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杏呆呆地坐在房间里,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张脸,如同残败的花朵,美丽而凋零。眼睛红红的,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她一向坚毅,此刻伤心到了极点,心底已是浓浓的绝望与伤痛,却不想放纵自己的伤痛。
刚才,宫里的人传达了一道旨意,敕令她和谢恒和离的旨意。
皇上有多么看重谢恒,这是整个奕国都知道的事。如果谢恒不同意,皇上不会下这道旨意,所以这份旨意必定是他自己的想法。
今天,本是她的生辰日,却没有想到,收到的竟是这么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
五年的婚姻,夹杂着太多的卑微,屈辱,以及怨愤。她其实早已经累了。
也许当初她决定踏入婚姻的决定太过草率,在婚姻中又不懂得经营,所以如今的结果,是自作自受。
但到底还是有几分不甘心呀?
侍女其实早已收拾妥当,但她却迟迟不肯动身。她在等着他,她总觉得,自己应该见他最后一面,再走。
往常,太阳落山了,他就应该回家了。可是今天的黄昏,他却迟迟没有回来。
柳杏死死地盯着天空,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有柳杏自己知道,现在的感觉是多么复杂。
太阳,现在已经日薄西山了,与早晨相比,它发出的光芒是那般微弱,金黄色的光芒,如同垂垂老矣的白发老翁,祥和却又那般孱弱。一点不似早晨的阳光,那般灼眼。
是不是世界的事物大都如此,多么绚烂的开场,都挡不住凄落的结局?
真的是很复杂的心情呀。
几分绝望,几分不甘,几分怅然,竟然又有几分轻松,从痛苦的,名叫婚姻的牢笼中出来的解脱感。
傍晚的时候,谢恒终于回来了。
看到柳杏,谢恒清俊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吃惊的表情,随即恢复漠然。
“你怎么还没有走”,冷漠的声音响起。
柳杏曾经最喜欢的,就是谢恒的声音,那样温柔,清澈,犹如山间叮咚的泉水。
曾经的他,会用那样醇厚的声音,一遍遍叫着她“杏儿”。每次听他叫她,都会暖到心底去。他对她,曾经是那样温柔关切。
她已经快忘记,那是什么感觉了。
她曾经也是带着对婚姻的美好期愿踏入这里,最终却是一地鸡毛。
事已至此,只能说她和谢恒,终究无缘。
但有些事儿,必须做个了解。
“这个,还给你”,柳杏沉声说道,把一卷布皁递给了谢恒。
谢恒迟疑了下,随即接过布皁。
“这个不是.....”谢恒打开布,惊讶,然后死命得盯着柳杏,眼中是浓重的不解,还有一股冰寒之意。
原来布皁里是一副画。
画中,一个女孩捧着杏花站在瀑布前,眉眼含笑。
画里的女孩儿,就是柳杏。
谢恒尤擅作画,他的画自带一股灵致,就连奕国里公认最博学的陆学士,都对他的画赞叹不已。
那时她总会打趣他,什么时候,也给她画一幅画,让她也一饱眼福。他知道她在开玩笑,每每笑过便是,也没有放在心底。
直到一天,那一天是她生辰。他上门找她,看见她煮的长寿面,便知道了她的生辰日。
于是他便约她去栖墨山游玩,那时的她很开心,但又有些羞赧,便开玩笑,“谢公子,吃了我的长寿面,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份生日礼物呢?”。两人嬉笑打趣间,将栖墨山的景色游了个遍。
几天后,谢恒将这幅画递给了她,画里面那个站在瀑布前,捧着杏花,眉眼弯弯的女孩可不就是她,原来他把他们一起游玩时的景象记在了心里。
那时的她,心底振动,目光紧紧盯着画卷,她知道,有一些东西,已经在自己心底发芽了。
但那时的奕国,正处于动荡之中。
那么荒乱的时期,容不下她的爱恋。她知道谢恒的抱负,甚至她自己心底也盼望着,奕国能早日平定。
她和他一起努力度过了一段苍凉的岁月,终于等到奕国平定下来。但他们的感情,却早已不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