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生灵海

明亮的紫色光柱冲天而起，几个外门弟子吓了一跳，惊叫一声坐倒在地。更令他们震惊的是，这块聚灵石竟然紧接着碎成了两半，跌落在地。

这可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异象！

身为这一切异象的根源，岳凡定定地站在碎裂的聚灵石之前，双眼发直，他的手指还维持着伸出去触摸聚灵石的状态，就那样停在了半空中。

两道白光从旋云宗后山疾速飞出，落在岳凡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两个穿着正式弟子服装的年轻人。众外门弟子看到这两人，连忙躬身行礼：“王师兄，林师兄。”

原来这两人正是旋云宗年轻一代风头最盛的两名弟子王戎和林骏，这两人因武功高绝，办事干练而备受门中长老青睐，经常帮助门中长老处理事务，据说他们离蜕凡登仙已经仅有一步之遥。

在这两人中，林骏性格平易近人，待人温和有礼，无论在外门弟子还是正式弟子之中都有很高的评价。而王戎则性情冷淡，少言寡语，让人感到不易接近。

果然，王戎看了看地上碎裂的聚灵石，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寒声道：“谁干的？”

一个外门弟子指着岳凡，颤声道：“是他。”

林骏脸色稍变，踏前一步，抓起岳凡的手腕，脸上现出惊讶的神色，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是他！“王戎笃定地说道。

本来王戎心中已经断定了是哪个正式弟子胡乱玩耍击碎了聚灵石，如今听闻这件事竟是一个外门弟子所为，自然不肯轻信。但看到林骏惊讶的表情，他还是将信将疑地把手指搭在岳凡手腕上，一向表情淡漠的他竟然皱起了眉头。

王戎面色凝重，看向林骏，林骏点了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想。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一个词来：“天生灵海！”

不待一众外门弟子反应过来，林骏和王戎便抓起呆若木鸡的岳凡，向着后山飞去。

……

当岳凡从后山的长老议事厅中走出时，他的衣衫都被自己身上的汗水浸透了。

旋云宗规矩森严，上下有序，本宗与外门之间并不怎么熟悉，至于长老会这样的组织对外门来说就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因此当岳凡站在长老议事厅中，被长老的目光一扫，心中便已紧张至极。

他只记得长老们不停地向他提问，比如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练过什么武功之类的，至于自己是怎么应答的，他当时心里一片模糊，出来之后就更记不得了。他只知道，从现在开始，他正式脱离了外门，成为旋云宗的正式弟子。

这是岳凡完全没有想到过的结果，要说他完全不想成为正式弟子，那是假的。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哪个热血少年没有这样的梦想？至于蜕凡登仙，脱离生死轮回，那更是千百年来人们所苦苦追寻的终极目标。

只是多年的外门弟子生活让他在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注定平凡，没有修仙的潜质。在触摸到聚灵石之前，他心中所想过的最好的情形也不过是让聚灵石亮一下红光罢了，却从没想到过自己竟然是罕见的“天生灵海”体质。

原来每个人生来都在丹田之中有一片空间用于积聚灵力，这片空间的大小，与之后能否突破聚气洗髓阶段，修炼更高层次的功法有着直接的关系，因此常作为验证一个人修仙资质好坏的标准，而聚灵石所测试的，也正是这一片空间的大小。虽然这片空间可以通过功法后天扩充，但是先天根基更好的人，在神机难测的修仙之道走下去的可能性显然更高一些！

在每十人之中，大概只有一人能够先天生有“灵泉”境界的灵海空间，对应的是赤色到黄色聚灵石。而似叶涛那样，天生具有“灵湖”境的灵海空间，能让聚灵石发出绿光到蓝光的人，更是万里挑一。至于岳凡这样天生灵海，能够炸裂聚灵石的程度，恐怕上一个记录得在古籍之中才能找到。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已经十六岁了，几乎就要脱离筑基的最佳阶段，岳凡心中又不由得有些懊恼，假如能够早两年发现这一点就更好了。

走在回账房的小路上，岳凡发现自己的故事已经在外门弟子之间传开了。一路上，所有遇到的外门弟子都向他大声问好，并投来羡慕的目光。岳凡平日里一向行事低调，如今突然备受瞩目起来，自然感到浑身不自然，于是他连忙加快脚步，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几乎是快步跑进了自己的房间，紧紧闭上房门，岳凡才松了一口气。

外门弟子都是睡在几人同住一间的通铺，但是此刻房间里却是空荡荡的。也许王彦之、李青他们几个是出去玩了吧，岳凡这样想道。明天他就要跟随新入门的正式弟子一起参加修炼，所以今晚他必须走。虽然没法和朋友们告别心中多少有些遗憾，但同时，离开这些朝夕相处的朋友们，去做正式弟子，这也让他多少有些做“叛徒”的愧疚感，不在也好，就这样悄悄地走吧。

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岳凡打开柜子，整理着自己的行礼，外门弟子并没有什么财产，因此他实际上也没什么可带的。但是有一样东西他不得不拿，那是一条深黄色的牛皮束带，在束带之上还缝着大大小小的方形口袋，如今有的口袋已经空了，有的口袋还鼓囊囊的——这是一条用于携带暗器的束带，正是岳凡当初跟着秦师傅学习暗器时，秦师傅亲手送给他的。岳凡小心翼翼地把束带卷起来装进包袱里，把包袱扎好，随意地背在肩上，去向秦师傅告别。

岳凡站在秦师傅居住的小楼前，犹豫半晌，终于还是轻轻地推开了门：“秦师傅…”

正埋头于书本中的账房先生抬起头来，看到是岳凡，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岳凡，恭喜你。”

岳凡突然感到有些不敢面对这个亦父亦友的男人，他低下头去，难受得说不出话来。要知道，今日一别，以后几乎是处于两个世界，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多少就很难说了。

秦师傅见他不说话，继续问道：“这就要走了？”

岳凡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秦师傅笑了起来，挥了挥手道：“很好，去吧。”

岳凡轻轻地闭上了门，这次告别出乎意料地简单。但是简单点也好，因为他并不是一个擅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

背着包袱快步疾行，岳凡很快就到了连接外门与本宗的石阶之前。

“岳凡！”

身后突然传来几个熟悉的声音，岳凡转过身去，只见王彦之等几人正疾步从后面追过来。他站定了脚步，微笑着看着飞奔而来的朋友们，心中升腾起异样的感觉，既有不舍，又有感动，又多多少少有些羞愧。

李青一拳打向岳凡的胸口，笑道：“你小子，怎么不等我们就想跑。”

岳凡的心中百味杂陈，但脸上还是淡淡的表情：“我看你们都不在，就先走了。”

李青看了王彦之一眼，抱怨道：“都是因为王彦之跑的太慢了。”

不待岳凡说话，他把一个还微微泛着热气的包裹塞到岳凡手里，笑道：“你最喜欢的豆沙糕，刚从山下买回来的，到了那边，可别忘记了兄弟们。”

岳凡接过那包热腾腾的豆沙糕，涩声道：“过几天，所有外门弟子都要接受灵海测试，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事实上他心里明白，自己只是一个罕有的特例，即使把外门弟子整个儿筛一遍，又能有几人鱼跃龙门，成为正式弟子呢？

王彦之不以为意地笑道：“兄弟们的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到了那边好好努力，以后当了长老，提拔我们做个总管什么的就足够了。”

岳凡的心中一阵难受，但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感受，他们这个年纪的少年，什么都敢说，但是唯独这种表达情感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尴尬的气氛，李青干咳一声，挥了挥手，大声道：“走了走了，还等什么？扭扭捏捏的。”

于是，一群人笑着和岳凡挥手告别，转身打闹着踏上了回外门的道路。

岳凡看着这群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两行热泪突然夺眶而出，他仰起脸来，看着石阶尽头高耸的山门，在山门之外，就是旋云宗弟子们生活和修炼的地方。

傍晚的微风轻拂，吹干了他的泪水。岳凡低下头来，脸上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他迈开步伐，坚定地沿着石阶向上走去。

踏过这道石阶，就是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