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轰鸣,积雪簌簌下,银甲蠕动狂啸,一抹银光直冲鹿角、羊角、牛角三人,三人见状分散夹击,牛角当前银锋却突然一转冲向一旁有些错愕的羊角。
银甲癫狂而笑。
哇哈哈,此地阴霾蔽日,哪里来的影子?!
一双银锏悍然劈下,楚楚可怜的羊角美人和她的影子瞬间崩碎,真如被拍碎的影子般分崩离析黑芒四溅。
一脸错愕傻眼的银甲刚回首,就看见牛角少女满脸幸福的挥舞起大锤。
又一声锤音,银甲再次被糊上墙去。
在那一旁的裂隙之中,羊角美人悄悄探出头来,看银甲又被糊在城墙之上慢慢滑落,这才爬出坑来与伙伴一起欢呼雀跃。
而城门金芒之中金甲再现,一身多金少红斑斓甲,三须直挺,赤面含怒。
他凝望众人,浮珠摇摆下的笑容愈发可怕凶恶。
独角骑尸娇笑。
呀,红脸哥哥你这么认真的看人家,是不是不太好啊,还是你想给我换了坐骑呢,也是呢,妹妹的坐骑都凉了,正想换个新坐骑呢,如此看来威武哥哥还真是体贴呢。
金甲五指掩面,猖狂而笑。
哈哈哈,有趣有趣,我等枯守千年,久避天光,但有潜伏惊梦者也多是蝼蚁,正值无聊难耐,却不想尔等舍身求死恰逢其会,哈哈哈,若不是轩辕有令,此地不得擒生,我倒很想将你擒下,看你每日还能如何娼狂。
嘿嘿哥哥的狠话我都听腻了,可是来来去去我们姐妹还是各自安好,倒是两位哥哥狼狈不堪呢。
金甲环顾左右,裂隙丛生,大地颠覆,沟壑挤压丘陵堆叠,好在门前有大阵相护才不显过分狼藉,可是左右不见银甲,金甲向后望去,只见斑驳城墙上印着三个滑稽的人形雪痕。
金甲抚须点头。
你们很强,如果全力尽出不知比起当世战神如何?
独角收起柔弱,遥望云海中的灰败斜阳,明亮的眼眸中尽是憧憬。
炎帝双户,一者镇守妖林幻海,巡视之下妖族怯目,一者独守万里边疆,血旗之下望风而逃,一人灭族之猎户,一人屠城之屠户。
战神刑天也叫战神屠户,天下能与对垒之人不出五指之数,呵,你我之姿不配企望呢。
金甲轻慢笑道。
他们当真如你嘴中无敌,又为何会与我族氏战的如此胶着。
独角泪眼朦胧,声有忧郁。
尊者之争,击落赤月,盘古大陆碎成五洲,浩劫之中世界树崩毁,灵气从此不生,如此万年灵气即将溃尽,尊者劝炎帝放弃故土,暂避新界重开轮回,可新界只容百余众,炎帝放不下族群子民,又因我们血脉特殊,炎帝希望留守下来,自主退化,可是这又与尊者计划相驳,虽然忤逆尊者,但他也只是为我等求一线生机,所以如果他说不悔,我就不悔!
独角身旁莺声燕语,多彩美目个个含泪。
对!我们相信炎帝。
炎帝不愿偷生,我们何必苟活!
牛角深情地抚摸着大锤,温柔低语。
蚩尤哥哥让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而我唯一害怕的是不能死他的身边,不能让他抱我,那里才是让我心安的地方。
独角摘下一片飘零的落雪,她看向金甲,目光满是怜悯。
所以这才是炎黄之争的缘由,轩辕可曾告诉过你们真相?如果不是两位尊者暗中扶持,轩辕氏又如何崛起?
我在云天之上听闻独角所言,内心没由来的一阵难过,凄凉,悲苦,身不由己又无可奈何,那种混合的情绪激烈却又很快平静,就如一尾海潮乘风破浪却又登岸无形。
金甲低头不语,他转身对着那块隆起的雪包说道。
郁垒,收拾好你的狼狈,别玩了。
雪包爆裂,银甲窜出立于金甲一旁,他看着自己畸变扭曲的手臂和满身破烂的衣甲默默点头。
郁垒手臂泛银,冷艳的银光刺得纷扬的落雪漫如星空,夺目之下银辉散去,郁垒手臂恢复如初,他撕下身上破烂的鳞甲,健硕的肌肉在风雪中此起彼伏。
他看向光鲜照人的金甲迟疑问道。
不玩了?!
金甲认真回望。
不玩了!
郁垒诧异不解,仔细去看金甲的眼睛,好久才似读懂金甲的眼神。
他们点头相应,踏着奇怪的步伐,忽长忽短,走远走近,嘴中念念有词,步履声声踏响,两人舞鞭弄锏,好似踏着京剧大鼓的节奏抵在一起,摆出一副门神造型。
怪异的姿势不说,可是两人,一人鲜衣亮甲,一人坦胸露乳,一人冠帽齐戴浮珠摇摆,一人发如鸟凿胸毛盛雪,也难怪对面各位美人看得目瞪口呆寒颤不已。
牛角打了一个喷嚏好像才清醒过来,她仰望独角疑惑不解。
姐姐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是不是被我们打坏了脑子?
独角合上唇瓣,神色冷峻。
从现在开始要小心了,我去缠斗神茶,你们自己小心,不求杀敌,但求自保!
独角骑尸,双手中食两指指甲生长如刺,当下就刺入坐下无头脖颈,一身冻血金鳞的尸身踉跄而动,载着不着片缕的独角美人,裹挟着扬在身后的风雪,痴笑疾驰,独角笑语连绵,悠远尤近,那笑声如风盘旋回转,鬼魅不清。
羊角跃起,踏雪登高,她立于雪空,长发淋风便长,黑影滔天,翻滚如洪。
鹿角闭目解开发钗,一片枯发垂地,钻入泥土,而后在她脚下生出好多葱郁茂盛的花草藤蔓,藤蔓如蛇崎岖爬行,花草欣荣为争高矮。
本是雪地新绿,却不想瞬间花开,百色簇拥招展,藤蔓自成篱笆,千花怒放,青草依偎,那些寒风吹落的白雪摇曳繁花之间,花朵环顾望向鹿角,她只微笑点头,顷刻之间花朵脱枝,轻盈不落,它们乘着寒风带着花香,牵着白雪一同飞向云天。
牛角见几位姐姐各使本事,唯有自己独立,犹豫再三,一咬牙,一跺脚,厉啸一声,扶着大锤痛苦嘶吼。
从她身上传出一阵骨骼和肌肉拉扯摩擦的声音,那裹身纱衣在膨胀之中破碎脱落,她拄着铁锤身形拔高,当她直立抬头之时,
那强健的身体不复娇弱,反倒之间要高她许多的大锤此刻握在手中却是娇弱的像根拐杖。
她穿着几欲撑爆的鳞甲,长发挥荡燃火,獠牙犄角,眼眶开裂,浑身有淡薄的黑炎缠绕,白雪落入其中也被焚烧化虚,她一手扬起小锤托在地上,带着一路激起的冰雪,踏着溅起的霜尘,步如击鼓,气焰乖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