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茶楼内,周和被店小二引着去了雅间,行至门口,周和看了一下雅间位置,心里道了句有趣。
店小二正要敲门,门就自内打开,何员外胖胖的身子从门内挤了出来。
“心有灵犀啊!正想着去门口迎迎你,一开门你就在我眼前了。陈爷已经到了,快随我进来。”何员外随时都不忘在周和面前卖好。
周和跟着何员外进了雅间,打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陈爷,周和第一个想到的词就是剑眉星目,不是说陈爷多好看,而是说这陈爷给周和的感觉。陈爷面相普通,约摸40来岁,蓄着短须,脸上带了些风霜,脸型硬朗,看着像剑客,而不是商人。
“咚”的一声,茶杯打翻在桌子上的声音。
“是老夫失礼了!”周和随着声音看去,就看见一位老者正起身擦拭茶水。
周和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位自己进门时差点忽略掉的老人,这人看着是已知天命的年纪,头发花白,穿着麻布裁制的衣服,矮小平凡。周和可不认为这人就真如面相那样平凡了,一般的人可不会差点被自己的眼睛忽略过去,老人低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
何员外想上前帮忙,被老人婉拒。等老人有条不絮的收拾完,陈爷才请了周和入座。老人这时却对着周和行了一礼:“人老了,手脚不利索了,在小客人面前失了礼数,老夫在此赔礼了!”
周和才坐下,看这老人竟对着自己行礼,自己是来求人办事的,而且哪有长辈对着晚辈行礼的,也想着起身还了这里,却被老人按住了肩膀:“老夫失礼在先,本就应该赔礼,姑娘坐着就是!”
一个礼而已,周和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人家若是觉得赔了这礼舒服,周和也就坦然受了。老人看着周和这样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微微笑了笑,一双眼睛温和又慈祥。
“白先生,周姑娘就一小辈,可当不得您老的礼!”何员外连忙劝阻,心里却是在吐槽这白老头今日发的什么疯。
“老夫与周小友一见如故,周小友与老夫一位旧人有些相似!”白先生似乎想起了往事,眼里有些怀念。
“哈哈!我就说往日的白先生那是八风不动的性子,今日怎么会如此失礼,原来是想起了故人。”陈爷这会接话道:“昨日何兄与我说要介绍一位巾帼给我认识,今日一见果然是飒爽英姿。”
“陈爷谬赞了,我这样的哪里就能称一声巾帼了,陈爷却是能称一声英雄的。”谈判桌上,说说好话,周和也是会的。好话说完周和还执起了茶壶先是给白先生斟了一杯,接着给陈爷斟了一杯。到何员外时,被何员外给拒了,称自己还有别的事就先告辞离开了,这次何员外又是扮演着穿针引线的角色,哪时该退场也是轻车熟路了。
“陈爷,不知何员外与您是如何说起的我?”周和似好奇的问了这么一句。
“何员外与我说有位姑娘要和我谈一笔杀头的买卖,陈某就好奇是什么样的巾帼敢与陈某一样做提头的买卖的,于是就约了姑娘一叙。还不知姑娘想与陈某做什么买卖?”
“玩笑话罢了!头还是留在脖子上的好!我有一桩买卖挺适合陈爷的,不过我要拿这桩买卖与陈爷换些好处。”
“在商言商,陈某虽敬佩姑娘,但还是需看看姑娘口中的买卖价值几何了,不然可换不走我手里的铁疙瘩哦!”何员外与陈爷说起周和时就说明了周和欲用一桩买卖换些铁矿,而且所要铁矿的数量并不多,陈爷本来是觉得何员外太过儿戏,竟然让自己与一女子谈生意,陈爷看在何员外早些年相助的情谊不好拒绝,表面答应了,想后面寻个机会拒绝,但没想到派人去查周和时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才答应了今天的见面。
周和看陈斌在此说话并不如何掩藏,也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这茶楼怕就是陈爷的产业了。
“我这买卖可不止能从陈爷手里换点铁疙瘩,因为我的买卖是金疙瘩!”周和早就将陈斌打探了一番,有商人的圆滑世故,又比一般的商人胆大重诺,和这样的人合作可以省心不少。
“唉!普通老百姓想买点盐可是艰难,何况市面上的盐大多又苦又涩,陈爷这里的盐得来怕也是不易。”
时人还有一部分爱煮茶喝,这陈爷经常出入关外,相比较现在流行的泡茶,也更偏爱煮茶。这里备着的盐,周和打开看了看,颜色仅微黄,又尝了尝,也就有点苦味。就现在制盐工艺还不成熟,像这种盐都是极品了,而且也只是偶然所得,不能量产。
“现在的小姑娘胆子都这般大了吗?”陈爷听见了盐字就端坐了身子,知道周和口中的买卖怕就是这盐了,也不知这姑娘是否和自己一样发现了一出产盐之地,但听这话头又不像。
而白先生也看着周和,眼神里有些担忧。
“我有法子增加盐的产量,而且还能去除盐中的苦涩之味。”周和端起茶盏轻轻啜了口这儿特有的云雾茶,苦,苦完有种拨开云雾重见天日的清明感。
“好茶!”周和赞了一句,够味。
陈爷被周和这声好茶唤回了神:“小友给陈某人扔了一记惊雷啊!就是不知小友所说的法子操作起来难易与否?”
“这要量产的东西,肯定要简单好操作了。”
“此话当真?”若真可将盐中的苦味去掉,那自己可操作的东西就多了。
“当不当真的等会亲自验证就可以了!就是不知我可以从陈爷手里换的多少好处了。”
“若是小友所说当真,陈某人现在就可以承诺周小友,今后这盐买卖小友可净得一层利,这次周小友所需铁矿陈某人也免费赠与周小友,这样周小友可满意?”
“陈爷果然爽快人!”周和就提供一方子,不管人不当风险,白的一层利,这陈爷确实爽快。
“还请陈爷帮着隐瞒我与此桩买卖的关系,毕竟小女子还有幼弟幼妹,担不起这样的风险,要请陈爷多担待了。”
“哈哈!这是小事,有何担待的。”
现在制盐还采用的最基本的晒制蒸煮方式,产量低,杂质多,周和不过增加了过滤提纯的工序,虽比不得后世的工艺,颜色不够雪白,但对于陈爷来说也是极品好盐了。
周和又教了一套针对井盐、海盐的得盐方法,还真让粗盐的产量提供了两层。再加上提纯方法。像陈爷这样的人都有些喜形于色,只有白先生倒是没有多大表情,只是一脸应当如此的样子。
陈爷当场就与周和签了一份契约书,盖了私章手印,周和从此就有了盐买卖的一层利了。周和也同陈斌展示了自己的信物,需要用到铁矿石就会让人拿了自己的信物和书信到陈府告知。
事了,陈爷想请周和吃午食,周和坚信雁过留痕的道理,并不想让太多人关注到自己与陈爷有接触,表示还有别的事就拒了。
陈爷送周和出门的时候才提起自己与周和的父亲周余有些渊源。
“哈哈!令尊年轻时在陈家一间书铺做过一段时间摘抄誊写的工作,有一日我被家兄拉着进了书铺选书,看见令尊正在誊抄一本小说,令尊当时那字实在不成风骨,与我这样的混子比起来都还不如,还以为是掌柜的利用权利乱安排人,后面才得知那是你父亲正式拿毛笔写字的第五天,在下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这件事,让在下练了一手好字。哈哈!”陈二爷回忆起往事摸着胡子笑得开怀。
“父亲不是个爱讲古的人,这些我们并未听家父提起过,多谢二爷让我再次了解到家父生前之事!”周和一脸缅怀。
“昔日在下与家父本十分投缘,只是后来各有事情,才断了联系,没想到与他的后人还有这番交集!”
“陈爷......”
“以后叫我陈二叔即可!”
“陈二叔,我是真没想到我们两家还有这些交集。说到这里,我倒想向您寻个人,就是您刚刚提到的书铺掌柜,灾年间,他曾与父亲有赠米之恩,灾年过了,在寻掌柜却是遍寻不到了。”这一直是周余的心结,临死前都念念不忘,特意嘱咐周和要找到掌柜,再致谢一番。
“他在那年就搬离了,据说是有个儿子还有些出息,被他接去避难了,具体在何处我们也不知了!”
“嗯,许是缘分未到吧,若是还有缘相见,总是能遇见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周和也不着急。
“小友说的极是!”
陈二爷有意借周余拉近彼此关系,周和也心知肚明,就父亲当时的身份怎么会和陈家公子有什么要好关系,若真有,陈二爷最开始就会说了,哪用等到现在,不过都是些商人逐利的手段罢了。
周和揣好契约书,告辞陈二爷等人,本也到了午饭时间,就想着在县里找家酒楼,也好换换口味。
......
“白先生,那小友与你何关系?”陈斌等周和告辞离开后忍不住问白先生。
自己和白先生相处了十几年都也不能全猜出这位的心思,今日那高兴劲却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了。
“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白某今日真是高兴!今日陪我小酌几杯可好?”现在还不是时候,白先生可不打算说出自己与周和的关系。
陈斌对白先生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听见这会就知道这老头是不打算说了,猜测这老头与周和怕关系肯定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