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继续往家走,他闭上眼睛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风吹进每一个毛孔,心情又变得愉悦起来,自从波泡酱消失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感到过烦恼了。
他见地上的落叶乘着秋风像冲浪一样在身边起伏,‘控制落叶的能力也挺酷。’拉斯伸出双手,模仿着指挥家的动作随风摆动,假装自己可以控制落叶,可惜树叶根本不听他的指挥,向相反的方向飘去,‘控制落叶?真是个蠢想法!’想到这他把手收回来。
“当心后面!”背后传出一声惊叫。
“啥?”还没等拉斯反应过来,“砰!”一个不明物体砸在他的后脑勺上,他惨叫一声,应声倒地:“啊呀!”
一只儿童用低弹球跟拉斯一块落到地面上弹了一下。拉斯坐起来正要发火,一个小男孩跑过来。
“大哥哥你没事吧?”
“我像没事的样子吗?”拉斯双手捂着头,满脸不高兴,面前的小男孩大约7,8岁,一副做错事的表情不敢直视他,‘偏偏是个小孩,没法跟他发火。’
碰到个小屁孩也只能认了,拉斯又把怒气压了回去。他见小男孩一直瞄着弹球,于是一把拿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开始说教起来。
“小鬼,你知不知道在马路边玩儿球是很危险的。这东西这么硬,刚才差点儿把我带走!”为了让小孩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故意夸张了一下。
“除了大哥哥,别人都能躲开吧?”拉斯满脸黑线,‘你这小鬼做错事了还敢讽刺我。’
“不许狡辩,你那么大的力气谁能躲得过啊!不信你摸摸,都砸出包了!”后脑勺上的包说明了一切。
拉斯又说了一大堆交通规则和安全事项,小男孩终于不耐烦了。
“大哥哥地上不凉吗?”
“诶?”经小男孩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坐着讲道理,拉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把球还给男孩,“以后注意安全啊。”
“嗯,我已经记住了,我的记忆力很好的!”
小男孩抱着球跑远了,最后还朝拉斯挥了挥手:“再见,啰嗦的大哥哥!”
“别随便给人贴标签呀!下次让我碰到要跟你讲一天交通安全!”
拉斯整理好发型转身刚走了两步,身后又传来声音:“黑头发的,黑头发的!”
‘我去,还让不让人回家了,今天还得遇到几个人啊。’他不耐烦地转过身,没看到任何人,“嗯?”什么都没有,拉斯心里有点儿忐忑,‘天还没黑呢,别吓我啊。’
“你在看哪里?你个笨蛋!”声音从脚边传来,拉斯低头看到一个汉堡大小的蓝色圆球在说话。他一把捏起圆球,看着它胖乎乎的身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小东西跟波泡酱十分相似!
“你是,波泡酱?”他半信半疑,问出一个自己都觉得愚蠢的问题,波泡酱是不会回答的。
蓝胖子竟然说话了:“才不是呢,那名字好蠢呀。”拉斯更疑惑了,从外形上看,它跟波泡酱长得确实不一样,可无论手感还是整体感觉,它们又非常相近,不过这个小胖子会说话,应该能问出点儿线索。
“你从哪来的?”拉斯试探着问了一句。
“从你嘴里!”蓝胖子答得飞快。
“从我嘴里?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才有人把我推出来的。”蓝胖子幽幽地说。
‘刚才?难道是弹球把它砸出来了?’刚才正是拉斯被球砸倒的时候,‘我被砸出幻觉了吗?等等,它住在我身体里???’想到这,他不禁打了个冷颤,‘你别吓我呀。’
“你是说,你一直住在我身体里?”拉斯心跳加速。
“嗯。”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快不敢问下去了,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我是愚蠢呀。”蓝胖子叉着‘手’,用它的豆豆眼看着拉斯。
“愚蠢?你长得确实挺蠢的。”蓝胖子的豆豆眼和波泡酱一样,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拉斯渐渐平静下来。
“彼此彼此吧。”它的语气透出一股傻气,给人天真的感觉。
“谁跟你彼此呀,我才没长成你这样呢。”
“我就是你的‘愚蠢’呀,你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
“啊??”它的话让拉斯目瞪口呆,‘它到底在说什么?我的愚蠢?它是我的一部分?’
“你刚才说住在我身体里,你是我的情绪吗?”
“对呀。”蓝胖子天真的说,“你猜对了。”
“嗡——”一瞬间,拉斯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撞钟里,脑细胞在剧烈跳动,无数声音在他耳边回响,过去两个星期的记忆重新回放:情绪——反常——记忆——愚蠢——能力。
拉斯突然茅塞顿开,之前的认知被重新推翻,他现在隐约理解了自己能力的真相,不是什么异界兽,也不是什么时空之门,更不是只能当做皮球的宠物,他搞错了,一切都搞错了,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他难掩内心的兴奋,双手开始颤抖。“喂,别再抖了,我快掉下去了!”蓝胖子打断了他。
拉斯这时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还是先回家再说吧!他把蓝胖子塞进兜里,“啊,好黑呀!”
“外面不是一样黑嘛,你先忍一下。”拉斯兴冲冲地往家赶,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解开自己能力的谜题了。
路过最后一个路口,他看到前面路灯下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走近一看,是两个穿风衣的男人正在向路人发传单。沿街的路灯开始闪烁,‘是找宠物的人吗?’拉斯没多想,径直走过去。
刚路过其中一人,一张传单递到自己面前。“噔!”路灯全部亮起来,灯光照在地上像一个小剧场。递传单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拉斯瞄了一眼传单,上面的标题用大字写着:大福神佑教,不婚主义的字样。他正想拒绝,旁边的男子就把递传单的手拉到一边:“你脑子有问题吗?别发给小孩!”这个男人大约三十多岁,话里带着恼怒,拉斯赶紧走出‘剧场’,身后的男子仍然在抱怨着同伴:“你是在梦游吗?你到底是哪一边的?赶紧走,换个地方!真是个废物!”
大福神佑教,拉斯听说过他们,它是这几年新兴的教派,通常只在无力区活跃。
超人的诞生给众多普通人带来巨大冲击,虽然20年时间还不足以诞生出能与普通人相提并论的数量,但目前的状况他们都明白:超人早晚会取代普通人,未来根本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现在普通人能与超人对抗的唯一优势只有人数了,他们紧紧攥住的这个优势也终将在时间的指缝中流逝。无形的恐慌在普通人群里肆意滋生,像慢慢收紧的手腕,扼住人类最后一丝喘息机会。
众多新兴教派通过‘报团取暖’的宣传策略吸纳教徒,大福神佑教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们来沿海区干什么?’没等拉斯细想,他已经走到了家门口,妈妈正站在门口等着他,看到他回来,妈妈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学校有点儿事。”拉斯下意识地挠着后脑勺,他说谎的时候总会这样。
“关于波泡酱吗?”妈妈知道波泡酱名字的由来。
“嗯,大概吧。我肚子饿了。”
“赶紧进屋吧,饭都凉了,我再热一下。”
“不用了,凉着也好吃。”
随便吃完饭拉斯就借口早睡回到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