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闷雷阵阵,天空都矮了三分,压抑的人喘不出气,小镇之内,母亲都在找寻自己皮闹的子女,有的拿棍,有的大叫,遇到不听话的就拧着自家皮猴子的耳朵,催促他快些回家。
小镇的贫民窟里有一座小院,一米高的黄土墙,里面就一间大房子,屋子中间就摆放着一张床,一张桌,几把凳子,再无其他,整个屋子除了不漏风,不落雨,简陋至极。
“啊~”一个美若天仙一般的女子此时却躺在床上,一头大汗,面色苍白,一声又一声的惨叫,撕心裂肺。
“小姐,去找个产婆吧。”一旁的年轻侍女急得乱打转,手足无措,想要做些什么,却不知道做什么好,都哭了出来。
“不要去,到处都是家里的眼线。”那床上女子不停深呼吸,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然而疼痛让她说完就晕了过去。
“再不叫,小姐你会死的,小姐,小姐。”侍女的声音带着哭腔,一看到自家小姐混了过去,更是急的手足无措,连忙向门外跑去。
砰~
房门被推开,屋外冷风顿时窜了进来,原本还在下的大雨此时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风风扬扬,遮天蔽日。
然而那侍女却不敢去关门,直接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因为屋外站着一个中年人,面色冷峻刚毅,不怒自威,漫天大雪飘落,却无一片沾染到中年人的身上。
中年人身后突然走出一个宫装女子,看了一眼床上已经昏厥的女子,冷声吩咐道:“关门,准备热水,毛巾。”
然而那侍女却不敢动,恍若未闻,头死死的抵在地上。
“还愣着干什么,等她死啊。”那宫装女子低喝一声,惊醒这侍女,侍女这才胆战心惊的将门关上,将中年人关在屋外。
那中年人也不阻止,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房门关闭,在屋外耐心的等着,只是有些颤抖的手出卖了他此时紧张的心情。
“哇~”半个时辰之后,一声婴儿啼哭响彻这片天空。
屋门被宫装女子从里面打开,怀中襁褓里抱着才出生的婴儿,皮肤皱皱的,一直在那哭泣,那小侍女却瘫倒在床边不停的喘着粗气,看着熟睡的小姐,嘴角露出一丝喜悦。
“大少爷,是个公子。”宫装女子将襁褓递给门外中年人,低声说了一句,面无表情,然后自动消失在了夜色里。
“哈哈~”中年人刚一抱上婴儿,原本还放声大哭的婴儿,此时满是褶皱的脸上对着中年人就露处灿烂笑容,让中年人原本严肃的脸上不由得露处一抹微笑,不由的想要伸手逗逗这个婴儿。
“阿嚏,阿嚏。”但是那婴儿却不由得连打两个喷嚏,中年人赶紧一步走进屋内,手一挥,身后的房门自动关闭。
一条鼻涕挂在孩子脸上,接着就是二十四响连环屁。
中年人也不嫌脏,稳稳的抱着孩子,直接伸手将婴儿鼻下的鼻涕拭去,甩在地上。
“孩儿,我的孩儿。”床上的少女,应该说是妇人此时醒了过来,双眼还是有些迷蒙,手却在四周乱摸,一边摸一边大喊。
很快,就看到了抱着孩子的中年男子,瞬间大惊失色,全身僵硬。
“爹爹,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家成已经死了,这是他唯一的骨肉,也是你的亲外孙,求你放过他吧。”这妇人不顾身体的虚弱,赶紧跪在床上,对着中年男人哭诉道。
中年男子并未说话,上前两步小心的将婴儿放在妇人身边,然后才后退一步,那妇人赶忙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中,身体才放松了下来。
“楚家成我没杀他。”沉默了半响,中年人突然开口说道。
“真的?那他在哪?”那妇人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眼中透露出惊喜。
“恩,他自己进入了幽渊,我未阻止,但是若是你现在依旧在外,这孩子真的会死。”中年男人平静的说道。
“幽渊?你为什么不阻止?那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他能活着出来吗?”妇人似乎没有听到后半句,瞬间歇斯底里的咆哮,将怀中已经熟睡的婴儿都吓哭了。
“进幽渊,有可能活,出幽渊,他一定死,老祖已经对他下了必杀令。”中年男子平静的说道。
那妇人呆愣愣的坐在床上,半响。
“为什么,爹爹,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对了还有这孩子,这孩子是他唯一的血脉,也是你的亲外孙,回族之后,让我受什么刑都行,只要这孩子能活就行。”妇人紧紧的抱着孩子,跪着向前走了两步,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
就在这时,之前的宫装女子从门外撞倒大门飞了进来,空中洒出一条血线,摔倒在地。
“大哥,你怎么说也是族里下任族长第一顺位候选人,带出来的人有些弱了。”屋外同样走进来一位中年人,不顾现在的天气,一身黑色锦袍,摇着扇子,颇是风度翩翩。
“老二,你怎么来了。”中年男子皱着眉头看向屋外走进来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另一位中年男子冷声问道。
“大哥,老祖担心你会有妇人之仁,所以才会让我也过来,毕竟你是他最看好的子孙,正好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我的侄女,也来看看他和...孩子?”新来的中年人手中原本正摇着折扇笑着说道,当他突然看到自己侄女怀中的婴儿之时,瞬间愣住了。
床上夫人此时已经缩到了最里面,将孩子小心抱在怀里,紧张的看着自己的二叔,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那新来的中年人将纸扇猛然一合,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森然道:“大哥,还真被老祖说对了,你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此子绝不可能留,更不能让世人知道,尤其现在这种时候,这孩子会成为我们丰家的笑柄。”
“子琦,如玉是你的侄女,也是我唯一的女儿,那孩子更是我唯一的亲外孙,我丰家成为笑柄不是一个因为刚出生的娃娃,而是你我给老祖丢脸了,我丰家男子尚未死绝,何时需要一个女子站在前面?这才是天下的笑柄,这件事我自会向老祖说明。”丰子恺上前一步挡住了丰子琦的视线,说道。
“大哥,你这一套理论还是如此幼稚,我也不与你争辩,自会有族老与你说道,只是现在你真要因为这孽子和我做上一场?”丰子琦挥了挥手,数十黑衣人将这屋子包围起来,抽出兵器准备强攻。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动,否则三个呼吸之间便要尸骨无存。”就在这时,屋顶上不知何时躺了一个穿着邋遢的年轻人,翘着个二郎腿,手中晃着一个发着诡异蓝光的瓷瓶,不时的还喝上一口。
“就是味道淡了些,不过你们放心效果不受影响。”年轻人笑着向下面的那群黑衣人示意道。
“你竟然请来了毒尊者。”一听此人声音,丰子琦脸色一变,恼怒道。
“楚家成一事让我留了个心眼,我一直都在好奇为什么我明明没有伤过他,他却遍体鳞伤,见我就跑,直到我在幽渊边上发现了你的踪迹。”丰子恺眼神不变的说道,手中却出现了一把长剑。
“不管你信不信,楚家成一事不是我做的,我只是见到你来了,我就离开,不过现在看来,你我交手看来是免不了了,数百年未曾与大哥动手,今日我就再领教领教大哥的《封神剑》吧。”丰子琦打开折扇,摆出进攻的架势。
“出去打。”丰子恺口中吐出三个字,率先冲出屋门。
丰子琦看着床上的丰如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好。”
屋外院子里的雪地上此时都是尸体,都是丰子恺带来的人,地面的白雪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丰子恺犹如未见,面色不变,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只在地面上留下一排排脚印。
每走一步,丰子恺身上的气势便强一分,等走到院门之时,滔天的气势将漫天的大雪吹的到处乱飞,地面的积雪也迅速消融,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丰子琦,地面已经露出了本来面貌。
“没想到大哥实力又精进了,离归一境怕也是只有一步之遥了。”丰子琦摇晃着扇子,笑着说道,面对丰子恺的气势压迫,笑而待之。
“你也是不遑多让,明明小时候你还很听话,没想长大之后如此不讨人喜,娘亲没少生你的气。”丰子恺话一说完,手中长剑已然出鞘,一道半圆剑弧直接腰斩向丰子琦。
丰子琦轻轻跃起,双手如同大鹏展翅一般张开,手中折扇直接顺势滑向丰子恺脖颈,丰子恺上半身微微后仰,毫厘之间避开袭来的扇子,同时左手握着剑鞘,如同木棍一般直接抽向丰子琦。
丰子琦的扇子瞬间收起,竖放胸前。
当~
那扇子不知何等材质做的,竟然发出了精铁撞击的声音,而丰子恺丰子琦二人却同时被这巨大的力量撞飞。
“大哥,若是再让我怕是你就没有胜算了。”丰子琦半跪在地上,嘴角微微流出鲜血,却微笑着说道。
仅是一击,丰子恺便已击伤丰子琦。
“你从小就是急性子,太势利,娘一直说你虽然聪明,却缺少了人情味。”丰子恺冷哼一声,再度攻来。
“那是因为她从小只喜欢你,我在她眼里做什么都不如你这个做哥的好。”丰子琦怒喝一声,青绿色玄气覆盖全身,身形凭空消失,瞬间出现在丰子恺身边,宛若瞬移。
丰子恺后滑一步,想要躲开丰子琦的折扇,那折扇带着凌厉的劲风,不止划开了丰子恺胸前的衣衫,更是在空中留下一旦漆黑的口子在缓慢愈合,那是破碎的空间。
丰子恺同样不甘示弱,瞬间全身紫雷附体,一跃冲向空中,由天而降,天空中漆黑的云层骤然发出一声闷声,就见一道巨大的黄色闪电追着丰子恺落下,速度之快,纵是丰子琦也无法躲避。
“《封身》”丰子恺爆喝一声,直接使出《封神剑》第一式。
“今天我就看看到底是你《封神剑》厉害,还是我《风神决》厉害。”丰子琦同样一声暴喝,不肯认输,手中折扇对着空中丰子恺猛然甩出,以扇为风眼,瞬间行成一道淡青色的龙卷风,夹杂着天地间的白雪,在黑夜中直击丰子恺而去。
轰~
当闪电与风相撞,声传十里,再加上刚刚出现的天地异象,吓得镇中许多人都在以为天神在发怒,不少人跪在家中祈求上苍的原谅。
雷光消失了,龙卷风也不见了,同样不见的还有丰子琦那把折扇。
丰子恺静静的站在地上,手中长剑架在丰子琦的脖子上,大战已然结束,丰子琦嘴角渗出鲜血,全身衣衫破损,已然是输得一败涂地。
“子琦,从小到大你就比我聪明,你知道怎么赚钱,怎么得权,怎么讨人欢心,你无师自通,有主见,我始终不如你,比较木讷,娘亲不是宠爱我,而是怕将你宠坏了。”丰子恺说完收回长剑,看也不看丰子琦,对着毒尊者招招手,走向屋里。
“走了。”丰子琦脸色阴沉的对着带来的手下说道,不再发一声言语。
丰子恺进屋后,将倒地的大门扶起,重新堵住不停漏风的大门,做完之后,双手撑门,脸色突然变成了诡异的红色。
“别硬撑了,你弟不弱的,你的状况不比他好多少。”这是屋内已经多出了两人,其中一位就是毒尊者,毒尊者走上前来,拍了拍丰子恺的肩膀,递上一颗丹药说道。
噗~
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门上,丰子恺的脸色才回复正常,接过毒尊者递过来的丹药,擦了擦嘴角血迹,说道:“多谢。”
“爹,你还好吧。”丰如玉也是脸色苍白,只是看这自己父亲的模样,小心翼翼说道。
“暂时没事了,你二叔已经走了。”丰子恺淡漠的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
“为什么你一直不和我解释喃?”通过他们兄弟的对话,丰如玉猜到了一些事,于是问道。
丰子恺知道丰如玉说的是自己与楚家成的事。
“你何时见过做父亲的向自己子女解释的。”丰子恺又重新端起了严肃面孔。
“我以为你遇到麻烦会来找我。”丰子恺又小声的低估了一句。
“什么?”声音太小,再加上有些距离,丰如玉并没有听清。
“没什么,不过你必须跟我回家。”丰子恺语气平淡,面无表情。
“那孩子?”丰如玉眼神中带着期盼,小心的问道。
“忘了吧。”好半响,丰子恺才艰难的说道。
“不可能,爹,不要将我与孩子分开好吗?求您了,他也是你的孙子啊。”丰如玉顿时拒绝,哀求着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
“对不起。”丰子恺张了张口,最终只吐露出了三个字。
“那爹爹,你就放我走吧,就当没见到我,我保证走的远远的,不会再让你找到我们。”丰如玉的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若是可能,我也想带着你一起躲避,但是家族的能力你知道,你躲不掉,发现只是时间问题,只要孩子在你身边,他就必死无疑,你也是。”丰子恺语气平静的说道。
“我不怕,只要能和孩子在一起,死都行。”丰如玉对着丰子恺大叫道。
“我怕,我就你这一个女儿,咳咳。”丰子恺同样有些怒了,大声说道,还牵动了身体的伤势,咳了好一会才恢复平静继续说道:“你只有和孩子分开,他才有可能活下来,你们以后才有可能重聚,现在死了,就什么都没有,而且你娘因为你已经在家病倒了,再也受不得任何噩耗了。”
丰如玉泪如雨下,半响,才开口说道:“孩子真的能活下来,到时候我们一家真能团聚?”
丰子恺沉默了。
“爹。”丰如玉叫道。
“二十五岁之前,家族之中不会有任何人会来找他,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结果了,至少他能有个平安的童年,其他的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丰子恺犹豫半响,说道。
童年二字深深刺痛了丰如玉的心脏,眼中闪过不舍,最终还是将孩子放在丰子恺的面前,泣不成声,眼中全是襁褓里的孩子,似乎要在最后将孩子的模样烙印在记忆最深处。
而孩子却已经安详的入睡了。
“成先生,你是有名的阵师,还请你将他血脉之力封印。”丰子恺对着毒尊者旁边一个老者说道。
“好说好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一旦封印对孩子的天赋也会产生压制,而且十四岁之前,尽量不要修炼,人体精细,恐有疏漏,以免阵法和修炼造成冲突。”成先生佝偻着腰,抬头说道。
“做吧,总好过被人追杀。”丰子恺叹了口气说道。
“好,但这阵法在此子二十五岁的时候终将会消失,到时候还是会被追查到血脉。”成先生将孩子翻了个身,轻声说道。
“够了,我也只能压制家族二十五年,等老祖出关后,就看这孩子的造化了。”丰子恺无奈的说道,而丰如玉则在一旁轻声无声啜泣。
一个时辰之后。
“丰兄,阵法已好,我们就先告辞了。”成先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渍,看了毒尊者一眼说道,现在的场面不适合他们在留下。
“劳烦先生了。”丰子恺点点头说道。
成先生和毒尊者前脚离开,后脚一个手持打狗棍的老乞丐带着一个人高马壮的大汉和一个胖子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说道:“丰兄,老头子依约前来。”
“丰小姐,多年不见,面容有些憔悴啊!”老乞丐对着丰子恺和丰如玉拱手说道。
“天机先生来此有何事?”丰如玉将眼泪擦了一下,哽咽着问道。
“这就要问丰兄了。”老乞丐看着丰子恺笑着说道。
“确实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先生为我照顾一个一个孩子二十五年,此事算我欠先生一个人情,只有你出手,我才放心无人可知此子踪迹。”丰子恺一生不求人,此时却有些犹豫,还是说道。
“这孩子...”老乞丐看了眼睡得安详的婴儿问道。
“我外孙。”丰子恺说道。
“哦,也就是丰小姐的孩子了。”老乞丐抬头看向丰如玉。
“是的,是我和家成的孩子。”丰如玉哭着点点头。
“你们的事我也听过,这事我应下了,既然当日丰小姐你救了我一命,今日我便将这情还了。”老乞丐伸手将孩子轻轻的抱起,说道。
“先生还请放心,丰家之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二十五年之内,绝不会有丰家之人前来,至于其他宵小就要劳烦先生了。”丰子恺抱拳保重道。
“这孩子我既然已经应下,自然是会护他周全,只是你丰家的家规我也略有耳闻,你们怕是会有不小的麻烦了。”老乞丐说道。
“先生放心,这些我自会应付,对了,已经有阵法大师在这孩子身上留下了阵法,用来隐藏他的血脉之力,届时还请十四岁之前不要让他修炼,惟恐与阵法产生了冲突。”丰子恺出言提醒道。
“这事我已明白,来时我已为他算过一卦,十四岁之后,我会为他寻觅良师。”老乞丐点点头说道。
“这孩子毕竟是我外孙,与我有血脉关系,虽然我不喜楚家成,但让他们母子分离终究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无能,这是我早年得到的一套功法与剑法,您到时候交于他,若是他到时候真有心寻母,就让他武尊后再来,若是他...就让他做个富家翁,虽然不太可能,但这二十五年我会尽力抹除这孩子的痕迹,子恺就在此拜托天机先生了。”丰子恺说完,突然之间单膝跪地,一向心高气傲之人,为了自己的女儿,低下了头颅。
丰子恺了解自己的女儿,若是这孩子出事,怕是......
“爹。”丰如玉自然也了解自己的父亲,更知道此刻的丰子恺的内心是多么痛苦,一个连死都面不改色之人,今日却为自己第一次求人,第一次放下了自己的自尊。
“哎,丰兄不必如此,如玉小姐昔日救我一命,我自当尽力,我也答应丰兄,我会将此子的天机遮挡到武皇之境。”老乞丐接过丰子恺递来的东西,将丰子恺扶起,叹了口气说道。
“主人不可,那样你的实力怕是少说也要跌落归一境,你的寿元更是...而且天机门里的那些叛徒更是会乘机发难的。”一旁的胖子一听老乞丐的话就知道他是要做什么,大惊道。
“先生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为先生去寻找恢复修为与寿元的天材地宝,天机阁的事情,我也会一并接下。”丰子恺赶忙说道。
老乞丐瞪了胖子一眼,却是摇摇头道:“你瞒得了别人,在我这却是无用,就此间事,怕你丰家继承人之位不稳,天机阁的事我自会解决,你也不用担心,我与此子也算是有缘了,对他颇有好感,如玉小姐,你可还有吩咐,若是没有,我便带着他离开了。”
“有,这是我为他织的小衣还有小鞋子,这是给他上学用的文房四宝,还有家成给他的玉佩,这里还有还有...还有他的长命锁。”一件一件的东西拿了出来,摆在床上,一边拿一边说,原本丰如玉已经哭干的眼睛再次涌出泪水,话已经说不完整。
“如玉小姐还是不要大喜大悲,对身体不好,这些我定会转交与他,若无其他,我就告辞了。”老乞丐将东西收起,说道。
“等等先生,还有,家成他们家孩子是十八岁成年,这枚戒指里装有家成之前为孩子准备的成人礼,到时候麻烦先生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交给他,还有请告诉他,他叫楚祈,祈求平安的祈,最后,麻烦先生告诉他,爹娘爱他,爹娘...对不起他。”丰如玉摘下手指上的一枚戒指,放在床边,哭泣道。
“如玉姑娘放心,东西我已经手下,定然会一个不落交予楚祈,第一句话我会替你传达,至于最后一句话,等他来问你时你自己亲口告诉他为好。”老乞丐笑着拿起戒指转身离去。
“多谢先生,还请先生好好待祈儿,如玉来生定为先生当牛做马以报先生恩情!”丰如玉对着老乞丐的背影跪在床上,行大礼,跪拜老乞丐,泪如雨下,久久不能起身。
哇哇~
似乎感应到什么,远处突然传来孩子的哭泣声。
“祈儿~”随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带着绝望的女子哭泣声,然后戛然而止。
十四年后。
元灵大陆最南边有一域,为天北域,天北域东南部有一个帝国偏执一隅,称之为苍元帝国。
苍元帝国有一十三州,人口十数亿,十三道中有一道名叫关州,位于帝国东境边处,这里有一座森林叫天兽森林,森林旁有一座城叫作御兽城,御兽城旁有一座山叫做佘山,山脚下有一座小镇叫做佘镇,御兽城是天兽森林旁的唯一的重城,要承担抵御天兽森林的重任,也是天兽森林丰富资源的交易地,人流量巨大,汇聚着各种各样的人,因为临近御兽城的原因,所以佘镇的人流也会有一定的带动,经济相对较好,虽然不能算富有,但也不贫穷。
佘镇位于帝国西方,一年之中,有将近一半时间是冬天,每到冬天,虽不至于低至零下十几度,但是也会在零度左右徘徊;每年冬季,都会飘着雪花,用白色将小镇覆盖。
在佘镇的某一处墙角,一个屋檐下,因为屋檐的存在,勉强没有被白雪覆盖到的地方,在这个墙角里有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身上盖着一床又一床厚厚的脏被子,包裹着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充满希冀的看着外面,看着外面路过的每一个行人,和前方只有两三个铜板的破碗,能带来温暖的也只有对面那家热气腾腾的馒头店不时飘出的香味了吧。
小小的身体不时的咽着口水。
如果仔细看,其实那个小小的身体上盖着的被子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被子了,更应该说是一堆捡过来的一层叠一层的大号的脏衣服。
一个路人顺手丢下一枚铜板,衣服堆里迅速伸出一只肮脏的小手,快速的将铜板拿走,碗里依旧只留两三个,清脆的声音对着刚刚施舍的路人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小心的将那一枚枚铜板装到一个明显是由破布缝制的袋子里,紧紧的贴在胸口。
“小乞丐,真可怜,天天躲在墙角里,要饭吃,要钱花,就是要不到爹娘爱。”几个穿着棉衣棉服的小孩子在一个大孩子的带领下特意跑到了小乞丐的面前唱起顺口溜,然后那孩子王还一脚踢翻小乞丐面前的破碗,铜板滚得到处都是。
小乞丐一句话没说,从衣堆里钻了出来,将碗重新摆好,将铜板拾起收好。
“我父母在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父母肯定没有教育好你。”收拾好一切之后,小乞丐突然说道,然后直接一拳打在了孩子王的眼眶上,瞬间青了。
“你竟然敢打我,打他。”孩子王捂着眼睛,眼睛鼻涕一大把,强忍着疼痛,对着身旁的同伴叫到。
双拳难敌四手,小乞丐一脚就被踢倒在地,双手下意识包头,弓着身子,护住要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打了。
小乞丐躺在地上,看着手缝一群笑着看向这里的大人,眼中有泪水渗出,努力告诉自己,不是疼的,不是疼的。
很快这群孩子的父母就闻风过来,这场已经是单方面的殴打才算结束。
小乞丐强忍身体上的疼痛,虽然落泪,却不哭泣,钻回自己的衣服堆里,独自舔舐伤口。
对于每一个乞丐来说都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地盘,一般来说是不允许其他乞丐随便到自己地盘上的乞讨,可以路过,但是如果有了抢别人生意的行为的事情发生,就会遭其他所有乞丐所唾弃,甚至挨揍,甚至死亡,因为对于这样一个时代来说,少了一两个乞丐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可能最终只会是别人酒桌上的笑谈,或许这就是最后的存在证明。
但是这个卷缩在墙角的小小身体实在太小了,看着身体大小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在这个墙角了,准确的说,老乞丐告诉所有人,在小乞丐还是襁褓的时候就被丢弃在这个墙角里,所以自己收养了他。
因此,等这个小孩稍微长大后,乞丐们就将这个地方让给他的了,算是一个可以让他糊口的地方了,不至于饿死。
其实这段距离不是很长,甚至很短,只有短短的两百余米,而且这段距离也不是很富有,多是平民,这段路程中商铺也不是很多,但是屋檐比较大,能挡风,能避雨,每天还是会有一些收入,足够维持一定的温饱,如果运气好,遇到了慈善之人,那么一天的收入之外,就还能有些许的积蓄。
但即使如此,有些东西依旧不是人为所能改变的,比如天气寒冷,对于这个小身体而言,就是足矣夺取性命的危险,而每当这个小小身体冷的受不了的时候,就会有其他的乞丐脱下身上那层脏大衣给他,让他能够温暖些;如果某一天没有收获的时候,也会有其他乞丐分一份食物,虽然不能吃饱,但是也不会饿死;如果生病了,这些乞丐也会集资给他看病,而这看病的钱,便是这群乞丐的全部家当,或许天可怜见,这具小小的身体艰难的存活了下来。
所以说,对于这具小小的身体来说,这些乞丐就是他最亲的人,而对这些乞丐来说,他们这辈子也已经没了指望,这小小的身体或许就是上天送给他们的儿子。
这些乞丐也不是有文化的人,但是还是决定叫他祈儿,就是乞的同音字,是这群乞丐中最年长的那一位也就是捡到这孩子的那位说的,据说他拜托一位写信的识字先生起的,为了这个名字,老乞丐花费了身上的所有积蓄,甚至还问其他乞丐借了一些,大家东拼西凑才凑齐了钱,求得这个字,所以这个名字也是所有乞丐共同心愿,祈求上苍保佑他们的儿子,寓意不求荣华富贵,但求一生平安即可。
祈儿还没有姓,但是他知道自己应该有姓,因为老乞丐说他有,只是他不知道姓是什么。
不过也无所谓,对于这群乞丐而言,祈儿就是他们的孩子、弟弟就够了,并且反正他们是群天生地养之人,姓什么无所谓的。
如果不是老乞丐坚持要个名字,或许祈这个名都不会有,随便叫个狗蛋、二傻也就行了。
时间在一群乞丐你帮我助中度过,祈儿也正如一般人所想的那样,也走上了行乞的道路上。
天依旧如同他当初被抛弃时候一般,虽然没有大雪纷飞,虽然只是天只是微微亮但是却依旧是雪后的早晨,老话说的好,下雪不冷化雪冷,现在便是如此。
祈儿躲在厚厚的一层破被下,可怜巴巴的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这么早出来是祈儿习惯,因为他记得老乞丐教过他的一句话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这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祈儿也琢磨出了这句话的后半段还有一句早起的虫儿被鸟吃,不过他不敢对老乞丐说,从小到大,没少被老乞丐打。
祈儿的对面是一家馒头店,已经开了好多年了,这家包子铺的老板是一个寡妇,家里排行老二,所以外人也就叫她二娘了。
“谁敢在我店门口打祈儿?”就在这时二娘手持擀面杖,衣衫不整的从店铺里冲出来,明显是刚刚正在睡午觉,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