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冷,琳早上就这么想,但晚上纷飞的雪花飘落时,这个念头又钻了出来,她捂住自己的鼻尖,接连咳嗽着。
真冷。
明明已经入春,但还是连下了两个晚上的雪。
真冷啊。
如果可以,她想早点回家,缩到床上,安稳的睡上一觉。第二天早上慢慢悠悠的来到办公室,然后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样就好。
但现在,琳还是不得不在角落等待着答复,内心满是烦闷,虽说她早就预料到,自己可能会被轻慢的晾在一边。但被搁置了这么久,眼看着这边的调查都要结束,自己还是被放在一边,什么也不能问,什么也不能看,却也不能转身离开。
令人丧气,令人无比丧气。
她转头向身边的青年确认。
“所以详细情况呢?”
“无可奉告。”
“你真的不用确认一下?”
“没什么好确认的。”
蓝衬衫的青年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像是从出生以来就没睡过好觉。面对琳,他是连一点点干劲都提不起来。
让人不快。
琳事无巨细地将自己和索沃的最后一面,和盘托出三次,并不是为了好让自己在寒风中受冻,然后一无所知的悻悻而归。她想要信息,想要回答,现在,立刻,她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你要做什么?”
看琳起身,蓝衬衫兴致索然地摸索着腰间的手枪,动作之迟缓令人咂舌。琳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想要反抗,完全能在他摸到扳机前就对准他射出三枪——不如说,她现在已经有了这种想法。
不行,要忍耐,武器并不是现在随便使用的。
“我要去问他们的检查结果。”
“不行。”青年说,“他们还在调查。”
“现在还在?连冲锋队的效率都比不上?”
“一些收尾工作。”
青年抬抬眉毛,声音依旧懒懒散散。“决定调查方向啊,确定有没有目击证人啊,再度检查啊。你听说过二八法则吗?八成有意义的检查已经玩成了,之后不过是八成垃圾时间,但就算这样,垃圾时间还是有必要的。”
虽然听上去似乎有模有样,但这也唬不住琳。
“要是这样,我过去不就更没问题了吗?反正是垃圾时间。”
他咂咂嘴,没说什么,仿佛自己已经努力过,之后发生什么都无所谓。而琳决定再去找其他人确认情况。至少不要把自己始终晾在这里。
她到这里的时候,警察已经到场有一会。而她当时也被冲击地发了好一会的呆,才后知后觉的凑上去确认情况到底怎么样。只是之后,琳就立刻被拦了下来,这起事件也被负责调查命案的警察给掌控住。
琳告诉那些警察自己认识索沃——死者——自己下午还跟他谈了些话,也成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被认作是事件相关人员,从而留在了这里。在把这段话翻来覆去的重复两三遍后,琳再度打听详细的情况时,便被礼貌的放置在了这里,旁边是个似乎是连来这里都嫌麻烦的辅警。
只不过,也没法走,至少去找械弹牙的打算是要落空了。
“但还是不行。”
青年的手按在枪套上,仿佛随时都会拔出射击的样子。
“为什么?”
“这边太冷了,我不想添麻烦,所以你给我安分一点。”
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干劲,尽管干劲用在了错误的地方。
不过琳也不太明白,青年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有敌意,虽然藏得很深,但还是很明显。青年这种轻慢到底是针对冲锋队的,如果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你以为我是嫌疑人吗?”
这是琳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释,她今天下午啜着不怎么醉人的麦芽酒在酒馆里坐了一下午,甚至她一开始就这么说了,很早也就有人去确认了,所以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怀疑到她头上。
“……”青年只是狐疑地看着她,清清自己的嗓子,“绍曼说,大部分人在犯罪后都会返回现场。”
琳听到了自己的干笑声。
她的笑声让面前的青年一瞬间有些呆然,但表情旋即更加坚定,态度更加警惕。
“然后呢?他们对待一个嫌疑人的态度,就是让一个脑子不太好的辅警单独在旁边看着?”
尖利的语调让他一时有些恍惚:“脑子不好使……”
“啊,不仅是脑子不好使,地位也低,一点武装能力都没有。你不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谁吗?。”
这是琳为数不多的长处——射击。
而且在射击这方面,她还是稍微有点自信的,靶场的成绩且不提,别人拿满分是他们只有拿满分的实力,而她拿满分是因为靶场的成绩只有满分。她最擅长的独门技巧是将一枚硬币抛至空中,然后再一枪将这枚在空中旋转的硬币打弯。
不少朋友都有她这样送出的纪念品。
“那也不是说……”
“不是说什么?要试试看吗?”
她闪电般的拔出枪,在手中比划。
青年犹豫了一会,局促的摇摇头,语气不再那么强硬:“他们早就调查完了。”
“调查完了就更应该我来问了,还是说冲锋队死了个人,我们连知道他是怎么死的都做不到吗?”琳看着渐浓的夜色,猛语气也变得激烈一些,“而且,他是和哈尔特总队长一起来的,我要是去报道……”
她看见这个青年脸上不屑的神色,想了想。
“我可以报道有个别人推三阻四,在阻碍冲锋队和警察局的合作。”
虽然硬碰硬未必赚得了什么便宜,但针对个别人下点眼药还是做的到的。如果索沃还在,他一定会这么做。
“那又……”
“对,个别人在推三阻四”
琳自己人微言轻,但自己上去打个小报告,让哈尔特借题发挥,他绝对会双手欢迎,而且这样多做几次,自己也许也能……
想到这里,琳稍微有些黯然,想到索沃死掉的时候,自己还想着自己的前途,只不过,人死了就是死了。
不过青年明显是误判了她的情绪,大概是以为琳下一瞬间就会转身离开,把整件事捅给她的上司,语气变得更软了些:“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琳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他在甩锅。
“那我会去问别人。”
“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