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埃菲尔铁塔也不是那么令人激动，除非到了晚上被灯光照亮。真正让艾薇儿感到宽慰的只是日光下的街道，清晨的一杯拿铁和一个羊角面包，以及在莱茵河畔漫步。她在这里喝到了最好喝的热巧克力，看过了直冲云霄的埃菲尔铁塔和卢森堡公园里让人欣喜若狂的木偶秀。
巴黎是一座狂野、性感、迷人的城市，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融入进去。法语是多美妙的音符，可她却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韵律。她像其他光彩靓丽的法国佳丽打扮，戴着时尚的贝雷帽，围巾搭过肩膀挂在身后，细长的双腿套着渔网丝袜。
安迪说这不适合她的气质。
十八岁，茫然地活着，对未来似乎没有任何期盼。即使她有野心，能力也不足以胜任。
刺激的是，这段时间的巴黎情事让她容光焕发，感官苏醒过来。要是没有那种激情，她会变得黯然消沉。
预夕的时候，天色从金色变成橘色。艾薇儿被安迪压在阳台的玻璃窗上，短裙被推到腰间，眼前的风景被自己的喘息雾了又晴，晴了又雾。西落的太阳灼伤整座城市。
“梅姨写邮件告诉我，家里收到了纽约大学的信。”完事后，艾薇儿告诉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安迪轻声地笑了笑，他把她的手腕举到脸旁：“恭喜你，你的第一封录取通知书。”
“你呢？哪些学校录取你了？”她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哥伦比亚……康奈尔……宾夕法尼亚，我今天刚刚收到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的邮件。”他难以掩饰眼中的喜悦。
“真不错，常青藤学院都争着抢你。”艾薇儿咕哝道，无法掩饰对他的崇敬之情，甚至内心都有些酸溜溜的嫉妒。目前她还没收到常青藤的信。然后，她露齿而笑起来：“祝贺你！”
安迪的眼神暗沉下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叹息道：“也许……我上不了大学，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艾薇儿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严肃地告诉他：“也许这听起来会有点自私……我认为你该为自己的人生多考虑，虽然你们注重的是群体利益，但也没有必要在各方面都联系在一起。当自己想做一件事，却总是要考虑其他人……这样不累吗？”
他从鼻孔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也许根本就不明白这种纽带关系。我们是相互制约的。”
看得出来，安德鲁不怎么喜欢这个话题——艾薇儿隐约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异就像橡皮筋一样，扯得越来越开，不断反弹收缩。是啊，那家伙在未来的某一天就会成为狼群的领导者，自然会为了集体利益而顾大局。克劳斯就是那样伟大明智的人，他既是安德鲁的父亲，也是他的启蒙老师和朋友。
而她呢？也许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为了生活而生活。
“该出发去机场了。”艾薇儿不恰当地转移了话题。她转身离开了房间，两只手各拎着一个大行李箱。
他“嗯”了一声，然后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上前拎着她的行李箱，关上门，进入电梯。她也没说一句话。
撕心裂肺的汽车咆哮声渐渐模糊，接着完全消失了。
飞往北美的航程漫长又无趣，飞机降落在地面上滑行了一会儿，落日的余晖斜洒进舷窗。修跟安迪约好，他们会在机场的星巴克里等他。
碰面后，他们没有坐下来歇歇，而是离开机场，在嘈杂拥挤的大街上打车。
没有像艾薇儿预料的那样，代替梅·安娜的是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他们站在一辆凯迪拉克旁等候多时。见到艾薇儿拉着行李箱出来，他们抢先一步上前，朝她深鞠了一躬：“小姐，斯泰西先生派我们来接你。”
艾薇儿发出轻蔑的唏嘘声，冰冷地说道：“给我有多远就滚多远。”
“请您上车。”这个说话的人，看起来像个大力水手，他丝毫不动容拉开后侧车门。
安迪把艾薇儿拉到身后，挡在身前，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你们想干什么？”
大块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他直接拉住安迪的衣襟，准备一拳打向他的下巴。安迪反手扭过他的手腕，背在身后，一脚踢到他头颅的一侧，他开始左右摇晃。但他并没有倒下，而是像个拳击手那样，随时准备发起进攻。紧接着，安迪用他的膝盖直踢向大块头的肚子，强有力。
另外一个保镖上前拽住艾薇儿的手臂，强行想把她拉上车。
这时，泰勒和修两人冲上去，挥起拳头往他的脸上砸去。
一闪而过的回忆——一匹巨大的白狼蹲伏着准备起跳，匕首般的牙齿冲着另一匹红棕色的狼狂叫——紧张得艾薇儿手心流汗。
“够了，混蛋！”艾薇儿尖声叫起来，一巴掌扇向那个还固执拽着她手臂的保镖，“收了钱就要好好做事，连这个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吗？我自己会上车！”
另外一个保镖停了下来，他和大块头退出去，站在车门旁。
艾薇儿叹了口气。她踮起脚含住了他微张的嘴唇，然后握住他的手抚摸她的脸：“我保证我会没事。我到了就给你打电话，好吗？”
他闭上双眼：“不行！”
“真的一点儿也不危险，”艾薇儿再次恳请他道，“如果再发生刚才的打斗，只会变的更混乱，警察来了也不会好说。”
最后艾薇儿的声音有些颤，因为连她自己意识到所说的话都是谎言。
安迪听见她心跳加速的声音，点了点头，仿佛她大声地承认自己在撒谎一样：“如果他们敢动你，我就亲手杀了他们！”
他此刻扭曲的面部让人感到残忍。
“你放心，他们没那个胆量。”
随后，那个大块头把她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艾薇儿拉开车门又重重地关上，透过车窗向他们招手。
“莱尼已经注意到了异常。”同样坐在后座的托马斯耳语道。
“为什么不早点出来？我们就不必浪费这么多时间。”艾薇儿咕哝道。
托马斯没说话，只是悄悄把一个文件袋塞进了她的手里。然后在手机上写下：“这是关于那块地的文件材料。此外……她和她的奶奶贝蒂·加德纳期间一直被其他人照顾。”
“那个人是谁？”艾薇儿同样在手机上打下一句话。
“西蒙·迪劳伦提斯。”
看到这个名字时，艾薇儿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双眼紧闭，下巴紧收。她心里一阵畏惧——这段时间一直在威胁她、诱导她探求真相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西蒙。虽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多半跟西蒙脱不了关系。
伊恩·迪劳伦提斯是他的父亲，是梅的情人，同样也是梅·安娜女儿的父亲。西蒙跟那孩子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找到了他的妹妹，并且一直在照顾她。
斯泰西一家就成为了他们的复仇对象。
艾薇儿开始犹豫不决，她到底该不该把这些事告诉梅·安娜？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她一定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与莱尼反目成仇。整件事的脉络清晰明确，风险很大，她不敢擅自做决定，影响结果的走向。
现在，她有一件明确的事需要做——亲眼验证那个威胁她的家伙就是西蒙。
“小姐，请您多加小心。”托马斯再次提醒道，“我们都知道莱尼·斯泰西是个怎样的人……”
话说到半截，艾薇儿就打断了他，“不用你来提醒我，我自有分寸。”
车行驶到了融创大厦的地下停车库，艾薇儿刚一下车，一个黑色的布袋套住了她的脑袋，她猛地一蹬腿，脚趾抽了筋。紧接着，一根坚硬的棍子不轻不重地打在她的背上，她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她感到恶心，想吐，背上湿漉漉的，就像被风暴卷起的海浪。
盘旋，盘旋。飞蛾在灯光周围转圈。血液流入排水口。头上的布袋被摘下后，有人狠狠地踹了一下艾薇儿的后腿，使她单膝跪在米白色的橡胶地板上。
艾薇儿扭头看向伤害她的人，正是那两个把她拉上车的保镖。
托马斯呢？
“你的表现太烂了。”冰冷低沉的声音响起。
这刺痛了艾薇儿。她的身体收缩了一点。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戳了一下她的肠道。她看着莱尼拿着一把用来对练剑道的竹刀向她走来，同时把一个头部护具仍在她的膝盖前。
“别像个婊子一样只会在背后耍阴招。跟你优秀的父亲比起来，你简直是斯泰西家族的耻辱，我们何必互相残杀呢？”莱尼紧绷着嘴唇，眼神凌厉。要不是看在这个女孩跟他有血缘关系，他早就让她千刀万剐了。
“别……提我父亲！”艾薇儿咬紧牙关，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看来年轻人的精力就是旺盛。戴上它，让我看看你以后能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猎人！”莱尼厉声呵斥道。紧接着，他解开领带，脱下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袖子。
艾薇儿紧紧抓着膝盖，浑身发抖，她紧咬着下唇，哆嗦着戴上了头盔。
这个封闭空间是一个巨大的回音谷。每一个落在橡胶垫子上的脚步声；每一次站姿的变更声，每一个指节声响都如同空谷回响。
当她戴上护具的一瞬间，莱尼先发制人，挥起竹刀击打她的面部、剌喉部、腹部、手腕等要害部位。一气呵成的动作，并没有让艾薇儿发出惊悚的尖叫。在头盔背后，是她紧绷着脸，死死咬住牙，面颊淌满汗水的狼狈样。
艾薇儿用她的黑色皮靴撞击到他胸腔的一侧，他开始左右摇晃。竹刀掉落在地，艾薇儿捡起它，矫正姿态，毫不犹豫劈向他的头。
“要那样，是吧？小贱人？”他问，舔了舔他的牙齿。
莱尼用膝盖直踢向她的肚子。她感觉自己正在向外“漏气”，胃里的酸水从她的喉咙中涌了出来。当她贴近他膝盖的时候，他将她猛推向前，向下，直到她脊背朝下翻到了地上。
他让她躺在了地上。
“这次只是个警告，下次你要是再敢挑战我的底线，我不会再忍耐你！听明白了吗！”莱尼嘶声喊道。
艾薇儿紧抓着垫子的一角，头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和刺眼的灯光。发出无边无际的空旷声：“以后……你休想再控制我！我会把一切都告诉梅姨，还有十八年前你对她和她的爱人所做的事！我全都会告诉她！”
世界发生碰撞，报警熄灭，电警笛鸣响。
这个训练室不再是一个训练室了。这是一个坟墓。
莱尼的拳头正中艾薇儿的心口。肺里的空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她想弯下腰喘气，可她做不到，只能剧烈地咳嗽起来，空气中流动着令人恐惧的血液的铁锈味。她感觉肺部膨胀了起来。
直到艾薇儿再次位于他之下，他压住了她，双手掐着她的脖子：“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你给我听清楚了！凡是威胁到我利益，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我都会毫不犹豫杀掉！普鲁夫博士就是这样含冤死去的！”
直到托马斯闯进来，拉开了莱尼，“您冷静点！她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莱尼重重地喘着气，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命令道：“延长德国分部的建设，让梅·安娜在那边的工作脱不开身。此外，马上订一张去西班牙的机票，把这个小贱人送走！”
“哪怕是为了公司形象，也请您慎重考虑。现在各媒体紧咬着融创企业不放，外界都有传言说公司旗下的生物科技存在漏洞，他们也在时时刻刻观察斯泰西小姐的动向。”
莱尼一言不发，过了许久，艾薇儿终于不得不抬头看他了。他的脸色现在缓和一些了，皱着眉头丢下一句话：“要是再敢做让我恶心的事，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不会有人知道你是怎么死去的。”
艾薇儿的耳朵里嗡嗡一片，让人抓狂的高亢鸣响，一切都变得扭曲。他终于原形毕露了，那样她就再也不用假装叔侄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她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他跟手下离去的背影，泪眼婆娑。
艾薇儿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撑着墙壁和扶手一步一步离开这个该死的无人区。空气中弥漫着浓烟的呛人味。她真希望自己能有副墨镜戴。胃里一阵阵泛着酸，肚子里犹如装满了冰水，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使她恶心得想吐。
她用指尖小心翼翼地碰着身体最敏感脆弱的部位，苍白的皮肤火辣辣地疼，下手再重点就会皮开肉绽。
艾薇儿蹬着靴子踩在荒芜的小道上。这条路她已经走了十五分钟，却感觉像走了一辈子。只有上帝才知道她走的路是那么孤独。
身后传来汽车驶近的声音，车速也逐渐慢了下来。
一辆黑色的福特福克斯，在艾薇儿身旁停了下来，副驾窗户上的玻璃徐徐降下。莫妮卡·贝鲁奇一手扶着方向盘，侧过身体，伸着脑袋。她的表情像石头一样冰冷。
“上车。”她命令道。
“凭什么？”艾薇儿冷笑道。
“你无处可去，难道你想以这副样子去找你的小狼吗？”
“我知道你是他的人，你一直替他做事。我不可能相信你。”
艾薇儿只管向前走，但莫妮卡的车子仍然不紧不慢地跟着。
“我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荒郊野外，我没那么没良心，”她说，“你要知道，女巫从来都是保持中立的立场。现在我不想和你争论，快点给我上车。”
眼下争不过这个女巫，艾薇儿跳上副驾驶座，用力带上了车门。安全带扣上时那啪的一声，她猛地往右一拐，向前飞奔，连续冲过好几个停车标志牌都没有停一下。
“你还好吗？”莫妮卡侧头撇了一眼她脸上的伤，声音竟有些沙哑。
“不好。”艾薇儿简单地回答道，语气中带着恼怒和忧伤。
“莱尼那家伙再怎么没品也不该动手打女人。”她的声音很不自然。
这句话就像一把匕首直插在艾薇儿刚刚被击中的胸口上，她恼羞成怒地地吼道：“你是在暗讽我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冷静点，”莫妮卡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只不过是看错了人。今天就只当是上了一课，以后别再随随便便相信一个陌生的人。”
“呵，这话说得好像你有多值得信赖似的，”艾薇儿冷笑起来，“从第一次见面你触碰我，看到了关于那些通灵画面，告诉我的却是你编造出的鬼话。”
“我在试图保护你。”她的声音依然很嘶哑，“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境况，到时候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搞不清楚！”
“这几个月以来，我经历了太多事，还有什么情况是我无法应对的？”艾薇儿听起来显得平静了一些。
“那些都只是冰山一角。”莫妮卡叹了口气，“你打破了平衡。”
“你什么意思？”
艾薇儿还在等她说下去，可她再也没有话了。莫妮卡把头往后靠在坐椅靠背上，眼睛盯着汽车篷顶。她的脸有一点僵硬。
“莱尼已经注意到你的行为异常，我可以在你身上施隐身咒，摆脱那些下属的监视。”她的声音很小。
“你没有义务帮我。”艾薇儿显然不领情。
“的确，”莫妮卡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我有责任去维系自然运转平衡，而你成了这局游戏的王牌。”
“告诉我所有真相，”艾薇儿盯着她的眼睛，“梅姨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开始就欺骗我？”
莫妮卡瞪了她一眼：“唯独这件事不行！这段时间以来，你查到了那个孩子还活着。当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却无法接受；我要是告诉你一切，只怕你会吃不消。况且……这不单是你一个人的事，牵连着许多人的命运。”
“该死……”艾薇儿小声咒骂道，她知道无法再对这件事继续深入调查。如果让莱尼也知道她正着手的事，只怕会连累梅姨和她那所谓的表妹。
“你要带我去哪？”她谨慎地问道。
“南方，新奥尔良。”莫妮卡补充道，“那是我的故乡，有许多女巫集会。在开学前，你可以在那边成长一段时间，学到很多东西，变得更加成熟强大。”
“真是个不错的提议。”艾薇儿冷静下来，低声说道：“在那之前，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帮我施一个定位咒，找到西蒙·迪劳伦提斯。”
莫妮卡转了转眼珠，嘴角一勾，对于艾薇儿现在的想法，她拿捏得很准。作为整盘游戏的旁观者，她自然清楚西蒙和艾薇儿会在某一恰当的时刻构建奇妙的纽带，连接在一起，再延伸到第三者、第四者……蝴蝶效应。
时机快要成熟了。
莫妮卡没有拒绝她的要求，而是任由顺其自然的发展趋势。至于结局是好是坏，现在还不能妄自下定义。
时速表的指针缓缓地超过了一百二十迈。
西蒙的定位就在贝城。
莫妮卡通过定位咒找到了他家的位置，那边离伊格纳兹家也不远。房子里没有亮光，应该没有人。
“你有撬开门锁的魔法吗？”艾薇儿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
“私闯民宅，年纪轻轻不怕被戴银镯子？”莫妮卡挑起一边眉，同样开着玩笑。
“认真的，我来只是确认一件事。”
莫妮卡默许，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她倒想看看这孩子能玩出什么花样？她轻念了一声咒语，右手一挥，房门就像被一阵风刮开，露出一条缝。
艾薇儿向莫妮卡借来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和墨镜戴上，并让她在车里等待。
艾薇儿推开房门，里面漆黑一团，客厅里一股淡淡的玫瑰香薰的味道，地毯散发着洗发香波般的味道。阳台窗户上的百叶窗拉上了。阴暗程度就像一个被遗忘了二三十年的阴宅，强烈的恐惧感吓得她有些魂不附体，双脚有些不听使唤。
她笃定，就算西蒙发现了，也不敢对一个有价值的人怎么样。
她打开客厅的所有亮光，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沿着扶梯上二楼。二楼走廊有一个隔间，她推门而入，看到的却是一个白板上的人物关系图解。最中央的头像是莱尼，而她的照片居于莱尼的右方，在她之下是唐娜，之上是西比尔·柯比。
她拉开工作台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红木盒。盒子里全是白板上所有人物的跟踪照片，里面还放着两张记录单子——正是她之前受到的两张复印件——梅·安娜妊娠出血的事故记录、托马斯·史密斯与亚当·柯比的交易明细。
盒子里的最上方还放一个消音器和变声器、一枚青金石戒指——上面刻着狼的族徽、一个U盘。
艾薇儿把U盘插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里，弹出了几十个文件夹，她随机点了几个——那段她出入地下室的视频、普鲁夫博士对话的录音，还有和安迪在巴黎的亲密照片……她就像是被曝光一样，几乎所有难以言喻的秘密都在这个U盘里。
怒火吞噬着她的理智。她突然明白过来了，那个折磨她的神秘人就是西蒙·迪劳伦提斯。她在内心反复叫喊自己的名字，冷静下来，想想对策。
此时，她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她所做的只是藏起来，等待那个人进入这个房间……大不了，跟他正面交锋来个鱼死网破。虽然，她几乎不可能赢过一个狼人的力量，但她已经把手中浸过狼毒草的银匕首握得死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