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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白面

昆阳城里这几日都是十分的热闹,每日都有新鲜事发生。真是让人们看了好大的几场热闹。

不说别的,就昨日那在一览楼昙花一现的白衣少年。听说,那白衣少年自清晨在一览楼揭下十榜之后便再无踪迹。很多好事者为了一睹少年郎的尊容,早早地去了好些个任务场地近的周边围观,却谁也不曾见着那少年郎的身影。但是,今日一早,那白衣少年便出现在一览楼的大门外,手里头拎着好些个东西。

白衣少年不紧不慢地踏进一览楼的大门,楼里楼外立马围上了不少的人,甚至大多数就是特意等在这儿的。只见白衣少年脸戴面具,尚未完全长开的身躯略显消瘦单薄,可下盘却稳如泰山,丝毫不显柔弱。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纯白面具下露出的那一只单眸。他的眸色在面具的阴影下若隐若现,看不真切。有些眼力好的勉强能够看清一点,那并不似常人的墨黑、深棕,或是更少见的琥珀色。那是一种有点偏灰的淡淡灰黑色,一只十分不真实,毫无感情的眼睛。白衣少年许是有意避让众人打量他眼睛的目光,那只灰黑色的眼瞳让人看不真切。

自白衣少年出现在一览楼三百米开外处时,顾上湖就亲自上楼禀告了风慕离。风慕离略微惊讶了一下,笑着看向身边人。白墨早早地便被风慕离接到了一览楼,理由当然是昨日白墨跟他说,那白衣少年今日会来交换自己的战利品,于是风慕离难得起了个大早,顺带连着白墨一起。

白墨怎么说也是个病人,有点睡眼朦胧地半卧在矮榻里。苍白无力的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看得风慕离一阵心力交瘁。好端端一十八九岁的大少年,看起来竟像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小少年。想着自己大清早的就把他拉过来陪自己看戏,风慕离心里不禁有些愧疚,要是阿左知道了,定然又要数落自己了。

倒是白墨听到顾上湖的禀告,慢悠悠地睁开眼睛,一双深黑如墨的眼睛清澈无瑕,丝毫看不出一点病痛不堪的样子。白墨坐直身子:“倒是比预想的还要早些。”

顾上湖依旧身着玄衣,一脸严谨地问道:“楼主与安公子可要去看看?”

风慕离看着来了兴致的白墨,笑道:“咱们下去看看?”

白墨点头:“也好。”

一览楼一至三层里,各楼层的侧厅都是交换任务结果的地方。眼下三楼侧厅里,偌大的侧厅除了一览楼的人外,就只有白衣少年自己和寥寥几个换完任务却磨蹭不肯早早离去的人。倒是外面的大厅人满为患,比起往常不知多了多少倍。只不过侧厅并不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所以才显得格外清净。

白衣少年安静地立在侧厅的交换台前,众人明显是认出了眼前的白衣少年,毕竟那个遮挡全脸的白面具实在是太过招摇别致。一个个好奇地往少年身上打量,一览楼的人更是早早地等在了侧厅。

少年并没有在意周围打量自己的人,侧厅一角用屏风挡住的后方也有几个人,也在打量着自己,他们甚至很厉害。但少年并没有往屏风处多看一眼,他只是沉默地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件件整齐地摆放在桌上,最后从袖口处掏出好几张贴榜放在最后面,便安静守礼地等候着检验师检验。

三层的检验师是一位漂亮的红衣美妇,那美妇眼波流转,一双含水的秋瞳轻轻看了少年一眼,温和地笑问道:“小兄弟,我可以开始检验了么?”

白衣少年轻轻颔首示意可以。

美妇也不介意,为自己戴上一副黑色镶金边的丝绸手套后,便低头开始检验,十指翻飞,仔细认真地勘察着手中的物品。她查看的第一件是一块雕工十分精美且价值不菲的粉琉璃玉佩,约莫小半个巴掌大小,玉佩一面雕刻着两朵栩栩如生的高冷梅花,另一面却只刻着几个字——倾世吾爱,不负琉璃。想来定是赠与某位少女的定情信物。这块琉璃玉的价值应主要是以纪念意义为主。

仔细打量之后,美妇放下粉琉璃。立在她身后身着一览楼服饰的侍从立即恭敬地端着手中的托盘向前一步,只见那美妇头也不回地伸手捞过那托盘中的账册,大红色的外观让那账册看起来鲜艳无比。

美妇翻开其中一页道:“这块粉琉璃确实不假。”比对着红账的记载接着说道:“玉为琉璃玉中极为少见的粉玉,玉面的梅花雕工确实出自燕昭剪流大师之手,背面的字迹与原字迹也是分毫不差。”说罢,美妇合上红账轻轻放在身后的托盘上,露出一个温柔美丽的笑容:“公子的粉琉璃榜,我一览楼收了。”

说罢美妇伸手从最后面那一堆贴榜中抽出粉琉璃的那一张榜,玉臂一挥,豪爽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玉轻风,并盖上了一览楼的大印。

玉轻风签名落章之后,一个少女便端来一个木盒子,仔细地将粉琉璃装了进去,立在了一边。另一个少女便熟练地为玉轻风换上一副新手套。

围观的人无一不感叹,这粉琉璃榜在一览楼登榜也有三年多之久了,这任务内容倒也无需人刀光剑影的,只是,茫茫人世间,寻找一块不足半个巴掌大小的玉块谈何容易。没想到,这横空出世的白衣少年,一天就找到了。他是怎么做到的?无人得知!

玉轻风也不墨迹,很快便开始了第二件。

第二件是用一个灰色的布袋装着的,一看便知是活物,而且还是蛇类,看那不规则扭曲的姿势便知,而且还不止一条。玉轻风当然也知道那是什么,只见她神色淡定地解开布袋后,两道快如闪电的小家伙飞快地串出布袋。围观的人不禁惊呼出声:“风娘,小心呐!”

玉轻风一个闪身,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分别抓向两个方向,只见玉轻风一个漂亮的转身,手中各多了一条漂亮的小家伙。玉轻风低头仔细地打量着手里的东西,准确来说是一对小花蛇,红黑相间,漂亮又危险,光看它们的外表就知是十分狠毒的毒蛇。它们身上的红黑纹路相互对应,一条红头一条黑头。

自从看到手中的小家伙们,玉轻风的神情明显比刚才飞扬了不少。玉轻风仔细端详着手里不停扭曲缠绕的两条小花蛇,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无间双魂,杀人无声。公子好手段,这般毒物都能入手。”确认过手中的双魂蛇之后,玉轻风才真正地打量着眼前的白衣少年,身形冷漠的姿态,丝毫看不出十五六岁少年郎该有的傲慢与张扬,依稀可见的瞳仁中波澜不惊,隐约可见那眸色似乎异于常人,却看不真切。明明该是鲜衣怒马的好年华,却把自己活成了八风不动的木头人。

白衣少年并没有因为玉轻风的赞赏而有所变化,仍旧是那副冰冷淡漠的模样。主要是就算有什么神情变化,众人也无法知晓,毕竟面具挡全脸。

很快,少年带来的东西便被接受完毕。

当中有亡命之徒上官冼的脑袋,据说是个长相丑陋到天人共愤的采花贼,已不知糟蹋了多少姑娘。可上官冼武功高强且为人阴险狡诈,又喜独来独往,尤其是那一身绝世轻功,真真是来无影去无踪,让人无可奈何。

还有一株妖花,云芷箩,花粉自带迷阵,让人防不胜防。据说,触之三步亡,食之灰飞烟灭;药之百病除,耕之天下飞仙。

还有一盒巴掌大小的玄玉。当然玄玉这个东西就不必为外人所知了。

白衣少年总共带来五样。玉轻风一一收下,并且付给少年相应的酬劳。白衣少年也不做多留,转身便向外走去。

玉轻风美眸盯着小少年消瘦笔直的背影,忽而问道:“这位公子,敝人玉轻风,不知可否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白衣少年驻足,背对着玉轻风,似沉吟了一会儿,才淡漠地说道:“白。”然后便不再停留,踏足而去。

大厅中围观的众人早已被白衣少年的收获所震惊,纷纷让开一条道好让他离去。正当少年来到楼梯口处时,玉轻风的声音再次传来:“公子请留步。”玉轻风摇曳着身姿,端庄优雅地向少年走去,走到少年跟前屈膝一礼道:“多次惊扰,还望公子莫怪,风娘这厢先给公子赔个不是。敝上方才与公子一见如故,对公子才情甚是仰慕,便欲与公子把酒言欢一番,不知公子可愿给敝楼这个颜面?”

白衣少年淡漠地看着眼前不卑不亢的美妇,他方才半点都没有见着美妇口中的敝上,这只能说明,侧厅屏风后面的人便是这一览楼的主事。能见见一览楼的主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于是少年开口道:“请带路。”

大厅看热闹的众人再次惊叹不已,能让玉轻风唤一声敝上的人,只有一览楼的楼主风慕离。

一览楼对于世人来说是说一不二的象征,一览楼的立世准则便是“一诺千金,决不食言”。一览楼的话在有些情况下甚至比各国帝王的话还要有影响力。只要你有本事完成一览楼发出的任务,你就可以获取相应的酬劳。同样,只要你能给的起相应的代价,一览楼就可以给你提供足够的情报,当然还有其他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只要你的代价足够打动一览楼。所以,能够与一览楼的楼主攀上关系,那是多么大的荣幸。

今日之后,白衣公子的名声必定四海皆知。毕竟一览楼楼主名声虽大,却没几人真正见过他。如今这小公子一出世便入了贵人的眼,真真是不知羡煞了多少人的眼。

对于世人的揣测,白衣少年恍若未睹,淡然地跟随在玉轻风身后,向着楼上而去。二人一离开众人视线,大厅瞬息变得热闹无比,也有人径自散去,前往别处散播自己刚掌握的消息。

一时间“白衣揭榜少年郎,惊鸿一眼白面来”的白面公子之名传遍整个昆阳。

于是乎,昆阳再次热闹起来。不论是前几日的秦京小伙子也好,还是现下这横空出世的白衣少年,抑或是匆匆一瞥虚虚实实的绝色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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