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那夜下了好大的一场雪。
雪里有个少年,一身黑衣都被雪染白了。
他从穆十三胡同旁的小酒楼提着刀出来,酒楼门外的大街上黑压压地聚着一群人。
还有很多的人陆陆续续朝这赶来。
他们也都提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武器和他们的主人的眼神一样泛着冷光。
这群人没有互相交谈,也没有冲他喊粗话。显然不是普通的市井之徒寻衅滋事。
少年看着专门过来守着自己的数百号人,并不急于拔刀,他哼着一首全洛城都耳熟能详的小调,慢慢束起他的长发。
勉强长过肩的头发再怎么束也也用不了太久,所以少年很快就打理好了自己的仪表。
即使他平时不怎么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但要去做客,总归要得体一点。
他大拇指轻弹刀镡,半寸刀光出鞘倒映着满天大雪。
次日,全洛城都听说了,昨天晚上洛城府尹遭遇不测。
有个不知名的提刀人从穆家巷子口开始,逆着人流舞刀而行。哼着歌,沿着江岸一路向北。那夜里数百人的血水汇成一条小溪,融化了尺深的积雪。
东岸的雪比西岸厚了不止一层。
薄雪下的青石板仍然血迹斑驳。
他穿过横巷,打散了满墙梅花。
红的白的都零落成泥碾作尘,再馥郁的花香也盖不住血腥味。
府内完好无损,府尹俞宁休的尸体被发现在府上。
死前端坐于主座之上,浑身上下没有多余伤痕,唯眉心处有一丝血意。
一桌之隔的客位明显有被使用的迹象。推测府尹与来人有过片刻交谈。
桌上还有两盅好茶,一杯被人饮尽,另一杯凉透,清香散去,只余苦涩。
至清晨,满城狼藉。天空灰沉,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朝堂鲜有风闻传入民间。官府出离震怒,立誓明查。
然未果。
似乎所有的证据都被晨初的雨洗净了
数百落败者,不知所终。
提刀行江畔者,亦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