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年暗卫共有六十二人,大半都在昆阳叶府守卫墨千安和白墨,毕竟暗卫便是白胜天为了他们母子二人所设,只不过暗卫们在加入暗卫之前并不知道他们只是墨千安和白墨的护卫,一心想着只要进了暗卫就能得到白胜天的亲自指导。
而如今,暗卫竟然只剩下了十二人。虽然只有十二人,但气势却比几千多人更猛烈,他们可以无声无息,也可以势压群雄。白焚天撤手,暗卫自动消失,气息瞬息隐没。虽然看不真切暗卫们的踪迹,但在场之人都清楚的知道那就是他们白地宫的暗卫,不需要见过,因为白地宫宫主召见暗卫唯一让世人知道的方法便是掌上凝字,私下如何便不得而知了。在外人看来暗卫是时刻都能伴在宫主身边的,也就是白胜天的身边,能够跟随白胜天左右是无数武者加入白地宫的终极理想。现在的宫主是白焚天,那暗卫自然也是听她召唤。
此时,他们才正真意识到台上的少女就是他们白地宫真真正正的二代宫主白焚天。
白焚天玉手一挥,卫啸清便飞向了处刑台中央的三铜石柱最左边的石柱上,然后被手指般粗细的铁针穿过双肩钉在石柱上,动掸不得。漆黑如墨的石柱犹如三个死神,阴暗又庄严。铁针贯穿让卫啸清惊叫失声,他只觉得浑身冰冷,视线模糊,双耳震鸣,肩头的铁针就好似两条毒蛇死死地咬住他不放,他想自己一定会失血过多而亡。
事实上,白焚天很快便封住他的穴位,卫啸清只是单纯的双肩被开了两个洞而已,虽然疼却并无大碍。好不容易到了药效发作的时间,可不能就这么让他失血过多而亡。
白焚天弹指,一根极细的银针飞向卫啸清眉间,淡淡地问道:“助你的高人是谁?”卫啸清气息虚弱,只觉得一个十分好听的声音在不断询问他“是谁?是谁?谁?”萦绕不绝,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回答那个天籁般动听的声音,只想回答那个声音问出的任何问题,于是他断断续续地开口说道:“是,是一个灰衣老者。”
白焚天继续问道:“他是谁?”还不待卫啸清回答,下方重伤的易东流便万分惊恐地吼道:“你,你对卫门主施了什么妖术?”不能让卫啸清说下去了,否则他们就真的玩完了。只是这回再没人敢附和他了,见识过正真的焚天帝决和白地宫暗卫,已无人再怀疑白焚天的身份,她留给他们的除了惊艳就只剩惊恐了。
易东流不可思议地看向身后不停颤栗的李泗众人,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只是自身不愿承认罢了,他歇斯底里的想要怒吼,可他惊恐地发觉不知何时他的颈下已消无声息的多了一把薄如柳叶的短刃,一名暗卫侧身立于他身旁,眼神冰冷杀意强盛地盯着他,泛着寒光的短刃在他颈间留下一条血痕,易东流咽咽口水终是不敢再说话。
眼神涣散的卫啸清循着声音答道:“烟,烟谷。”白焚天又问道:“还有谁?”卫啸清声音嘶哑,眼神呆滞:“杀手,很多杀、杀手。还有一个……势、势力,封锁宫中、消息,不得知。”
谁都不知道白焚天到底对卫啸清做了什么,为何卫啸清会如此顺从地回答少女的问题。白焚天沉默,然后她低声问了卫啸清一个问题,卫啸清机械般地点点头便昏死过去。
白焚天秀发无风自动,神情冷漠,转身看向正被暗卫控制住的易东流,暗卫立刻会意拎住易东流便跃上处刑台,然后让他面向众人双膝跪地,易东流羞愤欲死,让他以这样一个屈辱的姿势面对台下众千人,怎么说他也算是白地宫的元老,一向在众弟子面前风光惯了的他,如何能够忍受如此场面,当下喷出一口老血,萎靡不振。
可白焚天却看也不看他,淡漠的开口道:“卫啸清,易东流,李泗,王招,吴不欢,上官诞六人身为白地宫十三门门主,却勾结异派,窥伺宫主之位,此等不仁不义之为当诛。从今日起,除易东流之外,其余人全部处死,易东流念你跟随老宫主多年的份上,废其功力,罚去后崖雾林照看兀鹰,终生不得离开雾林,大统领行刑。”
就这样被处死当然有人心有不甘,顿时叫喊声一片,甚至有人呼喊那灰衣老者来搭救,但一切都是徒劳,他们口中的老先生并没有现身前来搭救他们。
言树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送他们上路,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最后只剩下神情呆滞沦为普通人的易东流无力地趴在台上,他被言树压制,经脉尽毁,丹田崩坏,不能言语,不能反抗,连自杀都做不到,他恨,恨白胜天,恨白焚天,更恨自己选错了人,他不甘,看向自己跪在地上战栗不已的儿子,有气无力地露出诡异的笑容。
满地残尸碎骨,白焚天依旧高冷,不为所动。下方几千多人无不心惊胆颤,这个有着仙姿的少女却下着魔鬼的命令,今日起,白地宫要彻底变天了吗?
言树恭谨地向少女汇报道:“宫主,行刑完毕。”
白焚天随意扫了眼身后血腥的场面,淡漠地说道:“叶家一事想必各位心里清楚,区区一个易东流恐怕还没这个本事在整个白地宫内瞒天过海,所以……”
白焚天异瞳流光一转:“二位长老说是不是?”两位长老暗中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而后屈膝跪地,面露沉重之色:“宫主所言极是,属下知错,属下管教无方,请宫主责罚。”
白焚天并不打算在宫内追究叶家之事,她并未看匍匐在地的二位长老,而是看向几千人之后的末方:“二位可还记得四年前的左右长老?”听到白焚天提及四年前的事,二人心中咯噔一下,摸不准她是何意。
左长老胡之秋讪讪地答道:“当然记得,二老可是我白地宫的大功臣,属下等怎会不记得。”白焚天眼睑都没动一下,说道:“可本宫主不记得了,二位能否说来听听。”
胡之秋看向白焚天,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可什么也看不出,白焚天没有任何表情,烟灰色的眼睛里也没有任何情绪。于是只能生硬地说道:“上任左长老连屠外出回归时被烟谷追杀,不幸遭其毒手,身首异处,送、送回来的只有其头颅。”胡之秋垂首冷汗直流,生怕上方那白衣胜雪的疯子一掌挥过来,于是不住地暗示身边的沈天海。
沈天海无奈,只得接着往下说:“上任右长老曲靖风气急攻心,为给连老报仇,偷习焚天帝决走火入魔,从前崖掉落,尸骨无存。”所谓前崖便是刑台最右侧的悬崖。
沈天海话音刚落,白焚天抬手隔空一巴掌甩在胡之秋脸上,胡之秋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一把年纪了竟然被一个十六七的女娃娃打了巴掌。
这一巴掌可谓清脆响亮,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这一幕,他们高高在上的长老竟然被甩了巴掌,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胡之秋也不是气的还是怕的目瞪欲裂,浑身发抖,老脸又青又红,嘴角的鲜血却提醒着他被掌掴的事实。
白焚天冷哼一声:“连老什么人,他的行踪怎么可能轻易被外人所知,何况还是白地宫的死敌--烟谷。尔等身为下属却护不了主,要你们何用。”
说罢挥手又是一巴掌,这一掌精准地掴在沈天海的老脸上,他只觉得火辣辣的疼,鼻血直流。“你说曲老偷习焚天决?可笑!当年师父亲手奉上焚天决,曲老都不愿接受,你却说曲老偷习,到底是何居心,二位莫不是以为这白地宫已是你二人的天下?”听到白焚天冷淡的声音,二人连连喊冤:“属下冤枉,还请宫主明鉴!”
言树简直被气得要死,他六七年前才初步接手白地宫,五年白老宫主以身试毒,差点走火入魔,为了压制白老宫主,暗卫死伤大半,好不容易才修养好。又传来大师父连老遭遇不幸,他当然要彻查此事,可任他怎么查,得到的答案都是连老在回归时遭遇围攻,不幸身亡。又亲眼看见二师父曲老发狂,本以为有暗卫出手相助总能当下二师父,却不料暗卫损失惨重,而曲老还是纵身跃下前崖,从此尸骨无存。听闻二老消息后的白老宫主更是卧床不起,连暗卫也只剩十二人。白老宫主还不让告知小姐,那段时日他简直生不如死,可他苦苦支撑的白地宫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这些年他一直在追查与白地宫相对立的门派势力,可消息却少之又少,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蜉蝣撼树,他的指令都石沉大海,他身于这样水深火热的环境却浑然不觉。
白焚天不带任何情绪的反问道:“明鉴?那不如请曲老为你们明鉴如何?”
听到曲靖风的名字,二人瞬间恐慌地抬起头,把刚才还羞愤欲死的巴掌忘到了九霄云外,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曲靖风没死?怎么可能,他身中屠神丹,又从那么高的山崖跳下去,怎么可能相安无事?就算没摔死,也早已毒发身亡了。屠神丹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小毒,屠神顾名思义,连神仙也能屠。那是专攻人元神的毒药,让人发疯发狂致死方休的死神之毒。
白焚天丝毫不理会脸色惨白的二人,眼眸直直地看向人群后方,不一会破风声响起,一位满头银发胡须花白的老者坐在简陋的木椅上凌空飞来,平稳地落在白焚天身边。
老者精神矍铄,笑声明朗:“我们焚丫头倒是长成大美人了,哈哈哈。”白焚天朝老者微微福身,行了个晚辈礼:“曲老。”
曲老虚扶一把:“丫头你现在可是咱白地宫的一宫之主了,可不能再给老头子我行这些个虚礼咯。”白焚天淡淡地说道:“曲老哪里的话,曲老是长辈,焚天是晚辈,怎能不给长辈行礼。”曲老大笑道:“好好好,丫头真是长大了,好。”
言树看着苍老了十年不止的曲老,两行清泪滑落,笔直的双膝跪地:“二师傅,弟子对不起您。”曲老瞟了一眼高高大大的言树,眼里满是嫌弃:“你小子,就知道光长块头不长脑子。行啦,先办正事,快起来。”
白焚天说道:“曲老,此二人就交给您来处置吧。”
曲老点头,转头看向瘫坐在地的二人时,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你二人可还记得我曲某人?当年你二人身为左右长老的左臂右膀却听信卫啸清等人的谗言,将我大哥的行踪泄露给烟谷,事情败露后,不仅不思悔改竟还想窥伺焚天决,对老头子我下毒。试问七圣门的秘药屠神丹,你二人又是从何得来的?”
早已抖成筛糠的二人惊恐不已:“属、属下无知,求长老饶命。”曲老不紧不慢地说道:“若不是胜天当年执意给我焚天决,才让我有幸逃过这一劫的话,恐怕这世间早已没我曲靖风了。你二人的所作所为天理不容,我不杀你们,就废去你们功力,去山顶打理陵园,每日去我大哥坟前请罪吧。”
废去功力?不、不行。他俩之所以大义不道以下犯上为的就是焚天帝决,现如今不仅帝决没能如愿以偿,反而把自身都搭了进去。
看着缓缓抬手的白焚天,沈天海大喊:“长老,宫主,我们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宫主和长老饶了我们这一次吧。”废他俩的功力,言树明显是不行的,白焚天亲自动手,凌空两掌拍向二人天灵盖,二人瞬间瘫软在地,目如死灰,比起易东流干净利落得多。
白焚天甩甩衣袖,看向仅剩的三名门主:“你三人明知他们的恶行,却知而不报,是怕了吗?”三人跪倒在地:“属下知错,请宫主责罚。”白焚天冷声道:“大统领,左右长老门下之人知情者处死,不知情者贬为山童。十三门参与知情者处死,山童奴仆中知情者罚去后崖山脚务农。詹洲衍;甘邑,珀风三人先行关押,日后定夺。”
白焚天负手而立,声音冷硬威严:“将消息放出去,我白地宫与灭叶家之人誓不共存,与烟谷、七圣门不死不休。”
“遵命。”众人领命,不少人瘫软在地,他们知晓大势已去,只有死路一条,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可上方那纤细却不可超越的身姿让他们鼓不起勇气。白焚天,曲靖风,言树,亲卫队,暗卫没有一个是他们可以挑衅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