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玄机阁地界时正是清晨，这时间都是按黄道吉日安排的，不是此时还到不了，这些侍卫是要被砍头的。
她微微掀开帘子，早晨的清风抚在她脸上，格外清爽宜人。
她探头看见方与墨骑在马上的背影，他绾起了头发，初见他时只是将头发随意披在了脑后。
仪式格外漫长，她要从大门一路走到正殿，还要时时刻刻举着扇子遮住脸。
明明都已经有盖头了，为啥还要拿一把一点也不好看的破扇子。
意迟一直没想明白。
虽然她看不见周围，但她知道人是来了不少，她看不见前面的路，只能让阿青搀扶着，这毫无用处的仪式感让意迟感到烦躁。
“夫妻对拜～”
即使是在脑子里回放了这个过程无数次，听到这个四个字，还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不过盖头几次都差点滑落，打扰了意迟的好心情。
这些仪式结束后，意迟气都没喘过来，就被推进了洞房里，说是要等着。
“小姐，方公子还在外面招呼客人，可能要等到晚上了。”
“啥？”
意迟一把扯下盖头，差点就把头发弄乱了，阿青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有人突然敲了敲门，两个人都愣了一下，那人就粗暴地推开了紧锁的门。
是方家的大夫人程若兰，扶苏殿掌门人的长姐。
那女人眼神极其凌厉，满脸的不削，死死的盯着意迟，像是要把她看穿了似的，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旁的阿青更甚，腿都打颤站不住了。
“方夫人。”
要不是谨记阿娘的教诲，意迟怕是真要上前理论一番了。
“屈膝的太高了，见到我此时就应该跪拜，你家里人没有跟你讲过尊卑有别吗？”
“还有你这侍女，怎的如此不会侍奉人，此时就应该拿出上好的西域灵狐坐垫为我找歇息的地方了，就应该拖出去打个一百大板。”
阿青身体抖了抖。
“夫人，我家阿青一向侍奉的是我，对于某一些闲杂人等，是一概不理的。”
程若兰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冷笑一声。
“小丫头片子，今日跟你说明白了，这家里我做主，从今以后，一言一行都给我捏住分寸，别让我看着烦。”
“夫人这是不把方阁主放在眼里了？”
“别跟我耍嘴皮子，给我管好你自己。”
程若兰大步迈了出去。
意迟总觉得这女的会吃人。
阿青皱着眉头绕到她跟前。
“这方夫人实在是太不讲理了，小姐以后可有的苦受了……不对，以后应叫少夫人，小姐已与方公子行过礼了。”
意迟笑了笑。
“你一会还是叫小姐吧，这名字听着别扭。”
一晃就入了夜，门外那宴席中的热闹劲也就停了下来，透着窗户，看到大殿逐渐熄了蜡烛。
“玄机阁的宵禁真是早，平日这时候本小姐还在屋檐上喝酒呢。”
阿青有些昏昏欲睡。
“那是小姐，不是我们……”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惊醒了。
“按理说方公子该回来了，奴婢要走了。”
话音未落，房门咔嚓一下被打开。
“余小姐，久等。”
方与墨身上有很重的酒气，脸颊上还带着红晕，似乎是喝了不少酒。
阿青低头一笑，悄悄走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意迟听到由远即近的脚步声，脸一红。
方与墨一把掀开她的盖头，仔细端详片刻后，抬起她的下巴。
“靠，来真的……”
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意迟刚要躲避，一双手就突然靠过来，揽住了她的腰，让她不能动弹，意迟吓得闭上眼睛。
他口中呼出的温热的酒气有些刺鼻，她将眼睛眯出一条细缝，看到方与墨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嘴突然被堵住，是他柔软的嘴咬了上来。
意迟想要伸手推开他，但方与墨却牢牢地控制她的两只手，进一步加深这个吻，无师自通。
吻了一会儿，他有些气喘的放开她，她涂的艳红口脂都被晕开，牙齿上都沾染了不少。
他突然伸手要去扯意迟束胸襦裙的带子，做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方与墨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他微微斜头，向房间的一边挑了挑眉。
“看那。”
意迟想都没想，就歪头冲他眼神方向看去，却看了个寂寞。
身前那人突然一个手刀劈了过来，稳准狠，意迟吃痛，径直倒下去，眼前一黑，渐渐没了意识。
方与墨一勾手接住了她，程若兰听到动静，从门外走了进来。
“先给我把她扔到大牢里，容后再处置。”她对跟进来的两个黑衣男子说。
意迟被拉了下去。
方与墨还是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她被拉走的背影。
“儿子，我要你将来娶最好的女子，而不是那个野丫头。”
程若兰走到他跟前，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
“听明白，这天下将来是你的，我的儿子要做这天下的主人。”
她眼底闪过一丝锋芒，嘴边有笑意。
“我一点都不比那个贱人差劲，那个人会后悔的，一辈子。”
数个时辰后，已经有不少穿着统一黑色服饰的人集结在玄机阁统领地界的城墙外。
方与墨在自己的房间里，双手撑着桌子，看着面前满满一整墙的布防图，陷入了沉思。
有什么东西从袖口掉了出来，是余意迟嫁衣上缝的一颗珍珠不小心被他给拽了下来，就放在了袖口里。
他弯腰捡起，摩挲着这颗成色上好的金色珍珠。
她可能得死了，因为他。
值得吗？
她还很年轻，才刚刚及笄，她很漂亮，即便是看过无数女子的方与墨也这么认为。
她还可以嫁个更好的人家，过上更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因为自己母亲的一己私欲，而毁了她。
即使他也不明白，程若兰为什么这么做。
父亲好像很奇怪，一直都很听母亲的话。
不过他也没有细想，刚刚母亲让他研究出一条适合突围的小路，此时便认真地看着图纸，但可能是因为喝了不少酒的缘故，他的头有些晕，一直无法集中精神。
快寅时了，玄机阁的大军和其他门派派来的增援兵已经浩浩荡荡的向元辰山进发。
临走时，方与墨收拾着图纸，一抬头，就看到一双幽深的眼睛盯着他。
“真的要这么做吗？”
林有渝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嗯。”
方与墨没什么好说的。
“但你不可以杀她，你若伤她，我会杀你。”
“但这是我母亲的命令。”
“你看着办，她不可以死。”
林有渝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只剩方与墨愣在原地。
“不会还真有感情了吧……”
他轻笑了一声。
“你的感情很廉价！”
方与墨冲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喊了一句，但他没有回头。
－本话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