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南州，下湾城东南，这会儿是晚上十点四十一分。
夜里的天空下起了蒙蒙雨，风很大，吹得山林阴森森地作响。三辆黑色的商务车不缓不慢地在盘山公路上行驶，都说山路十八弯，这一路算下来，翻了一座又一座山，三十弯都不止，要是过段时间入秋了天气好，还能遇到玩漂移的，这个时候，没见着人。
中间的这辆车里。
“真想不到，按这条路下去，是在观音山吗。”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在车里剪指甲，咔嚓咔嚓的，五十岁模样，穿着一身黑。
“有何想不到。”年迈的老头回应着，笑呵呵的眯着眼。
“我还以为就在官定城的博物馆地底下咯。”八字胡剪的指甲在乱飞，躺在座位上的姿势也很随便，“组里开完会，从官定城一路过来，都到这个点了。”
“放博物馆那下边不等于白放吗？起火、地震了，不得也一把清了。”一旁的一个中年大胖子说道，嘴里嚼着槟榔。
“山路不好走，是远了点。”老头回头笑着，又问道，“无鸾你父亲身体还好吧？”
“诶老馆长，家父他还行，出远门了。”后座有个盘着头发的男子，车内太暗，看不太清他的模样，但是听声音是很年轻的。
“哦，你父亲比我大了十几岁吧，我都老骨头啦，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老头的样子，一头雪白的头发，年近古稀，他看了看手机的地图，又握锤咳了咳嗽，“快到了。”
“老馆长没做义体吗。”
“哈哈，老咯，身体是怎样就怎样，不想瞎折腾。”
“馆长，我实在想不通，官定城的文物放到‘下湾城’这边来，这宝贝是在这边发掘的吗？”八字胡插嘴道。
“不是，但凡关南周边的文物，沿海的，也都放到官定城去了。”
“那怎么不在官定城找个秘密点的地方放好了，多方便。”
“老前辈门定的规矩，我任职的时候就一直这样。”
“放这边是做何干来？哦，我寻思着，好宝贝都得供着菩萨是吧。”八字胡讥讽的表情，看来他是觉得一路太遥远了。
“哈哈。”胖子笑了。
“罗主任有所不知，这山上的观音菩萨啊，树的是个女的。相传古代汉高祖时期，西峪国妙庄王的第三个女儿，原本名叫妙善，又叫三公主，她用自己的手、眼为父亲医病，其圆寂后化身为千手千眼观世音。”后座另一个男人说道，头发已经脱到顶了，蓄着山羊胡子，干练的五官，也有四五十，他往前支了支身子，“所谓乾为父、坤为母，震为长男、巽为长女，坎为中男、离为中女，艮是少男、兑是少女。刚好我们这儿属南方，在离卦位，是得好好供着她……”
“显灵么？”八字胡问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你看，我们不是都过得好好的吗，是承蒙这儿的菩萨保佑哩。”秃顶男子笑着。
老馆长拉开车窗的布帘，望了望远方的高山峻岭，说道：“其实也只是个形式，原本这山上就有个老庙，祖辈们改建这个的时候，在山里头打地基下来，发现下面还有个大岩洞，便也做了这么个局，知道的人少，加上地势高、环境不错又坚固，把东西放这里是很安全妥当。”
“这么说起来，挺玄乎啊，原先岩洞里没宝贝？”八字胡寻思着这是老庙啊，下面又有山洞，很有盗墓摸金的味道。
“这就不知道咯。”老馆长看了看时间，快到子时了。
窗外的天空亮了几下，是打了闪电，看起来一会儿要下大雨。
这辆车是无人驾驶的，坐在前头的是中年胖子，吴有鲲，他是公安支队的大队长；中间坐的两个，一个是留着八字胡的公安部罗主任，罗辉，另一个则是官定城博物馆的老馆长，名叫蔡许莫；再往后座，秃顶的那个是文物学家，盘纸生，州里文物局派来做鉴定的，是研究宋元时期的老资格；再旁边的是年轻的无鸾，他是从上面差遣下来办案的。
这一队人马，是去观音山的秘密文物储藏室，由于白天出了个偷盗文物的案子，傍晚城里加急开了会，马上就组织人手赶过来检查真品的“史家塑”花瓶还在没有。头尾的两辆黑色商务车，坐着是其他的便衣警察和随从副手，他们理论上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
……
观音山，距离城中八十公里有余，虽说不太远，但是山路崎岖，这片山脉高低起伏，犹如群龙蛇舞，要认出个龙脉来，看它穿峡过帐的走势，风水上，是有一条丁方来龙。
堪舆里的“丁宫天星”，正是指的从丁方（正南方偏西15度左右）而来有条大山脉，若断为真龙脉，其正对应着的天星正好为南极，又名为阴闾。《易》曰：“丁居离明之位，九紫帝星傍照之所，天子之次。南极老人一星下照丁地。凡丁龙起祖，骨脉分明，地局端正，起伏而来，到头结穴者，为龙之上吉，产文武全才之士，富贵清高之人。”
这里又见从丙、丁两个方向的龙、砂、水相互朝拱环绕，是可称为“赦文”，主后代无凶无灾，即使有灾，旋即可免，是块风水宝地。
以前是村集体林场，后来有人看好了这地方，选了个山峰顶，修了个小庙；百年前，关南州下了文件，这里成了森林公园，占地19平方公里，将原来的小庙扩建改造，还树了了一尊大大的观音石像，高九十九米，在那个年代算是高大伟岸、气宇轩昂；见她伫立在莲花座上，左手手持净瓶，右手捻着杨柳，慈祥的望着地上的芸芸苍生。
观音菩萨的正前方，是一片广场，两边并排竖着九个金色的和尚，夜里分不清他们的模样。
黑色的商务车陆续登上了高台，又往一旁的道路驶进，绕道了一个宝殿后面。
待到三辆车稳稳的停好了，发现一个身着黑色海青衣的老和尚早已在后门站着恭候多时，他提着个灯笼，里头饱满充实的光搅动着，像是个混元玉珠。
众人下了车，车门唰唰地合上，只见这群黑压压的一票人头有十几二十个，他们纷纷走向老和尚，为首的老馆长蔡许莫先上了台阶、上前作揖打了个招呼。
老和尚笑道：“好久不见你来。”
“有劳你了。”
他们进了这座宝殿、看不到正门牌匾，也不知是个什么殿，不算大，往后是条通道，人们跟在老和尚身后，没人支声，四处望着、也没望出个名堂，跟普通的寺庙宝殿没什么两样。他们又通过一道侧门，往下是一片漆黑，几个人打开了照明灯，大家便沿着木质楼梯，吱嘎吱嘎地，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了三层，往下还有路，但是老和尚领着大家停下了，往着左边拐了个角，哦豁，一条长长的、弯曲的走廊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望不到尽头。
“这里头很大啊？！”
“往下还有几层？”
后面的几个人嘀咕了几句，也没见前面搭理。
“我说无鸾，这次这点破事情，昌都派的你这么个大公子过来？”八字胡罗主任打趣道。
“主任言重了，我哪是大公子，不过是本职工作，随家里刚迁到昌都，寄人篱下，谋了个职位，我自认为凡事都要亲自做好了，算尽份力。”无鸾一身蓝色的大氅衣，手提着把八十公分长的大扇子，长长的头发，白净的皮肤一股秀外慧中的模样，他本是骸都“天德府”的，蓝氏家族，在都内是鼎鼎的名门望族，因为骸都的沉没，随家族到了含州昌都；他任职在昌都司法部门，这边行政级别高于关南州，因此这次也是派遣来负责协助调查此案。
“你们天德府真是有意思，女仆的嘴里叼着两个勉铃，叮铃叮铃的，恶趣味。”八字胡罗主任见无鸾身后跟着两个穿着轻纱的宫女模样，嘴里含着根红绳，两头挂个小巧的铜色铃铛。
“不过是普通的铃铛，因为家父规定了府里不让乱说话，加上走动也有声音，算是一种礼仪罢了。”无鸾回头望了一眼两个可爱小巧的女侍从，示意走小声点。
“哼，”八字胡冷笑着，“这礼仪恐怕就你们家有。”
……
一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走了约摸十来分钟，像是绕着山体走了一圈，墙壁上的灯不算明亮，气氛有点压抑，加上空气不太流通的样子，惹得队伍里几个人时而胸闷咳嗽。在走廊的尽头，有一道门，旁边有个机器设备，老和尚上前将手放在了上面，一道荧光从他手掌划过，是识别作用的东西，滴滴滴，接着老馆长也上前插上了自己脖子KROUS抽出的数据线，随即输了密码，叮咚，门开了，门内是个电梯。
“双保险啊，想进来不容易。”
“这地方有些老了，是有点麻烦。”老馆长回头说着，又抬高了点嗓音，向大家叫了去，“电梯小，就几个人下去吧，剩下的在这里等着就好。小伟，同我一块下去。”
“诶。”一个平头书生的男子从队伍里走了出来，应该是老馆长的手下科员。
公安这边的罗主任和胖子吴队长也叫了两个警察跟着一起进到了电梯，吩咐其他的几个在外面守候好。
文物学家盘纸生领个了个朋友，此人穿得一副白磷色棉麻混纺的太极服，颇有文化底蕴，“这个是陈怀欢，也是道上的一位专家，带上一起看看，兴许能帮上我。”
“嗯，无鸾呢，进来吧。”
“好的，‘杨’你在外头，‘娃儿’你跟我进来吧。”无鸾嘱咐了一个叫“杨”的女侍从留在外面，最后携带着个另一个，一同进了电梯。
老和尚没有进来，他跟老馆长点了个头，跟其余的十几个人也都在走廊上歇着了。
不大的老电梯里，装了十个人，也是有点挤，大家的神情都有些怪异。老馆长自觉这事有点微妙，但也不多想了，他又抽出KROUS的数据线插上电梯上的电脑面板，然后伸手按向电梯楼层按键，只见他按了个“9”，众人以为是往观音脑袋上去了？接着他又按了一堆数字“6、9、9、6、9”，大家以为他是抽风了、像个小孩一样调皮吗？
“老馆长，你是记不清哪一层了？”
“哈哈，是密码吧。”
“在观音菩萨脑壳里头？不是岩洞啊。”八字胡罗主任撅着嘴巴，他倒是对岩洞很感兴趣。
老馆长没回话，笑了笑。
突然，电梯震动了一下，众人感觉身体有点飘，这是在下沉了。
无鸾说道：“罗主任可能没明白，这不是楼层数，九六九、九六九，是告诉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
“哈哈。”一旁的文物专家盘纸生也笑了笑，是同意了这个说法，因为这密码是个离卦。
“听不懂，”八字胡罗主任整了整衣领，“无鸾你没随你父亲姓？”
“是的，家父尊重我的出生姓氏，也没改了。”
“有巢？”
“是的，有巢无鸾。”
“这名字怎么听得像句脏话？”
“罗主任见笑了。”无鸾嘴角一微，“名字千奇百怪，不过是个记号而已。”
“你父亲心机重，姓氏不改过来，怕你这个外人分了家产。”八字胡的口气，开始有点古怪，“对了，你进天德府的时候是几岁了？”
“八岁。”
“之前在孤儿院？”
“在灰城的郊区，也就是垃圾场，罗大人。”无鸾给罗主任扣了个“大人”的帽子，他觉得这八字胡是看自己不爽了。
“垃圾场？这么白净，整过没有，现在在都城里面做个‘漂白’、很是一种时尚前沿吧？”八字胡又望了望那个可爱的小女仆，但在他眼里这身装扮真是丑，他又联想到，“听说你父亲前阵子查出患了癌症，怎么样了？”
“家父放弃治疗了，他去了长御山，他说那里离天比较近。”
“不做个移植吗，那么多钱，全身换个义体也是小小意思。”
“他不喜欢这东西。”
“哦豁，不觉得，他可不是这种人，那么执着于朝政，敛了那么多钱。”
无鸾看了眼八字胡，回应道：“来之前听家里人说过，您与家父有过不愉快。”
“说到点子了，何止不愉快，调到这官定城乌烟瘴气的，全拜你父亲所赐。”
众人听得一阵咋舌，原来罗主任这话痨是心里有股气，对无鸾泄着愤。
“那是得罪了，无鸾替家父跟您说声歉意。”
“哼。”八字胡的罗主任本是骸都公安长，后来与无鸾父亲在朝政上有分歧，加上党派斗争，最后被贬在了官定城，从二类到三类城，还成了个不大不小的主任，那真是怨气十足。
电梯还在降落着。
“这地方真是隐蔽，进来困难，出去看样子也不容易。”文物学家盘纸生咳了咳嗽，想打破下尴尬，开口道。
“也是老设施了，要是有人知道这里，随便买两个炸弹不得就暴力破解了，不过不知道的人，恐怕要炸了这片山。”老馆长说着，回头望了望文物学家的朋友，“以前年轻时第一次来，也是觉得这里的溶洞很神奇。”
“里面东西多吗？怕不就是传说的黄金城吧。”八字胡罗主任又起劲了，他对岩洞很有激情。
“哈哈，东西不多，但都要么名贵、要么有意义，也算价值连城，但要真比起三百里遍地黄金的黄金城来说，恐怕这里不过是它的九牛一毛。”
“那是假的，哪有那么多黄金，水泥都不够三百里铺的。”
“哈哈。”
叮咚，终于停了，电梯门往两边敞开，里头是个百平米的隔间，中间树了个大大的屏风，他们走出来，往两旁绕了过去，发现屏风后面有只佛头悬着，那是一只精美的机械制成的观音佛头，其脑后牵着很多密密麻麻的数据线，整个有装酒的坛子大，很科技。
老馆长向它走过去，开口道：“这是这的观音系统，用来监控保护这里的。”
随后他启动了观音佛头，后者睁开的眼睛光影颜色变化着，他又输密码，佛头正对着的大门敞开了！
咔咔，轰隆……
这是一个巨大的岩洞，一股青山绿水的风气扑面而来，洞内有两三百平米宽，他们正处在岩洞的中间位置，往上看有八九层，往下亦有八九层。岩洞四周的墙体内，是一排排被改造成了盛放宝物的展示柜，柜子亮起了点点光，在这深黑的溶洞中，犹如漫天繁星。
老馆长打开灯，溶洞瞬间亮了许多，里面无数道错综复杂的楼梯交织着，岩洞中间有个小平旷，岩洞壁上，每一层又围着墙壁有一条走廊，很是壮观。
“这么多宝贝，都是真的？这简直就是黄金城了啊！”八字胡看得眼睛冒光，惊叹不已！
“不少是空的，没那么多。”
“这些展示柜各个镶嵌在溶洞的墙壁里，老一辈开凿这些凹槽也花不少时间吧。”
“不晓得，但依我看，这些凹槽是原先就有了的。”
众人一惊。
“嘶，这是，这不会是那个神仙在这寄放尸体的吧？”
“哈哈，没有，没有记载，也没见着人骨头，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咦，”八字胡打了个冷颤，这地底本来冬暖夏凉，一阵风吹来，他耸了耸眉毛，“那花瓶在哪呢，赶紧看看，本来还想好生参观参观，被这墙壁的洞给吓到了，赶紧的。”
老馆长打开一旁竖着的设备，在屏幕上搜索了“史家塑·元朝官窑特供瓷”的花瓶，一条路线在屏幕上显示，他接着说道：“东西还在，应该没人来过，大家一起去看看吧，我啊，自己也好久不来，记得上次还是年轻时候跟上一辈的老馆长来的。”
“老馆长，按道理溶洞内二氧化碳含量高，应该不适合保存文物吧。”无鸾感到这里的气味有些不一样，他也没想到真的在溶洞里面。
“以前我也有你这样的看法，不过我亲自测过，这里面的各项指标非常合适，也就没多想了，反正前辈们都这样操作，加上自己一辈子前后来了五次，也就没多研究这里的结构。”
“看看，看看。”胖子吴队长又换了只槟榔开始噘起，腮帮子鼓鼓的。
“娃儿，你在这等我们吧。”无鸾跟女侍从说道。
“诶。”
九个人按着导航，在纵横交错的楼梯里上上下下，终于来到了藏放“史家塑”官窑花瓶的位置。
结实的展示柜，厚重的玻璃，精美放光的大花瓶，老馆长输入了些密码才打开，说道：“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周边也没有破坏的痕迹，不过调没调包就要请盘先生看看了？”
文物学家盘纸生应声道，带上白色手套，取出端起来仔细瞧看，然后又拿出设备扫描一番，滴滴滴的，设备显示其材质年份都对得上，他点了点头，应该是确认没有问题。
“怀欢，你来看看。”他又叫来朋友。
罗主任和吴队长两人叉腰抱胸的等待着，他们几个警察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真真假假，反正只要这东西在就是对的。
陈怀欢看了又看，闻了又闻，轻轻用指尖弹了声响，仔细辨认后抬起了头，说着：“是真的。”
这就能看出来？
这时候无鸾也戴了着只手套借过来看了看，说着：“真是精美，以前的手艺高超啊，听闻这上面的元曲是一道谜？”
哦？罗主任几个人好奇地凑近了看了看，他们是听说过，但都没仔细看过。
只见花瓶的一面有写着：
——
《普天乐·西山夕照》
晚云收，夕阳挂，一川枫叶，两岸芦花。
鸥鹭栖，牛羊下。
万顷波光天图画，水晶宫冷浸红霞。
凝烟暮景，转晖老树，背影昏鸦。
——
字谜？地图？藏头诗？
“晚、鸥、万、凝？这是个成语？”罗主任故意开了个玩笑。
“哈哈，也许真是个谜，你看这字面儿，绘声绘色的，像个地图。”
“真要有这东西，一时半会也猜不透，或者像电影里的，拿个什么光照一照，没准能弹出点别的图案。”文物学家盘纸生打趣着说道。
“哈哈，有人研究过没有，拿个东西照照看？”八字胡笑了。
“好几代就在研究了，就差没拿激光枪照它了，没看出个东西，倒是坊间也有很多人还在找着呢，估计他们的经历，说的头头是道，更是清楚三分。”老馆长望了望远方的一些文物展示柜子，“时候不早啦。”。
“东西都确认好了是吗，行，那就走吧。”
正当大伙准备将花瓶放回原处时，一道杀气漫起，众人全身被震得树起了毛。
？
“不好意思各位，这东西我得带走了。”无鸾拿过花瓶举高了，看了看。
“无鸾？”老馆长想到此行有蹊跷，但没想到是他。
“什么情况？”
“实不相瞒，我是特意来拿这个的。”无鸾把瓶子放下，他的表情很放松，但是一切都很突然。
“拿这东西，你申报了没有？有批准吗……”老馆长质疑道，但显然他已经知道答案，要出事了。
“没有。”
“无鸾，你这是什么意思！”八字胡的罗主任把手放在裤腰上，准备掏枪了！他身后的警察也都做好了准备。
众人严肃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可能在座的各位，今晚要睡溶洞的槽子里面了。”无鸾扫了一眼周围的人。
“你！”罗主任愤怒地掏出枪指着无鸾，退后了几步，“无鸾你这是要干嘛！你疯了？”
“你是导师？！”
“我不是。”
顿时，无鸾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蓝色气焰，一股灵压散开，众人睁大了眼睛，全身被这气息刺得毛骨悚然！
“呼叫……”没信号？罗主任跟吴队长面面相觑，“老馆长，赶紧报警啊？！”
老馆长也是愣住了，其实自己已经偷偷发了警报，却没有半点反应，他转头看向门口，那个叫“娃儿”的女侍从不见了，莫不是她在背地里已经把观音系统入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