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已经长大的小牛犊盘坐在被盘古捏起当做堤坝的大山上,这里多晴少云,阳光不折,群星不离,所以此地也叫望天涯。
赤牛盘坐已久,健硕的蹄中捏着两朵娇嫩的花朵,它仰望着天顶璀璨的星河,听着在远空里流淌的海风搅扰着涌进耳畔的海潮声,那双湿润的眼瞳里满是落寞的味道。
这头神俊的赤牛就这样披着红黄相间的月光,咀嚼着蹄中新开的花朵,夜风撩拨着它的长毛,清冷的月光在它尖锐的犄角上流淌,这时有一对悄无声息的烛光照亮了红牛身边的黑暗。
赤牛头也不回伴着咀嚼瓮声说道。
小黑,我这里除了满山遍野的花草可没有备着那些腥咸的海鱼来招待你啊。
在它身后顶着烛光的黑龙摇晃着脑袋,抖擞了几下身上的黑鳞才说道。
夜不能寐呢,我也是为了寻找一双还未睡下的耳朵嘛,蛇妹孤僻嗜睡,白毛刨云筑巢,踪迹难觅...尤其是它近日来看我和蛇妹的眼神总是让某不寒而栗,也不知大帝何时归来,也好让我告恶一番呀。
赤牛又抬起那双满是落寞的眼瞳,它张望着漫天灿烂的星斗,仿佛就在那片遥远繁密的星空里埋藏着它惦念已久的希望。
大帝登入星空10年有余,而且这个星域的时间已被大帝修改,我们在此苦等10年,而大帝在外可能已经度过了百年,千年,大帝说过每个星域的时间都有不同,所以归期难定,但是我近日来我总觉得大帝就要回来了,这种感觉每日剧增呢。
听闻此言黑龙头顶上的烛角突然火光大盛,那盛烈的烛火驱散了天空两端投下的月色,也温暖的从海角吹来的寒风。
是吗?原来不只是我有这种感觉,这种期待真是煎熬,让某夜不能寐,既期待又忐忑,生怕错过了大帝归来的时刻,嘿嘿我明日就去拜访蛇妹,以大帝为由,我就不信蛇妹还能闭门不见。
赤牛嗤笑一声
虽然你俩长的相近,但是正所谓相由心生,蛇妹就很直白单纯,哪里像你这么多心思,难怪你长的这么奇怪。
说着赤牛转过身来仔细打量起黑龙。
就像一根,长着长嘴尖牙,袖珍四爪,浑身发黑,长须短毛,好像一根犄角着火的棍棍。嗯还真是,让我抓住你的尾巴把你揪直了不就是一根火把吗,还有四只爪子正好方便挂墙上呢。
黑龙瞪大了眼睛,半天没缓过劲来。
伴随随着黑龙的怒吼而露出的细密尖牙狠狠的咬住赤牛那根粗长的大尾巴。
赤牛一声惨呼,以坐姿蹦起,跳的老高,还未落地就瞄准黑龙那细长的身子一脚踩下。
黑龙及时松口,伏于一旁,伺机而动。
赤牛坠地,踏碎了山巅之石,四起的烟尘搅浑了清幽的月光,壮硕的赤牛直立而起,带着两道粗重的鼻息走出尘雾,原本含情脉脉满是落寞的双眼,此时已是通红一片。
伏在地上的黑龙仰望着身前巨大的红牛,头上的的烛火照亮了赤牛脸上的愤怒,而黑龙咧嘴一笑。
本来近些时日心烦意乱,本欲伺机寻那白毛一斗,却不想今日正是赶巧,既然如此,那便让我来试试你的牛脾气,也好验证自己这些年来的修行。
赤牛闻言狰狞而笑。
甚好!
星空寂寂,残月如勾,山巅之地,百花之间,传来阵阵激烈的打斗声,一声声含怒的龙吟和兽吼恰当的穿插其中,山石崩裂,百花凋零,尖锐的犄角挑飞了山头的巨石,炽热的大火点燃了山脚的花丛,不多时,那些愤怒的嘶吼化成阵阵虚弱的呻吟。
此时的赤牛浑身冒着白气,一身焦黑的躺在一片被热风带起的飞花余烬里直喘粗气。
而黑龙哼哼唧唧地趴在一处破碎的大坑里翻着白眼,一身光鲜的黑鳞上印满了深深浅浅的蹄印,头上的烛角也被踩的一明一暗很不协调。
缓了半天的大黑牛,挥了挥焦黑的牛蹄,闻着自己的肉香说道。
小棍棍服不服,不服的话,本牛现在就搬两块大石头把你埋在坑里。
抽搐的黑龙依旧翻着白眼叫嚣道。
胖牛犊你少来唬我,你有本事现在就站起走两步让我听听?哼!要不是本龙生长缓慢,让你欺了年幼,如何会落得这般不堪?待我化形之日定要骑上你的牛头,把玩你的犄角。
黑牛气乐。
就你这种生长速度,等你化形的时候,本牛怕是早已成就真名得大帝亲传了,那时甩根牛毛都能鞭挞你几个来回。
黑龙气急。
我呸,我才是第一个化形之人,第一个被大帝赐名之人,天赋这种东西不是你这肥牛能懂的!
黑牛呵呵。
大言不惭,本牛早已化形成功只是不想宣告而已,你还雄心壮志说什么第一第一,我看你还是早早钻进你的龙潭里玩泥巴做美梦的好。
黑龙趴在大坑里尖叫道。
你说什么?你也化形成功了?
当黑牛好像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后就突然瞪大了牛眼...
黑龙知道嘴欠又惊讶于赤牛化形已成所以吊着龙颚...
狼藉的山巅战场上顿时飘荡起一股默契的尴尬。
那就再打一场?温柔的女声打破了场中的寂寞。
两位伤员闻声四望,却是寻不到说话之人。
黑龙心急,先声夺人,叫喊着,蛇妹你在哪里,快来帮帮你龙哥哥,大牛哥它辱我在先,激我动口,它仗着年长欺我,将我打在坑里还说要把我埋了,蛇妹你公正严明,不偏不倚,一定要为某龙做主禀明大帝哇。
黑牛听的直翻白眼,一边闻着肉香,一边舔了舔自己的牛蹄后很是揶揄的说道。
你这条黑棍真是长了一张告状的嘴啊,难怪你的嘴巴那么长呢。
蛇妹你看,它又辱我!还说我长的像根棍棍,如果我像棍棍,那不是说蛇妹你更像棍棍吗?
...
...
...
场间的尴尬气氛一时间浓郁的有些窒息。
天空中渐渐落下了青色的雪,轻薄飘零片片摇曳,落羽般的雪花搅扰着倾斜的月光,夜空清辉一片,纷飞的大雪在飘摇之间打翻了多少月光,大片的雪花印着月色在风间闪烁,一如漫天摇摇欲坠的星光。
瘫倒在地的两位伤员缓缓地抬起头来,呆滞的目光沿着纷纷扬扬的落雪一路攀爬上去,它们看见在雪花尽头凭空而立着一位青衣少女,少女沐浴着月光眼眸低垂,神情淡漠,荡漾开来的万缕青丝在风中流淌,落满星光的长裙一如夜空中绽放的花朵,少女赤足如芯,双腿莹白如玉,微倾的身姿好似依着身后的皎白的月瓣,青色的雪花从飘扬的裙摆处落下,一路遥遥坠坠,落地时便摔成一片破碎的光。
石坑里的黑龙望着天上的人儿,嗅着落在身边的雪花,就好像闻到了少女的芬芳,于是坑中传出一阵水滴声,黑龙枕着泛滥的口水,一时间难持自我。
焦牛闻着落雪,突然觉得的自己的肉香实在难以下咽,它望着落在自己身上的青鳞,想起了自己化形时的样子。
那时的自己刚化人形,用自己的牛毛编了一条裤衩,用自己的牛皮当做披风,在自己的花园里蹒跚而行,磕磕绊绊下看见来路上铺了一地细长的牛毛,后来才发觉是自己化形之初难以自控,那些掉落的牛毛其实是自己聚化的能量,尤其是心绪起伏激动或是愤怒的时候尤其难以控制。
想到这里,焦牛下意识的看了看漫天飘摇的青鳞,一时间焦毛倒立。
焦牛立马换了一副痛苦的的模样,抽搐着四蹄哀呼道。
哎呦..哎呦呦...蛇妹快来扶我一把,本牛身受重伤站立不能,有劳蛇妹扶我回家修养啊。
正当焦牛犹豫着要不要再咬破舌头咳两口血来的时候。
少女已经踩着纷纷扬扬的落雪漫步而来。她的声音依然空灵而温柔。
两位哥哥幽会至此,又因商榷不足而大打出手,哥哥斗的热火朝天,妹妹也不好袖手旁观,这场争斗不如加上妹妹如何,两位哥哥争斗在先,多有疲惫,为了公平起见妹妹就以一敌二好了。
...?
...!
风儿拎起少女的裙摆,晃动的青丝一如在少女雪背上流淌的瀑布,她用不染纤尘的细嫩手指隔着薄薄的荧光抓住黑龙的大尾巴,从一汪灿灿的水洼里捡起黑龙,她抖了抖僵硬的黑龙,却止不住那一路滴落的分不清是冷汗还是口水的液体,她悠悠走到匍匐在地的黑牛身前温婉一笑,在焦牛惊恐的注视下挥舞起手中的长鞭。
星空寂寂,残月如勾,山巅之地,灰烬之间,鞭声不绝呼啸,两声凄厉的惨嚎在少女酣畅淋漓的娇喝声中整齐划一。
从黎明之初到破晓之末,一轮大日从浩海尽头升起,日出伴随着蒸腾的雾气点亮了海天一线,暖阳的倒影在脚下的海面上铺就成一条金波大道,远望之下仿佛踏上这条漫漫长路就能通往光的彼岸。
长裙铺地,少女盘坐下来,她撑起自己皎白精致的下巴,痴痴地望着曙色正浓的日出,长鞭与牛在她两边哀嚎不止,少女娥眉皱起,嗯?世界便为之一滞,脚下的涛声绵绵,远空的风声不扰,他们就在狼藉的山巅,躲在这片难得的宁静之中看完了这场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