去,或许何仙姑知道,老身这万把年来,早已忘了时光流逝,也忘了是如何进来的,你便巡河下游一处枫林,何仙姑便在那里等着你。”

厌鬼打了个响指,随之而来的是那片花瓣变为了木筏,此上还系着一盏冥灯。

她临行前特意叮嘱,呆呆的望着她,说道:“前路漫漫,姑娘还是小心着点走,若实在有一天无法回头,也切记不要一条路走到黑,放下心中执念,可化六界之劫数。”

她懂了三分意思,半信半疑的走上木筏,厌鬼轻轻拂袖而去,刮开一阵清风,她谢过厌鬼的指引,目送她隐逸在花海中。

此行数百里,都是高低一致的彼岸花,而那位红衣女子的身影越走越远,逐渐与红色融为一体,分不清虚实。他心中一顿失落,不知下游可真有一片枫林?

木筏带着她走了许久,逐渐,她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世人常说如梦如烟,梦中一切随人心而改变化,可现在的梦境却如此真实,八分可能是困在梦中了。

路转山头,水面漂散着一些红枫,她才隐隐约约看见一幢血枫林间的木屋。

越来越近,能在这百里花海看见,其余颜色可真是难得。她逐渐被这红色的枫叶所吸引,如同血色般的枫叶染红了这整个地方,枝干,天空,河水,甚至她的衣服,万物都被染上一种伤情的颜色,格外凄美。

眼看着就要到了,她脚下的木筏又变为了花瓣,顺着水流飘走了,她脚下踏出一朵金莲,果断上岸,穿梭在林间。

簌簌落下的红枫飘忽不定,散落在各处,交织在一起。饶了几圈,看到一幢木屋的侧面。

她才在一处戏着花藤的桥边找到一位女子。端庄优雅的背影,十足的冷漠感,想必她就是那个冷血无情的何仙姑了。

他好像久等了似的,跟前的茶水凉了,她也丝毫不经意的喝了下去。她转身抬头看见桥边的人,撇了她一眼,冷淡的移开目光。

她走前去,向那个女子问路。她行礼说:“想必您就是何仙姑吧。”

那仙姑长的还真俊俏,年纪尚轻,看似正值妙龄,一身红衣红袍,冷趣地说道:“按辈分,我也没比你大多少,对我行礼,有事身份吧!早知你要来,我在此处已等候多时。”

她不知所措的想:这何仙姑果真神机妙算,经算出我会来到此处。莫非今日遇到高人了?

她抱拳说道:“晚辈与长辈行礼理所应当,换我身份卑微,于情于理都不会失了您的身份。”

何仙姑不打趣的坐在石凳上,她伸手指示她坐下,摆出一个杯子在她眼前,替她倒了一杯茶,说道:“我这已经有几百年没有人来了。”

她顺着她的意思,却生疏的端坐不敢逾越,不敢饮下这杯茶,说:“那还真是冷清啊!”

何仙姑幻化出蛊牌,散在空中,说道:“天机千金,斗转星移,我猜你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算命吧。”

她捏着衣襟一言不发,也许是太紧张了,像何仙姑这般古灵精怪而且冷酷到底的人是怎样成神的,这倒成为我的疑问。

“不必拘束,把这里当成你家就不会这么紧张了。”她撒撒袖口,撑着头打量着她。

只见她一身不招摇的橙衣,鬓发微微有些凌乱,发丝后些有些弯卷,有一副少女的样子。她的眼睛玲珑剔透,确实是极品,好似天上繁星,装入天下美丽与秀美,似乎透过她的眼睛,会来到一个世外仙境,逃离烦琐的尘世。她的眼睛很迷人。

“那倒不是,我只是路过这里,想问个出处,不打算久居。”

何仙姑冷笑道:“问路?这彼岸海别名无竟海,兜兜转转,日月不分明,哪里来的出口?”

她轻言的说道:“我倒是听了些传言,无尽花海别名无尽海,无尽花海花无尽,此中边际也有缘。虽不知何仙姑为何知道我要来,你既然挂招牌招揽游人,定然不怕生意冷清,而且听闻你的占卜仙术精准,不差分毫,只是询问你的人都被取了一样东西,我这个人倒是身无分文可以给你。”

何仙姑仰头大笑,定了定神,说道:“你很聪明,知道的也不少,不错,世人皆知我何仙姑吝啬至极,等价交换,若是你想出这无尽海,必须有我的指引,而而我呢,喜好给人算命,如果你想留下来陪我,就不用离我交换,若你想回去,还需让我算上一卦。”

她心底打鼓,极度不愿意的揪着袖子,犹犹豫豫的瞪着何仙姑,何仙姑竟不知廉耻,直直瞪着她的眼睛,笔画着手指,说:“你的眼睛绝对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一双,好像夜明珠,点亮所有黑暗,又好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束缚千年的幽静,妙哉妙哉。”

她移开目光,谁料何仙姑竟然一直觊觎着,心里劝说自己,说:“这么纯净的眼睛,如果将她术在伏羲宝剑上,真是极佳啊。那便可以斩开混沌萧索,重见天日。”

她拿捏不准,说道:“你这老姑。”

随后,她疯狂的倒茶,一饮而尽,以此八九杯,将茶水都喝完了,她振振有词的说:“还是很渴。”

何仙姑端着茶壶离开,她目送着,轻轻打了个额。

仙姑取了上好的泉水与香远益清的花茶,大老远便清香扑鼻而来,花中杂着各色茶香,清新鲜美,她问:“这茶可是由金桂花,茉莉花,碧螺春,冷凝香调制的?”

仙姑不搭理她,恭恭敬敬的替她斟茶,然后坐在她的对面,仍是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不顾这茶有多烫,硬是抿下去了,她将杯底亮给她看说道:“看到了吗?我食量很大的。我这人即怕吃亏,留在你这,怕是想好了才答应,还白吃白住,您得不偿失。我这饭量一餐起码要五羹一汤两素三荤,熟睡时不知会发生什么,往往会把屋里的任何东西都掀了,您这处人杰地灵,定然有不少好品,万一我手摔碎了,那该如何好办?”

只见何仙姑微笑,处变不惊的触着嘴唇,而后优雅的拈起茶杯,说:“我每日以人血为汤,百骸为素,人肉为荤,倒也不是供奉不起起。要是什么睡觉不安分之类的,那我大可把你这小丫头锁进幽冥洞,那里的幽灵最擅长粘人,咬着你便不怕你不安份了。”

她撇了撇嘴,竟一时无言以对,书中有道:何仙姑性情孤僻,喜欢与夜幽鬼灵为伴,且久居无尽海,食人肉,嗜白骨,刻薄尖酸,乃天地第一毒舌妇。她总算领悟到为何书中要重点写?果然人不知其所何怪。不知者无罪,谁又能料想何仙姑看似性情温和的表面下,竟然有这么恶毒的一面。

她强颜欢笑道:“那还真是与众不同。一日三餐这么摆设,那么在短短几万年间,岂不是屠戮了很多生命?”

何仙姑一眼撇开,略微有些惊骇,随后又淡定的回答:“你要知道,每个人都会进入璇玑仙子的转世轮回中,生生死死,只留得一句型魄尚可,肉身供我食用,还将就了些,需得让我的夜幽鬼灵多抓一些,取之精华,去之劣害,才熬成血骨汤。以小指的手骨做素,以此百根,熬成一碗。取人的心头肉一小块切成薄片,又不能是一个人的,百片才能聚一小碗,我这人耐新鲜,算来算去,食指经算不清了。”

杀人,并非万恶不赦,罪孽深重的是一颗杀人心。都说岁月是冲淡一切的利器,可是有的时候他反倒会助纣为虐,像她这种活了足足有几万年的人人,几万年的岁月似乎没有冲淡她罪孽的心,反倒让他嗜血好杀,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这高高在上的普天,却因为害怕此去有来无回,并没有收拾这个人,反倒,让她肆意妄为。

她忽然嫌弃何仙姑,这帮以杀戮为生,竟要以活人食用,过于愉悦佛法,她竟捏了拳头,将桌子砸成两半,茶壶也随之震碎,怒气冲冲的瞪着。

何仙姑却不为所动,异常淡定的缕着手指,说道:“啧啧,小小年纪,莫要太冲动啊,蛮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只会把所有问题变得更糟糕。我曾有幸亲手体会过大力神灵的臂力,似乎能撼动天地万物,你的臂力确实也不错,却打不出那种气势。”

“真是不可理喻,就因为凡人对于神仙手无缚鸡之力,你便将它们作为盘中餐,都说魔是令人畏惧的东西,其实人心才是最可怕的,那我就替那些你腹中食的人做个了断,你个恶婆!”

她颤颤巍巍的祭出一柄桃木剑,引来何仙姑一阵冷笑,说:“我还以为是什么神兵利器,原来是一柄不中用的桃木剑。小丫头,年少轻狂了些,要是我赢了你,又当如何。”

她不偏不倚的提剑走起,说道:“无妨,大不了做个亡魂。”

只见她眼中露出一抹锋芒,而何仙姑挥了挥手,将她的蛊牌平铺开来,瞬间从林中簌簌落下的红枫便迎面形成一阵龙卷风,四枝突变。

她不慌,一踏三步跃进漩涡之中。何仙姑乘机摆阵,摆弄一个天枢阵法。星象脱轨,星移斗转,乾坤万物,万象颠倒,唯恐天下大乱啊。

红枫片片粘在剑上,丝毫不得动弹,她舍剑离开,捏了个法决,将桃木剑化为千千万万,形成剑阵,以一敌百,相克,不断旋转,将红枫吹走,再而腾空而起,抓住一片枫叶,这世界当真是幻境,连红枫即是空影,竟不是真真切切存在。

外边的彼岸花分为红白两色,一处为曼珠沙华,一处曼陀罗花,都是剧毒之物,此处毫无边际,似乎都是混元气息,分不清方位与天南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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