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完全脱离言柳的计划,按照言柳的计划:白焚天让远笙儿把胡家人请到远家,毕竟在自己的底盘上,行事要方便的多。言柳猜测远笙儿八成是要胡掷偿命的,而白焚天出手杀了胡掷,两家彻底翻脸。要是远笙儿只想脱离苦海,让胡家不在纠缠,这样也会触怒胡家,也得翻脸。反正有白焚天在,胡家必定不敢明目张胆的为难远笙儿,但白焚天白面公子的身份不可能一直守着远家,白面公子也带不走远家,否则白地宫宫主的身份就露馅了。而这时候,就由言柳出手用十万两以白地宫的名义对白面公子说白地宫而今真是用人之际,愿高价买下远笙儿等人,并保证善待他们。算是替白面公子解了后顾之忧,又能结交白面公子。还给白面公子营造了一个爱财的假象,以便打消一些想知道白面公子真是身份的念头,白面公子就爱财,不为别的。如此便一举多得!要是胡展威想要与白焚天硬碰硬,那正好拿假玄玉吓唬吓唬他。敢运送寒食散赚玄玉,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然而,自从胡掷那个傻的窜出来找死之后,事情的走向便偏离了轨道,胡展威一听到白地宫的名号便吓软了,对胡掷下手太狠,直接将胡掷打的半死还趁机送回来胡家,现在到好,杀个人还得拜访胡家。
还有远笙儿的第二个请求,这是言柳不曾想到了,她到远家时,去请胡家的信都送出去了。她没想到这远家二小姐还有这样的想法,最多以为就解除婚约。
言柳不能理解太正常了,这世间女子的名声十分重要,尤其是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教养好的姑娘小姐更是如此,半点抹黑不得。但江湖上就没这么多讲究,大抵是你情我愿,若缘分尽了,便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远笙儿身为昆阳大户人家的女儿,虽说家境落魄了,但她自小便是按大家闺秀一般被教导得知书达礼,对于胡家单方面宣告的婚约她自是不认的,但碍不住别人流言蜚语,只能让胡家出面澄清此事。
可是让胡家出面澄清,就相当于当众被远家打了巴掌,虽说大伙儿都知道胡家在逼婚,但那都是私底下的事儿,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如今搬到明面上来了,那胡家在昆阳就要成笑柄了。这事,胡家是万万不能做的。
不过,胡家做不做没关系,有人替他做。
只见白焚天起身,径直走到胡展威面前,一把薅起胡展威的衣领不顾他的挣扎就往外走。
到了远家大门口,方才还剧烈挣扎的胡展威,此时正一脸惊恐不定地站在白焚天身边。随后而来的众人皆不明所以,只有言柳猜到了胡展威反常的原因。胡决大喊着扑到胡展威身边,着急地问道:“父亲,您怎么样?”
胡决看着胡展威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竟忘了畏惧,冲着白焚天大吼道:“你这人怎这般无礼,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说事就说事,你做什么……”话还没说完,便被胡展威一把拉住。
胡展威被胡决的怒吼一震,终于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拉住胡决不让他在开口。空洞地盯着白焚天那只看不真切的眼睛,面色苍白。
原本就有好事者知晓白面公子登门远家的消息,因此早早候在远家门外,好收获第一手消息。果不其然,胡家进屋半柱香的功夫都没有,胡家四子就竖着进横着出了。
经此一闹,远家大门口顿时便聚了好些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好家伙!一眼望去,都是熟人。那惹眼的白面具就不用说了,除了白面公子再无他人。
于是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那不是白面公子吗?怎么出来了?”
“那被白面公子单手拖出来的那个,那不是胡家家主胡展威吗?”
“胡家长子也出来了!”
“那后面不是远家二把手梁多福吗?”
“那身边走着的是远家二小姐呀!”
“咦?那二小姐身边走着的又是哪个?好像是早些时候进的远家。”
“是谁啊?”
“不知道,这姑娘长的可真水灵。”
“是啊,就买见过这么灵气的人。”
“你看那姑娘腰上的刺绣像不像翅膀啊?”
“翅膀?什么翅膀?别开玩笑了,那个姑娘家在衣物上绣翅膀……的?别说,还真有。”
“白地宫!?”
“竟然是白地宫?”
这下可沸腾了,白地宫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却没有亲眼见过的,不论传得如何天花乱坠,都是道听途说,没人敢去白地宫探听虚实。而今见到白地宫活生生的人了,一个个别提多兴奋了。
还有个别胆大的忍不住猜测:“女娃,长的好看还年轻!那是不是就是白地宫的宫主?”
另一个胆大的回应:“有可能。”
远笙儿要的就是这个反效果,人越多越好,将接下来的消息传的越远越好。她莲步轻移,站定到远家大门前面对众人,扬声道:“各位父老乡亲,江湖侠士。小女子乃远家儿女远笙儿,今日在此,想请诸位替小女做个见证。”
世人皆爱美,对于柔弱美丽的姑娘们总是抱有些许爱护之情。远笙儿一说,下面便想起无数应召声。
看客一道:“远二小姐你说,我们帮你见证就是。”
远笙儿点头谢道:“多谢诸位,诸位恩情,小女没齿难忘。”
看客二道:“远二小姐言重了,只是做个见证而已,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远笙儿转身看向胡展威,虽然她不知道胡展威为何突然沉默下来,但能肯定的是,白面公子必定对他做了什么。她按住心中疑惑,说道:“胡家主,你说吧!”
胡展威凉凉地看了远笙儿一眼,他想起方才白面公子给他看到那个巴掌大的木盒,还有他说的话。那个木盒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他冒险运寒食散从皇城京官手里换来的。
这木盒前段时日被盗了,肯定不可能是白面公子偷的,那就只能说明是白面公子从别人手里得到的,并且很清楚这木盒的来历。本也是无凭无据的事,但可怕的是那白面公子对他说的话,他说:在下竟然能找到这玩意儿,就能让它回去。至于回到哪儿,就得看胡家主的了。是想回到胡家,还是回到皇城,亦或是,回到皇宫!用胡家主的话说,就是地方随你挑。
都不用说回到皇城,他敢要让这东西现世,不出三日,必有人来取他全家性命。
于是,胡展威冷硬地说道:“我胡家与远家没有婚约一说,前些日子说的自幼定亲一事,乃家仆嘴碎,胡某御下无方,险些误了远二小姐清誉,望远二小姐担待。过些日子胡某便将那嘴皮子碎的无知仆人送来与远二小姐处置。”
胡展威不愧是敢运寒食散的人,这种地步了,还能说出一套一套的说辞来。
下方众人心知肚明,但这并不妨碍众人想看胡展威吃瘪的心情。看到胡展威澄清两个姻缘,一个个上赶着说好。
远笙儿见胡展威澄清不禁松了口气,也不在意他生硬不善的语气,转身又对众人说道:“想必大家也知道我远家在一览楼登榜一事,小女曾在榜上承诺,替远家在四月末之前解忧之人,将得到整个远家为酬谢。而今,白面公子出手相助,为兑现诺言,即刻起,整个远家包括我等都将成为白面公子所有物,终身不变。”
此话一出,下方顿时一阵喧哗。但白面公子却没有表态,远笙儿不禁一阵紧张,小手死死攥着帕子。
所有人都看向白面公子,好一会儿,白焚天才开口道:“榜上写的酬劳只有远家家业,至于你们,并不在酬劳之内。且在下独自闯荡江湖,尔等跟随左右,实属不便。”
白面公子竟然拒绝了美人在侧的美好提议?下方的人不淡定了。远笙儿也垂下了脑袋,一副孤立无助的样子。
言柳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走向远笙儿笑道:“白面公子年少有为,男人嘛!必是想先闯出一片天地,再谈其他。若不然,想护之人护不住,想做之事做不了,光想想都万分憋屈。不若这样,正好我白地宫缺人,本门主将你等买下,且不收卖身契,诸位替白地宫尽尽绵薄之力,若实在不愿待在白地宫,去留随意。本门主以性命担保,白地宫绝不出手阻扰,不知远二小姐意下如何?”
远笙儿咬唇看了白面公子一眼,但言柳一手正捏住她的手腕处,她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于是垂首低声道:“我听公子的。”
白焚天淡淡道:“多谢言门主。”
这意思便是受了白地宫的好意了,也塑造了白面公子只认钱的形象。
言柳抬手打了个响指,就见一个蒙着面的灰衣男子飞身落下言柳身后,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眼也不眨地交给言柳,又一个飞身隐去了身形。和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言柳粗略扫了眼手里的银票,数也不数便递给白焚天。白焚天也没看,接过来便塞进怀里。若是有心之人必能发现,爱财之人怎能数都不数呢?但眼下众人的关注点都在言柳身上,在白地宫上。这个疑似白地宫宫主的人被白面公子称为言门主!
至此,远家只是明面里算是告一段落了。立在大门前的远笙儿等人进去了,胡展威一脸菜色地回了胡家,他不敢去问白焚天关于木盒之事。只能马不停蹄地赶回胡家,看能不能关上门问问。至于胡掷,压根就管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