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这是今年刚上市的雨前龙井,因为市里分了点给县镇,然后县里再分了点给咱们村子。”
“不然,这种好茶俺们可买不起。”
“喔,那一定要好好品尝。”和尚拿起茶杯先是用鼻子闻,然后再轻轻地吮吸一口。
“芽芽直立,汤色清洌,幽香四溢,是为极品,好茶好茶。”
“既然是好茶,那大师就多喝多6喝点。”
“阿弥陀佛,茶虽好但一杯就够了。善哉善哉,老施主找贫僧有何贵干啊。”
“哈哈,大师真是说笑了,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和尚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村长,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大师,明人不说暗话,老汉我一把岁数了风风雨雨经历了不少,开心过后悔过,痛苦过也释然过,即使下一秒要老夫去阎王殿,老夫也无所谓活够本了。”
“但是村子里这些年轻人,他们还年轻还有未来,而且他们对祖辈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道,甚至更年轻的小屁孩们连自己的家乡话都讲不准。”
“他们是无辜的,俗话说祸不及三代,几百年前的事不要牵扯到如今的人,您说对吗,大师?”
和尚笑而不语手指在茶杯中沾了点沾,在石桌上写下了一个字。
寿。
“无辜?虽然你们不是事件的参与者,但是你们是既得利益者,你们确确实实在享受着原本不该有的东西,难道不应该承担应有的后果吗。”
“休戚与共,该是你的你躲不掉。”
“大师,大师,求求你了,俺们全村老少……”
老村长开始苦苦哀求眼前这位高深莫测的和尚,希望他能助村子一臂之力化解此次危机。
可和尚油盐不进丝毫不为老村长的哀求所打动,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表演。
看着和尚脸上的表情,老村长内心的邪火已然控制不住:“你这和尚够了吧,俺老汉拉下老脸好说歹说求了你这么久,就是一点薄面都不给俺?”
“出家人不是说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你这样见死不救算什么出家人,信不信俺先把你弄死。”
老村长双手撑着石桌身体前倾,脸色狰狞目露凶光。
“这是我的村,杀你一个来路不明的破和尚,一点麻烦都没有。”
“阿弥陀佛,贫僧信,从你身上贫僧可以清楚地感受到罪孽,还有环绕全身浓郁的杀气,想必老施主上过战场吧。”
“没错,我上过战场硬干老毛子,杀过小鬼子,怼过联合国军,老夫谁都不怕谁都不怵。”
很难想象一个八十多的老人家,还能散发出这么强烈的气势。
和尚轻笑一声摊开双手,道:“来,随你处置。”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撞,一个怒目嗔视,一个洒脱无畏。
杀心对佛心。
魔与佛。
现场的气氛就这样诡异的僵持着,虽然现在看起来势均力敌,但是从双方的架势上分析,老村长是处于不利的地步。
看,这还没多久老村长撑着石桌的双手,已经不可避免的开始小幅度抖动,这表明双手的肌肉已经达到了承受上限。
身体衰弱和肌肉萎缩这是老年人的一种悲剧,但是,身体上的削弱不代表精神意志也会同样受到影响。
老村长眼神锐利,道:“大师,吃了秤砣铁了心是吧,那你又何必来这。”
“贫僧来这的主要原因是为了阻止生死井重现人世,如今想必你也清楚,你们村是封印血祭品,牺牲你们一村挽救这世间众人,公平合理。”
“这不公平,凭什么要俺们村做出牺牲。”
“不公平?”
和尚听完老村长的话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阿弥陀佛,老施主你自己心知肚明,贫僧也懒的点破你心中的小九九。”
“其实贫僧一开始的涂涂好 s确想挽救你们,可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后,贫僧发现你们村子贪婪自私、野蛮倨傲、自以为是又爱慕虚荣。”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一劫是你们村的天命,你们活该受此难怨不得别人。”
老村长身形一震,旋即疲惫地合上双眼,缓缓地坐回石凳上,脸上的皱纹变密暗斑加深。
行将就木。
和尚心里冒出的这四个字,眼前的老人恐命不久矣。
“命吗,呵呵,走吧走吧。”老村长疲惫地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这里了。
和尚站起身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回头道:“老施主就这样放弃了,不多劝劝贫僧几句,也许我会回心转意也说不定。”
“嗯?”
……
“好了,书记,俺们记好了。”老李捧着厚厚的一叠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好吧,说是字完全就是抬高了他,应该是满满的鬼画符才对。
石老书记随意地翻了几张,道:“呦,你这还带画的哈,别说,画的还不错。”
老李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哈哈,哪有,我这画工也就还行,一般般啦……”
“一般你个头,还以为我在夸你啊,滚粗,缺心眼的东西,字像狗爬的画像鬼画符。更过分的是你他娘的用这么多纸,你有毛病是吧。”
“浪费!”
石老对着老李开始了狂轰乱炸,这铺张浪费大手大脚的臭毛病,在一辈子精打细算过苦日子的石老书记看来,完全就是在造孽。
“你们这一代人就是少吃苦,所以娇贵的很,这大手大脚的臭毛病都是养出来的。”
老李表面上点头哈腰连连道歉,暗地里撇撇嘴不以为意。
不就是几张纸嘛多大点屁事,回头俺给你带几沓过来。
石老嫌弃地摆摆手,道:“行了,村长人呢,怎么从刚开始就没看见他人。”
“哦,村长他在后……”
老李张嘴说了一半后立马摇摇头,道:“呃,俺也不清楚不知道。”
石老书记眼睛微眯,如紧盯猎物般犀利:“说,村长在哪里在干嘛,和谁?”
老李显得很为难两只手不断地交织在一起组合成各种形状,道:“这,书记你别为难我耶,村长交代过。”
“他交代过不能说就不能说吗,这村子的事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得,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封建、专制、独裁,这是要被人民群众批判的。”
“没这么夸张吧,俺也没做啥大逆不道的事吧。”
老村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身形如以往一样稳健,甚至步伐有一点轻灵感。
石老书记用讽刺的口吻,道:“村长,哦,你看起来似乎轻松了许多,和谁私底下见过?”
“是那个和尚吧,怎样,和尚给你出了什么主意,符咒布阵还是做法事啊?要开坛祭天请神上身不?”
石老阴阳怪气的口吻让老村长颇感无奈,这个老古董出了名软硬不吃嘴还很贱,好几次想打他,可这老不死的辈分挺高的,真计较起来村长还得喊他一声大表哥。
哎,怎么不早点死啊,老村长幽怨地看了石老一眼。
石老全身一抖,道:“你这什么眼神,恶心,我没有龙阳之好你去找别人的屁股吧。”
卧槽!
老李惊讶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老村长,不动声色地悄悄往后挪挪。
“啧,你这老东西别造我的谣啊,老夫一生清清白白的不要人临死了,被你这狗东西玷污了。”
“还有你,你往后面躲什么,就你这样还怕被兔爷盯上,又黑又糙像个猩猩,狗都比你好用。”
丢!
老李一脸懵逼的看着老村长,俺做啥子了这样说,真的是,对俺发什么火又不是俺说的。
老村长嫌弃地摆摆手,道:“走走走,看到你就烦。”
老李面带不爽的耸耸肩,旋即转身就走动作利索干净。
等老李离开祠堂后一直坐在椅子上的石老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转头正对着祠堂的牌位以拉长尾音的口吻。
“村长。”
“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好,只是别忘了列祖列宗在上面看着你,村子里的大家在下面指望你。”
老村长眉头皱起,眼神晦暗不明。
“咱们哥俩同生共死这么多年,有事的话就直说不要弯弯绕绕的,老石。”
石老用手指指着老村长,眼神锐利:“行,那我问你生死井这么离谱的事是不是真的,不是你搞出来的别有用心的借口?”
闻言,老村长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好笑的摇摇头。
“老石,我看你就是阴人阴多了,连自己的生死兄弟都不信。”
“这次的事情应该和几十年前的陈龙王庙一样,非人力非自然不是科学能解释的。”
提起陈龙王庙石老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手脚不自觉的发冷。
“不是还在怀疑吗,你就凭井水干涸家畜死亡这些意外,就能肯定这是超自然现象。”
“也许这只是巧合,或许是某种瘟疫爆发的前兆。”
石老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抖。
“当然不是,其实早上我说我是从村子里的一些书籍中查到秘闻什么的,其实这都是假的根本没有这样的记载。”
“即使真的有也早已流失在历史长河中,怎么可能保留到现在。”
“所以,我所说的那些是我这几天陆陆续续梦见的,咳,很神奇吧。”
“是不是不敢相信。”
石老不敢置信的点点头。
这,
做梦?
还能更离谱点吗?
“而那梦里还有一个光头和尚,他说他叫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