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帝四年
人间
大昇王朝西部森林之中坐落着一个村子,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派静谧美好,过着像是桃花源般的生活。
史书上寥寥记载,此村名褚黎。村人皆身负异能,隐世不出。
卿诚降生时,天相陡变。血雨自苍天而来,洋洋洒洒如仙人挥笔泼墨般,所淋之处,万物枯萎,生灵涂炭。
元德帝因此愁白了鬓角,血雨持续了三日,第四日晨光熹微之时,雨停。
十年后
“阿煜!阿煜!”女孩飞奔着像男孩跑来。
男孩像女孩伸出手,脸上笑得很开心:“阿诚阿诚你跑慢点,小心摔倒了!”
果不其然,女孩跑到男孩跟前时栽了个大根头。
“啊!”两人一起发出一阵惊呼。
女孩子把男孩压倒在地,头枕在男孩肩膀上,男孩仰面躺倒在草地上,无奈得很。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存心的。”女孩向男孩道歉。
男孩被女孩压着,气有些喘不过来:“那你......快......起开。”
“哦哦。”女孩起身,男孩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小草,顺手帮女孩也拍了拍。
“你头上有草。”男孩子嬉笑着帮女孩子拿下小草。
女孩像男孩扮了一个鬼脸。
“阿煜!我们去编草环吧。”女孩拉着男孩的手,和他撒娇“好不好嘛好不好!”
男孩拗不过女孩,同意了。拉着她的手一起去编草环。
女孩很喜欢月光草,用月光草编了一个很不漂亮、松松垮垮,草叶凌乱的草环。
“唉,怎么这么难!”女孩有些恼了,她丢下了草环,又想去玩木偶。
男孩手艺不错,编的草环整齐美丽,他把草环给女孩戴上:“这样看你还是很可爱的。”
女孩子像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在男孩耳边吵个不停,一会儿说云朵像月光草,一会儿又说明日要去捉蝴蝶,甚至还思考着日后在族里找个好夫婿。
男孩也不觉得女孩吵闹,陪女孩坐在树下聊天,聊得累了就互相靠着睡个觉,偶尔一起去林中小溪摸鱼。
有的时候两个人玩闹的过了,族长沈静好还会过来教训他们两句,让他们抄抄书、练练字或者读会诗。
多年后再回忆起褚黎的岁月,好像什么有意义的事也没有做,日日上树掏鸟窝、摘果子,戏弄戏弄长辈。却似乎又是此生中最快乐的那些年。
没有猜忌,没有争端,没有那些阴谋诡谲与情情爱爱牵绊其中,被岁月染上了一层霜而后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魔界
宗媛站在宫殿的栏杆边,玄柯站在她身侧。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宗媛问道。
玄柯凭栏远眺,魔界万千山河尽收眼底,他只是笑笑:“我不能总在她身边吧。”
“可你还是私自改了她凡间的命数,为她铺了路。”宗媛失笑。
玄柯伸手指了指远处的魔界城市,街上热热闹闹,魔族百姓生活富足安居乐业。
“你看这是你魔界的子民,他们悠闲自得是因为有你的庇护。卿诚不一样,她是个弃女,无人能给她多少帮助。”
“原来你们不是亲兄妹啊。”宗媛这才发现有些惊讶。
玄柯又说:“我们是孤儿,就只能靠自己。我只会帮她一段的。”
“有梦神姐姐帮助,你不用担心,你改了连煜的出生或许还没那么糟糕。梦神姐姐是连煜的舅妈,是永远不会害他的。”宗媛怕玄柯担心,补充道。
玄柯向宗媛微笑致意,二人不再说话。
风起,松涛声不绝。
又两年?春日
战火烧到了褚黎的森林,昇朝的军队踏破了族中大祭司沈静好的结界。皇帝苓徵带着自己的女儿苓惊月公主率军攻打褚黎。
卿诚看着大火焚烧着大树,皇帝的铁骑立于族人面前。大祭司却用了御风咒把卿诚和连煜扔了下去,从森林里最高的那棵树上。
“不!”卿诚大喊着,她用手抓却只能触到空气。连煜紧紧抱住她,轻声说道:“阿诚你冷静一点,我们得逃出去。”
二人砸到地上,连煜用身体护住卿诚。沈静好把他们送到了一个城郊,似乎是个热闹的大城,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卿诚十二岁了,早已懂事了,她不哭不闹只是不说话。褚黎被毁了,冲天的火光烧起来的时候她就明白这可能是一场灭顶之灾了。褚黎是生她养她十二年的地方,她想哭却哭不出来。
卿诚是个坚强的人,虽然平日里皮闹嬉戏,但她真的不会轻易被困难打倒。大祭司送她和连煜出去自有她的道理,卿诚是很难过,但她没有时间去忧伤。
连煜拉着她,指着前面高大的城墙:“此乃都城晟京,我曾经来过的。”
卿诚跟在他身后,连煜的手在抖,卿诚知道他也藏着悲伤来不及发泄。沈静好送走他们的时候给了通关文牒,因此二人才能勉强进入,期间守城的士兵也因为他们是孩子而怀疑他们,幸而连煜给了他们些银两打点。
沈静好买了一座小宅子,连煜曾来过便凭借记忆带着卿诚找到它,二人暂且在这里住下。
“阿煜,我们该怎么办?”卿诚茫然无措手地问道,她的眼里有泪花,双手揪着衣角“我想大家了,想静好姨了。”
连煜把她拉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他的眼眶红了:“不要担心,会有办法的。我娘留给我的项链我把它卖了暂且可以够我们生活一阵。”
卿诚觉得这个怀抱好温暖,褚黎的春风与之相比竟逊色了几分。这是她一生中最后一次被人拥抱,此刻的卿诚只是不禁哭了出来。
少年终究会长大,少女隐秘的心事与往后纠葛一生的情愫也悄悄埋下了种子。
连煜卖掉了项链,后来的某一天丞相府的人找到了他,称连煜是流落在外的少爷,把连煜带回了相府。
那天走的时候是盛夏,丞相府的家丁给了卿诚一笔银子,卿诚拦不住他们,也无法再留下连煜。他走了是件好事,至少不用和她一起吃苦受累了。
盛夏的晚风扑面而来,带着滚滚热浪,夕阳的余晖映红了天,卿诚看着连煜远去的背影,终究是一句话未曾出口。
此去一别,同一座城,偌大一座城中,二人竟是两年不曾再相见,音讯全无。
直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