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这才是她理解的白曼，终于，她也不再掩饰了。
“你是我的顾客，我当然是听你的。”
“那还请叶姐姐跟我来。”
两人畅通无阻的走在白家的大院里，平日里低着头存在感薄弱的白曼此时却是让人不容忽视的带路。
这些年，显然她也不是就真的这么简单。
“花田？”
“白家的秘密就在这片花田底下。”白曼微笑。“只怕是叶姐姐也没想到吧。”
的确，她是来过这片花田好几次了，什么都没发现。
而白家的秘密就这么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露在所有人的眼前，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叶姐姐你拿着，跟好我。”白曼说着走到花田的左侧，见无人看见，搬开摆放花洒锄头的矮桌，从下拉出个生了锈的铁环。
就这么用力的一拉，略微刺耳的木板滑动声从脚下传来，柔软的泥土地纹丝不动。
叶沉香嗅到那混合着泥土气息的潮湿味，走过去。
被铁环拉开的地方露出了个铁板的间隙，而铁板下覆盖的厚实木板也被拉开，露出底下的楼梯一端。
白曼拿过叶沉香提着的灯，率先带路走下楼梯。
“叶姐姐似乎并不吃惊？”灯光在白曼的脸上闪烁，忽明忽暗。
“难道我应该惊呼一下，表示我的震惊。”
白曼笑了笑。“原来这里的地势并没有这么高，白家却是一直都居住在这里。后来一场大水冲垮了这片城市，白家的先辈就将这片地买下，在原来的地基之上重新搭建了房屋。”
所以这一整片的山头都是白家的地方，周围的设施也都是白家投资。
但是没人想到的是白家被大水冲垮的房屋依旧存在在那加高掩埋的地基之下，在泥土中依旧残存保护着下方的建筑。
“前阵子的大雨让所有人都很惊慌，害怕再来一次冲垮这里。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这里的所在。”
“看叶姐姐这么宠辱不惊，如果不是我也是才知道这地方不就，我还要以为你来过了。”
她当然来过，才进来闻到那股气味她就认出了这是软禁洛殇的地方。有些事情她也串联了起来，白家藏着的秘密就在这底下，或者说是一这片的地下。
藏在哪里都不如藏在自己家安全，更何况还是这一带都是自己家的地盘，没人敢轻易动工，自然也不会有人发现白家的地下其实别有洞天。
至于白若的病情加重，则是那大雨作祟后的阴影，白家掩藏的那些东西被那股力量引诱了出来，所以白家的恶灵之气才会如此浓郁。
“比起我，你不是更加淡定？”那么担心陆晨的人，现在却能和她不紧不慢的介绍这些，白曼的淡定比起她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只是想提醒叶姐姐。或许姐姐对白家的历史并不了解，据说太祖时期我白家就已是名门望族，这么多年来就算经历战乱，权力交替时局变更，我白家依旧能屹立不倒，姐姐以为靠的是什么？”
白曼轻声细语。“靠的就是这秘密。只有家族不倒我们才能依附存在，所以必要的时候牺牲掉一两个也没什么大不了。”
叶沉香仔细跟着她的脚步，眼见着就要到关着洛殇的地下室了。“这么说白二小姐对这里也并不了解。”
“是，我所知道的也就仅限于此间屋子。”白曼顿了顿。“只怕就算是小叔知道的也不多，那些真正的秘密只有暗处的人才清楚。所以不管姐姐有多大能耐，我们要想全身而退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叶沉香笑了笑，白曼给她的提醒还算有些用处，至少是在暗示她白家的地下可不止这么一小片，至于再深入的，就是孙医生那等辈分的人也无法得知。
千百年的历史掩盖让这片地域更加危险，而正是重重危机下透出的强大吸引力也更加令人着迷。怪不得那个人也忍不住要来趟一趟浑水。
这屋子……叶沉香脚步放慢了些。
白曼看过去，眼底微光闪过，“地下不通电，这里还有点燃的蜡烛，看来我们猜对了，晨哥哥他们就在这。”
蜡烛是她点的，屋子是洛殇待过的，可现在人却不见了。叶沉香没有纠正白曼的误以为，只是顺着她的脚步继续向内走动。
再向内光线更加昏暗了些，就是走在她前方的白曼也只能依稀看到个清楚晃动的人影。可就是这样的诡谲的环境，叶沉香的心却是略微沉了。
突然，白曼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脚步仓乱了起来。飞奔过去，扶着墙角的影子。“晨哥哥，是不是你，你还好吗？”
她焦急万分的护着陆晨以至叶沉香只能看到陆晨那长穿的蓝色外套衣角。“叶姐姐，那是不是杜小姐。”
“杜溪。”叶沉香也瞧见了头靠着墙壁坐在角落里的杜溪。
“他们好像昏睡过去了。”
叶沉香走近想要扶起杜溪，不过手刚落到杜溪肩膀上就发觉了不对，太轻了，不是杜溪。
回头查看白曼的瞬间身后一股力瞬间吸来，叶沉香没站稳便连同手下的那团东西一并向着裂开的墙缝倒栽下去。
白曼！冷冷看去最后一眼，白曼捧着那穿着陆晨外套的影子先是平静，随即慌乱，继而也同叶沉香一样，一阵惊呼被吸了进去……
稻草，棉絮。
跌坐在套着杜溪外衣的草人身上，减缓了冲击倒是丝毫不觉疼痛。
身旁没有人，一点灯光都没有。没有人的气息，而漆黑一片的地方潮湿的气味更加浓重了些。
她也被关在了这里，是谁设下的这个圈？
叶沉香手上一圈绿芒闪动，隐约看了个大概。这锁灵镯竟还自带了照明的功能。
“你现在何处？”
洛殇……叶沉香皱眉，怪不得破镯子亮了，只是先前怎么丝毫没感觉到那个人的联系。
“之前似乎被这里的环境压制住了，如今看来你我应该是在一处地界。”洛殇像是洞察了她心中所想。
叶沉香忽而眼前一亮，他也中了招。“此处有禁制？这是什么地方。”
“应该是之前的地下室之下。”
地下室的下面，白家真是别有洞天。一层又一层的禁制，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距离白家的秘密也越来越近？
“白家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叶沉香理清头绪追问。“现在你我是同样处境，我出不去你也出不去。我知道这是你们斩灵人的事告诉我不妥，但如今或许告诉我也只有我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锁灵镯安静了，就在叶沉香以为又一次失败之时，洛殇才开口。
“降雨的那位并没有离开，他的出现引起整个位面生灵的蠢蠢欲动。”
包括起先叶沉香遇见的水流里卷走孩子的恶灵，在睡梦中吸食人类精气的恶灵之类都因为那强大的恶灵出现而蠢蠢欲动。
洛殇作为斩灵人一日不曾将那恶灵诛杀就一定会追查，而他们也都清楚表面上雨停风止的和平只不过是暂时。
“可你并没有找到他。”叶沉香摸了摸镯子，她并不关心这个世道会变成什么样。更何况天下间唯一一个能配的上斩灵人称号的这位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
洛殇忽略了她话语间浓浓的挖苦讽刺。“你可听过以灵养灵。”
弱小的生灵需要靠吸食天地中的灵气来养灵，而越是强大的生灵所需求的越多，拥有的资源也就越多。就像她可以靠着草木的灵气滋养，而草木也可以通过她的香灵获得裨益。这是作为灵的一种修炼生存模式。
然而除了这种之外还有一种偏门阴毒的存在，就是吞噬其他的生灵的灵气，以灵养灵。吞噬人的贪嗔痴欲和精气，吞噬弱小的灵来强大自己，强行夺取他人的修为，这种便是恶灵。
叶沉香当然清楚，她现在所做的生意也正是游离在这两种之间钻空子而已。所以她不是恶灵却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白家的地下养着一群恶灵。”洛殇清俊的面庞上透露着阴冷，千百年来白家将这份阴暗藏在地下就以为无人知晓。财，权，为获得百年不衰竟助纣为虐的滋养他们。
叶沉香也惊异到了，白家居然这么大胆。她原以为不过是恶灵就缠上了白家，却没想到是白家在滋养恶灵。
联想到了白若的病症，白家的子嗣凋零，原来一切不过都是他们自导自演的圈套而已。“白家以直系血脉作为容器支配这些恶灵，如果不是白若心智坚定她也不能坚持这么久。”
“白家作为容器的血脉都会被掩藏，直到新的容器诞生才会重获新生，白若是个例外。”
如果白若想要摆脱自己的命运也就要找到另外一个血脉替代，她的孩子，或是她的亲人。而白家人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没有看守好白若，反而像是毫不知情。如果不是他们无意中撞破引起怀疑，只怕也不会被关在这里。
叶沉香将一切关联起来，那么如果不是白曼和白家的人串通好将她骗来此处，那就是白家人想把他们全都灭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