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庄听到这话时,心中实际上已经明白了个七八分,看来二月花的心结不仅没有解开,反而还变得更偏执了。
其实玄庄并非不愿意出手去救徐方,只是他明知这就是魍魉教的诡计,又怎么可能让当局者迷的爱徒以身犯险呢?
再说了,一旦二月花因为去救徐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以她幽冥族后人的血统,不光荒火教的人容不下他,蜀山剑派等名门正派也不可能容得下她。
不过如今怎么劝她都无济于事,只有以此为借口且作权宜之计了,希望在修炼的过程中她可以明辨大是大非,不要辜负了自己一片苦心才是。
想到这里,玄庄点头应她道:“这是自然。”
二月花得到玄庄的答复之后,当即甩头去了后山的木须峰打座调息,前几日影子武士给她留下的伤口还未愈合,体内时不时会传来一阵剧痛。她必须得尽快调养好身体,如此方能投入到日常的修炼当中去。
这二月花本来就与二月风有了隔阂,又怎愿在正阳宫与他朝夕相处呢?等她打座完成后,就往木须峰深处找了一个洞穴,又在洞穴里面找到一块平坦的石板,往上面铺上厚厚一层辛苦找来的稻草,每晚都栖息在那个山洞之中。
她每日与仙禽珍兽为伴,听山风刮动枝叶时,发出的如丝竹般的响声。夜寒时,她也会燃起一小堆篝火,独自坐在篝火旁,将头埋在臂弯里,任由火光照亮自己的思绪。
“叮叮铃铃咚咚”,山洞里还有水滴时不时落在石头上的声音,不过她一点也会不为此感到烦心。反而听到这些声音时,心中的孤独感会淡了许多。
此时的二月风,内心要远比她纠结的多。
二月风呀二月风!扪心自问,你做的决定到底是对呢还是错?
其实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这几日,师姐不回正阳宫,甚至连饭点到了都不会和往常一样出现在饭堂。这样的举动无外乎就是避开了所有和他碰面的机会,二月风连找一个认错的机会都没有。
雁森看见他一连几天都是萎靡不振的样子,便和唐诗商量着帮起他来了。
他们俩打探到二月花的行踪后,立刻就跑到正阳宫劝他道:“你怎么还是这副鬼样子!虽然你现在的确很值得别人同情,可惜师姐她又看不到啊!
我们已经帮你打探到了师姐的行踪,她就住在木须峰南侧的一个山洞里。你赶过去把她拦截在半路上,将事情的原委向她解释清楚。然后再亲自把她接回来,不就好了吗?”
二月风得知师姐下落后,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可唐诗和雁森的建议他却并没有苟同。
她认为师姐此时对他避而不见,宁愿住在山洞里也不回到正阳宫,无非是不想听到自己的任何解释。倘若自己不依不饶,硬要往枪口上撞,那只会让师姐对自己更反感罢了!
谁让自己那晚上刚说了“陪她走下去”之类的话就瞬间打脸了呢?将心比心,换作自己站在师姐的位置上,也不可能再相信类似的“甜言蜜语”了吧?
他觉得这时候,还是心里有她,并用实际行动来关怀她、支持她更重要吧!
于是他对雁森和唐诗说:“你们两就不要帮倒忙了,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谢谢你们了。”
说完他转头走出房门,一溜烟功夫就消失在了二人的视野里。
“有没搞错!居然不领情,该不会是心里被憋出问题来了吧?”雁森嚷道。
唐诗瞪了瞪他,起身道:“风师兄一定是有他自己的考虑,我们不要插手了,快走吧!”
二月风出门后,按着雁森他们的消息,沿着后山木须峰的南侧小道走了很远,才发现了二月花的踪迹。他就躲在远处看着,也不敢惊扰了沉浸在个人世界中的她。
绿叶的交织下,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为这个初冬增添了不少暖意。师姐正在灌木丛里忙碌着,细看时,才发现她正在用树枝、泥土和干草给野兔、山鸡和鸟雀搭窝。
挺着大肚子的野兔乖巧地蹲在她的脚边,山鸡悠闲地在她周围绕圆走了一圈又一圈,鸟雀则在她的头顶欢快地盘旋着。
二月风看到这样一副祥和的景象,嘴角总算是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他心想,它们可真是一点都不害怕师姐呢!这样也好,有了它们作伴,师姐在这里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要说师姐还真会选地方,此处向阳,洞中一年四季都不至于太阴湿。洞后又有一瀑布,似奔腾的巨龙一般,从壁仞上倾泻而下,在下面的河沟里形成一个水环,水环上溅起的水雾在太阳的折射下发出五彩光晕,此为太极水晕。
能有太极水晕的地方,自然是个修养调息的好地方,在此修炼势必会事半功倍。
既然师姐在此处落得个清闲自在,我就不必去扰了她的心情啦!二月风想到这里,便掉头回到了观中,过起了和往常一样的生活。
随着时间的推移,冬的味道也越来越浓了。
峨眉山上白雪皑皑,洋洋洒洒的雪花正在从空中源源不断地落下,太虚观一时间也是银装素裹,房顶、树梢、过道上都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了。
到了夜里,雁森等人已经盖上了两层被子,床上也垫了一层毛毯,但是仍然还是会觉得冷飕飕。第二天凌晨起床一看,屋檐下已经结起了长长的冰凌儿。
要看腊月初八就要到了,师姐的婚期将至,他们二人却还没有和解。二月风内心的愧疚感随着时间的流逝其实已经淡了不少,更多的反而是对师姐的思念。
时间可真是个奇怪的消除剂,其实二月花何尝又不是如此呢?她可是一步步看着师弟在太虚观成长起来的,对他的人品还是充满信心的。即使闹了矛盾,现在再回想起来,也根本恨他不起来了。
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总得有一个人是要先妥协的吧?
师姐又没做错过什么事情,如今下着大雪,她却要一人住在山洞里,这岂能让人放心!
二月风一边在走廊里注视着木须峰,一边焦虑地在心里默念着师姐。事不宜迟,他已经等不得这雪停下,便迈开脚步,朝着后山木须峰方向奔去了。
木须峰啊木须峰,平日里为什么就没有感觉到,你有这么难爬呢?
二月风每迈出一步,双脚很快就会被嵌在厚厚的积雪里。今天从这里走一公里,要相当于往日从这里走三公里。
那些缠来绕去的藤蔓,连同天空中翩翩起舞的白色精灵,几乎快要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也太安静了吧!偌大的山里连只飞鸟都看不见,放眼望去全是雪白的一片,就连山路都被积雪给掩盖掉了。
看来只能跟着感觉走了。
二月风来这里的机会虽然不多,但是方位却都大致记得,尤其是那有着太极水晕的修炼宝地,大不了就是多拐几个弯,多过几片小树林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