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
“我是说，或许有机会。”科尔转过身，盯着走廊深处，“我想想，他走的时候，我们谈的是……还有那时候……”
“谁？”
“我想想，你等下。”
琳不明所以的等待着科尔开口，如果不是说他现在有什么计划。琳就可能已经冲出警察局，搭上另一辆马车，一路杀向国家安全部的总部了，什么顾虑，什么计划，什么打算，之后再说吧。
男性沉默的思索了良久，最后点点自己的额头。
“没有纰漏，应该没问题，只需要确认一下，对一下口径。”
“确认什么？”
“还是刚才哪个异邦人。”科尔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膝盖，微微伏下身子，认真开口，“我中间有五分钟的休息，你那时候来找我，然后我同意了你的协助调查的请求，所以你去找你们分队的队长，准备发正式文件。然后，你现在，或者说，过了一会，才带着协助调查的公函回来，或者同意了计划——我并不懂你们私下是则么做的，但肯定有先例吧？”
也就是说，他的意思是伪造时间差。事实上，这件事本身没有撒谎。只要截去多余的讨论，再误导一下时间，就是既成事实。他的意思是，在安全部彻底带走这个案件之前，琳自己已经参与了进来，只不过她当时没有带来正式的文件，所以没法过度。而她真正来的时候，谢塔尼亚他们已经走了。
或许这个说法不有力，想要把整个案件完全接管过来，很困难，但如果只是交涉，或者介入这个案件，还算稳妥，还算妥当。
“那么，有先例吗？”
啊，她之前只是在思考这个说法，没注意到自己还要回答问题，琳慌忙回答：“有什么，协助调查？”
“对。”
“那肯定有，虽然我不太熟悉……”和国家安全相关的机构五花八门，种类繁多，其中有几个这样那样的合作完全没什么好奇怪的，只不过琳自己也没有主动申请过，所以要问她到底手续到底如何，她也只能应付着回头去查了。
“然后呢？”
“他们在宣称接管前，我就已经答应帮你这个忙了。交接出现了问题，你可以之后去找他们。”
果然如此。琳下意识有些抗拒，科尔的说法怎么听都有些怪怪的：“这是在撒谎吧？”
科尔摇摇头：“那你想的到更好的手段吗？”
的确想不到。
只不过，排除这让人稍微不快的一点，没什么其他问题，而且也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所以琳很有些意动。因为这件事科尔毫无疑问是没有享受到任何利益，却为了琳而背负了不少风险。
很令人感激。
“非常感谢。”
“不，没什么大不了的。”科尔摇摇头，“对你来说可能很重要，这就足够了，我们现在就要开始。”
“准备？”
“他们已经把我这边的现有材料拿走了，我要稍微回忆一下我填的细节。免得我过会告诉你的东西，和你交过去的东西在纸面上打了架，这就坏事了。而且你最好也去我们抓住他的地方兜兜转转，就在贝兰街36号，那座废屋，证明自己不是纯粹在划水，或者纯粹只是挂名，还是做了点事，也更好的插进去，至少名正言顺一些。”
科尔滔滔不绝，琳在下面仔细的听。这种事情上，琳非常希望能够得到别人的建议，因为她虽然自己往往擅长行动，但不怎么擅长制定计划，所以她往往把这些工作交予他人。
“那么我应该去找谢塔尼亚吗？去安全局？”
“不。”科尔说，“你最好不要去安全局，这样就相当于告诉她你知道这件事被人抽走了。你先回冲锋队做好准备。你从一开始就不是来吵架的，明白吗？”
琳姑且不论，从科尔的描述来看，她自己就是去吵架的。
只是，这时候指出这件事太煞风景了。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先做好前期准备工作。”
“对，找人。对事不对人，你要去跟踪那个你参与进来的，异邦人的下落，而不是气势汹汹地冲着谢塔尼亚去吵架，这样看上去你才是真的去找她商量这件事，而不是些别的什么，明白吗？”
“所以我要怎么去找那家伙……名字？不，肯定没有，代号？”
她看到科尔的表情才反应过来，即使异邦人有名字，他们也不可能知道。
“八个字的代号我肯定也记不住……指纹吧。”
“这么快？”
“这也是我让你稍等待的原因。你最好的，出现的理由是，拿着这个指纹去档案库说，自己查到了关于这个指纹的补充信息，必须要去找谢塔尼亚商讨，所以反过来去找到了她的信息，理解吗？而不是通过我这里，你最好装作压根没有跟我谈过这么久。”
“但是，指纹，找得到怎么办，找不到又怎么办？如果是异邦人的话，登记的会这么快吗？”
“会很快。”
“为什么？”
科尔抬高声音：“异邦人的指纹也会归档，所有人的指纹，都会归档。而且这种异邦人，尤其要尽快，在整个警察体系里，指纹的登记都是常识。如果你下午过去，有指纹，当然更好，名正言顺。但如果没有，那你就成为第一个登记这个指纹的了，更加名正言顺，而且在她面前，交涉的砝码也更重，更容易占据优势。”
“我该明天去吗？”
“不，你现在是去第二现场，第三现场。去私下找那家伙在被我们带走之前在哪里停留，留下了什么线索，至于到底是什么线索，你最好自己琢磨，总之，你都转一圈，吃个午饭，时间就差不多了，下午就可以拿着这个发难，去正式的介入。”
琳犹疑地眨着眼，从谢塔尼亚和科尔之前的说法来看，整件事情发生在不久之前。现在拿着指纹去查就能查到结果吗？会不会太快了？
“真的会收录得这么快……”
“当然。”科尔说，“指纹库的规模和严密程度真的不是开玩笑的。我甚至怀疑这个指纹库的设立目的就是为了抓到那些‘从没出现过’的指纹，所以对指纹的查询也不设限。结果保密不保密不好说，但肯定会有结果的，而且一定有一定程度的反馈。”
这些话题对琳很陌生。
“我从来不知道这个。”
“没事，你不是警察系统的，不知道也正常，只要你能找到一个理由，去确认指纹就行，它会把指纹对应的代号告诉你的——至少对异邦人来说，绝对是很有力的武器。”
“那我现在应该……”
她点着头，虽然很多细节无法确认，但总体而言，科尔说的这些话相当有道理。
“首先，去取得你们那边的许可，一定要有，不然就是白讲。其次，你去想找谢塔尼亚能有什么比较正当的理由，有什么新的法线。最后，准备好我给你的指纹。指纹这边稍等一下，虽然最后文件被收走了，但采集时留下的应该还没有扔。他第一次指纹按的太重，我怕最后整个都是墨水印，第二次又太淡，那些废弃的采集卡都扔了，但只是有点淡，还能用，也能查询。”
既然能用，为什么还要采集第三次呢。琳刚想问，转念一想，又明白了，只是把自己的这个好奇咽下去，没有说出口。他当时一定只是想找机会撒气。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而整件事从头考虑，也很严密，很周全，到了现在，琳最后一丝的疑虑也烟消云散了，科尔的做法非常正当，稳妥，而且对自己也很有好处。
只不过，存在一个小小的……也不能算是问题，只能说是自己小小的好奇。
“我有一个小问题。”
“什么？”
“按你来说。”她还是想希望能多做些准备，所以希望能更好的准备，有备无患，“你觉得如果我下午去，是查到指纹的可能更大，还是查不到指纹的可能更大？”
“好问题。”
科尔沉默下去，态度诡异的让琳有些捉摸不透，时间长到让琳以为自己听漏了回答。
“就我个人而言，我毫不怀疑，你在那边是找不到指纹的，再过多久都找不到……不，过个两周后，还有可能吧。”
这怎么也称不上永久。
仿佛看透了她的意思，科尔幽幽补了一句。
“但那绝不会是，你想要找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