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谭晟再迟钝也该发觉了,自己中了精神魔法,现在处于幻境之中。他忍不住问一句:“他们怎么样了?”
按道理少年没理由告诉谭晟,没想到他居然回答了:“如你所见啊,他们还在逛街呢。”
“别开玩笑,我很清楚眼前的都是虚假的画面,”谭晟盯着少年道,“说不定你刚才的话都是假的。”
“你想太多,我没有骗你们,只不过为了安全我隐藏了自己的真正存在。‘和你们交谈的是幻觉’,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什么时候开始的?”刚见面的时候?进城的时候?还是吃饭的时候?
“当然是和我们进城的时候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谭晟重新注视前方,看见李哲思回头看着这边。“你还真觉得自己的精神魔法能骗过我们?”希娅用手里拿着的剩下一半的肉串指着少年,模糊不清地说,“现在‘没发现’的其实是你。”
随着他们两人的话语,谭晟眼中的世界又重新浸染色彩,周围的景象和之前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走在前方领头的“少年”消失。同伴们调整站位,包围了真正的少年。
“你们……你们早点告诉我啊!”谭晟刚刚还在思考该怎么让他们脱离魔法的影响。
少年笑容一凝,继续道:“没关系,你们还是在我的控制之下。”话音刚落,旁边人群中挤出四个身穿黑袍头盖帽的人,他们身上传来十足的压迫感。
李哲思扫视他们,声音低沉地说:“你们绝对不会是警卫军,你们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不急不急,我们先算算旧账。”少年突然飞起一脚,直接踹向谭晟的腹部。
谭晟反应过来,使劲收紧腹肌企图抵挡住这一击。没想到少年虽然是小孩子的模样,力量却是无比强大。两秒后,一阵令人窒息的疼痛直通神经,谭晟捂着肚子后退两步,弯腰跪在地面上。
少年一击得逞,回身快跑袭向李哲思,同样起脚飞踹。
有谭晟的前车之鉴,李哲思自然不会硬接下少年的攻……他硬接了!他也跪到地面上了!
谭晟勉强发出声音,对着李哲思道:“喂,你有毒吧?为什么不躲开?”李哲思也同样用半气音断断续续地回答:“抱歉,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种软绵绵的飞踢就想抓住他的脚,没想到居然这么……这么大的威力。”
路上行人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不是针对六人的陷阱,那他们应该是被少年的精神魔法影响了。同行其他人就像看戏一样看着两人被打,希娅更是捂嘴将脸偏向了一边,谭晟只好在心里暗骂他们一句:表面队友。
他强撑着站了起来,问少年:“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
少年冷笑着回答谭晟:“你们该还我的伞了。”
是他!就是他!小哪……呸,原来他是那天来到学校的那个男人!李哲思也震惊地看着他,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被‘蛋白质女王’宠幸居然能返老还童吗?”俗话说,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哲思的这句话完美地戳中少年的痛点,引得少年又是气愤地在他身上补了两脚,有多痛只有李哲思自己知道。
“只要你们放弃探查魔神遗迹,离开威斯图,回去你们人类的城市,我就放你们走。”少年长抒一口气,看上去心情愉悦了不少。何小棍不解地发出疑问:“为什么要阻止我们?你们自己探索了这么多次遗迹,里面的好东西都被你们取走了,有什么必要阻止我们?”
“哪那么多废话?就问你们走不走?”
“哪那么多废话?你叫我们走我们就走?”奥瑞夫如莽夫一样直接踏碎地板直冲向少年。没有路人,也就意味着可以放手战斗。
没想到下一秒情况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黑袍众瞬间从原地消失,等谭晟观察清楚的时候,一人的右脚已经印在奥瑞夫脸上,与此同时奥瑞夫的手臂无声飞动,只留下一个整齐的断面;两人趁他失去平衡,从背后将其扑倒在地。
“这,什么情况?”曾熏一脸茫然地看着被控制的奥瑞夫,那可是代行者,随随便便就可以吊打组织众人的存在,怎么一下子就被秒了?
少年摇摇头,缓慢踱步至倒在地上的奥瑞夫面前,一脚踢飞他断开的手臂,低头道:“力之代行者,继承了神的身体强度,举止投足就能引出崩山裂地的力量,竟然只被你当作鲁莽的资本,无知!”他又扭头看向希娅那边,继续说,“你们代行者,不该管的不要管。”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们是代行者?”希娅吃了一惊,没想到居然还有别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少年咧嘴笑了,“我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罢了。再说一次,请你们回去。”
一直在尝试挣脱的奥瑞夫突然不动,只听见他说一句:“你们先走,不用管我,我自己想办法。”希娅在短暂的沉默后,对着组织四人说:“你们走吧,不用管我们。”
“溜了溜了。”李哲思三人扭头就跑。
“哎?”希娅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这么干脆。
“不只是我们,还有你啊。”谭晟将迅速凝结成的冰球掷在地上,炸出比旁边建筑还高的冰墙。接着,时隔三周,他再一次将希娅抱了起来。这次为了防止她的一耳光,说是抱,其实“扛”这个字更合适;她的身体一如既往的轻盈,不像正常人应该有的体重,拜此所赐,谭晟能够将省下的力气用在赶路上。
“肚子……压住了……”耳旁传来希娅断断续续的声音。谭晟大概可以想象她有多难受,可是他只能这么做。因为她肯定不知道三人的想法,所以不可能展现和三人一样迅速的执行力。至于为什么不是身强体壮的何小棍去扛起她,也许只是因为谭晟和她比较熟?
谭晟问希娅:“那个小屁孩为什么要抓住肌肉男?”
“威胁我们……放弃去遗迹?”
“那我们现在就去遗迹给他看。叫不去就不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可是,大个子他……”希娅担心地看向后方的冰墙。
谭晟继续说:“虽然不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但肯定是只有你们代行者才能完成的事情;你去到魔神遗迹还能给对方压力,束手就擒才是完全没有机会。”希娅没有再说话。谭晟的肩膀一轻,感受不到她的重量,但她确实还在。“重力魔法吗?我都忘了你还会这个。”
花了十秒钟,总算追上前方三人。谭晟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就这么跑去西城门?”李哲思回应:“你什么时候产生了只有去西门才能到达遗迹的错觉?”
“哎?不是说要从西边一路上山吗?”
谭晟耳后传来希娅的一声叹气:“你之前在特纳还能从民居追踪到我们,真不知道为什么你这时候智商下线。明知道那个少年是敌人,你还相信他吗?”
“其实按照常理,那个少年说的也没有错。”李哲思一边跑一边说话,也不嫌累,还补充一句,“可惜我们不讲常理。”众人奔跑着冲出商业区的入口。
由于谭晟召出一面比建筑还高的冰墙,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被警卫军盯上,没过一个路口就已经有穿着与少年差不多的魔族挡在前方。
“你们逃跑的方式能不能低调一点?又是冰墙上天又是扛着人跑……”希娅在捂脸。
“这么大张旗鼓还真是不好意思。”谭晟重踏地面筑起冰桥托着自己直接越过两栋房子,来到另一条街道。没想到前方竟然又出现警卫军,真是难缠,谭晟不得已请他们暂时变成冰雕。
“你们知道盖特瑞山其实是指盖特瑞山脉吗?就好像喜马拉雅山其实是山脉一样。”
谭晟忍不住吐槽一句:“你不说谁会知道?我又不是作者!”
“魔神遗迹在山脉的主峰顶端,而威斯图西郊是主峰的山麓地带,正常情况下我们是从那边过去的,但从那边登山不是唯一选择。”李哲思说的话已经昭示他有别的方法。
谭晟识相地像捧哏一样引出下文:“那么,有没有一个办法让我们既能逃脱追兵又能到底目的地呢?”
“去城北区。”李哲思遥指北方。那里没有城墙,只有一面九十度垂直的陡峭山壁。曾熏似乎感觉到不详的预感,问:“舍长,你的意思是从那边登山?”李哲思没有否认。“不多说,老司机带路”何小棍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众人又拐过一个路口,离山壁又近了一点。
一路上遇到过很多次警卫军,都有惊无险地躲过去了;少年那边的黑袍人倒是没有跟过来,不知道是因为封路冰墙太坚固还是少年放弃追踪,总之众人顺利来到山壁下。
追兵暂时没来,所以谭晟把希娅放下来。也许是因为对谭晟把她像米袋一样扛着不爽,落地后她再也没有看过谭晟一眼。
曾熏抬头看看高不见顶的山壁,说:“舍长你认真的?”李哲思还是没有否认。
“还记得我们上次拿到的那双鞋吗?”李哲思问组织其他人,“就是被我们一致认为没什么卵用的那双。”
“哦!”谭晟想起来了——是那双“高跟跑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