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看着斯诺微微扯住邓肯的衣角，却被他视若罔闻，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有机可乘。
他应该知道些什么，然后现在想要和自己交换信息。
如果他什么都不想知道，那么交涉从一开始就不能成立，只有他有所目标的时候，才有自己的砝码。
“我们倒也想……但，你看，这边的效率太高了，现在这边就什么都没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而且警察也不可能也没问过目击者或者相关人员吧？所以像你看到的，就算像刚才那样把所有人都问一遍，也徒劳无功。”
琳也同意。
她刚才从小巷那头回来，更进一步了解了这边的情况。她之前是想到这边离铁塔很近，但没有想到会这么近。这条巷子走过去直接就到了，虽然不长，但也没有岔路，也就是说，按照辖区的分管原则，这边很可能也是属于中央的精锐。
他们的调查效率一般是一等一的强。
所以昨天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的那家伙也是精锐吗？难以想象。
“所以你们把目击证人都问了一遍吗？没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没有信息。当然，也可能是那些人都被封了口。”
也算替自己节省了时间。琳心情复杂的想，她实在是不太擅长开口，不太擅长和人交涉，所以要让她挨个问话，实在是有些困难。
“如果你骗我的话……”
“当然不会。”
自己也不算白跑一趟。
“那么，回到一开始的话题。”她想了想，叹了口气，“究竟，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打听这个？”
少年的食指又重新恍惚地指回自己：“我是邓肯。”
“你刚才介绍过你了。”
“我是说，我是邓肯，这就是原因，你不知道吗？”
完全不知道。
琳一脸狐疑地看向斯诺，被邓肯这一番接连不断的话语轰炸后，他也是一脸狐疑，不知道邓肯到底是打算唱什么戏。
到底是什么意思？
琳正要开口询问，邓肯面色一沉：“看来我失言了，不，不要在意……”
不可能不在意。
“怎么回事。”
“如果警察局那边没跟你说的话，我也没法说……”
琳一把抓住准备退后的邓肯，他的表情稍微有些尴尬。
琳觉得，无论是什么，他都必须要说。
与此同时，琳也在思考，哪边不对，哪里有问题。如果他没形容错，自己应该是知道，自己理应是知道的……
但没有告诉自己吗。
“说了你不该知道。”
“我有什么不该知道的呢？”琳听到自己的语调奇怪的冷静，“我是最后一个见到索沃的……我想知道我上一小时见到的，活蹦乱跳的人，下一小时为什么就死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第一发现人……不，我是说，我很遗憾。”
听上去一点点都不遗憾。非常平淡无奇。
“而且，警察局也准许我调查了，所以，你到底要说什么？”
他还是很犹豫，但态度有那么一点点的松动。
“那么，我可以知道吗，我也不是有意的卖惨，但是，我真的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警察局那边到底隐藏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信息？能告诉我吗，我不想，真的不想被蒙在鼓里。”
琳发自肺腑的说。
她看邓肯沉默了半天，才清清嗓子：“首先，是第一个问题，为什么索沃会死在这里，你最后见到他是在铁塔……”
“等一下。”琳突然打断他，“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说你什么都没打听到吗？”
邓肯不耐烦的解释到：“最后哈尔特要回去的时候找不到司机，急得跳脚，这笑话都要传遍了。昨天晚上见到了哈尔特的人都知道他出了洋相。然后这边又是个冲锋队，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难猜到吧。”
“那我可能之前……”
“你自己说你最后见过他，而且一小时前，什么时候，不难算。”
好吧好吧，自己失言了。
而且这不算什么秘密的，见不得人的信息，但从邓肯这边说出来，总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那么。”邓肯不管沉默的琳，“他为什么会来这里？这里虽然是一条巷子，但距离很远。如果只是一个人散心的话完全不用这么远。所以，他不是一个人。”
虽然索沃在别人面前表现得雄心勃勃，追求上进，但琳知道，他也是会踩着底线作死的人。她想象不到有什么事是索沃完全不会做的。所以即使一个人跑到这边来抒发在铁塔受到的怨气——她当时就看出他情绪不好——不无可能。
比如说，又见到一个可以敲骨吸髓的家伙，就一路跟过来。
“所以呢？”
“你知道答案吗？”邓肯反问到。
琳虽然之前有些疑惑，但不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这语气像是你知道答案一样。”
“我知道，警察局也知道，这是第一点。如果他们有意跟你分享信息的话，你现在根本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过，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
浪费时间，这个很说法几乎把她砸晕了。
“但是，这又……”
“第二，这件事我应该可以跟你说。”她见邓肯沉默下去，稍作彷徨，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你知道指纹吧？”
这个说法一下子让她有些不满：“我知道，谁不知道，还是我到了才发现通过换枪隐藏指纹的，不然他们……”
“他们早就查出指纹的结果了。”
啊？
指纹，指纹。对，他们的确会说是去调查，但今天就有结果了，一个晚上都不到，这么快吗。
科尔关于指纹库的形容霎时窜入她的脑海。
你知道，他们对指纹库的调查很快的。
“看你这表情，果然不知道结果。”邓肯的语气说不上是怜悯还是冷淡，“他们关于指纹已经得到结论，也传遍了。”
但正是这种语气让琳感到无法忍受。
“他们有可能刚刚才得到结论……”
邓肯双手轻轻往前一推，头向一边侧去，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们对我的问话都问完了，不然我也不会想着拉斯诺过来进一步调查。”
这句话前言不达后语。
“什么意思？”
“他们查出了我的指纹，刚才来找我了解情况……所以我还得过来看一趟，看看能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满意了吗？”
口气分明像是自己不会满意似的。
但的确不满意，很不满意。
“上面有你的指纹。”
她重新打量起自己面前的这人少年。
“那么，你们两个昨天下午……”
“但不是我们干的，不然我们不会光明正大跑过来，对吧。也不至于告诉你。”
邓肯捅了捅斯诺。
“他一直在……”斯诺恍惚的，瞥了邓肯一眼，“陪我工作，的确，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你瞧，你什么都不知道，这种重要的消息都没听到风声。”
琳无言以对。
“但那又怎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不告诉你？理由很简单。”斯诺慢慢的，字斟句酌，希望能把接下来的这句话狠狠刻在琳的记忆中，“我最后碰过的手枪，就是警察局的一把配枪。所以这把武器，必定是警察局的。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告诉你呢？让你再转头告诉你的上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