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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桃花渡2

而贺贵妃口中所提到的叶泽笙,此时被关在鹿鸣山的石室里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

师父是个云游散人,经常云游在外,三五个月半年不归都是常事。他这一辈子本来只打算收一个徒弟,那就是云深。

而叶泽笙则是他云游到晴川一带时,被晴川叶氏的家主得知,千方百计找了来,再三纠缠,各种讨好,硬生生塞给她的一个六岁小姑娘。无名散人实在推辞不过,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不得已才顺手将叶泽笙带回了鹿鸣山。

然后就丢给刚满九岁的徒弟云深去照看,半点也没有要收她为徒的意思。

云深出身高贵,不仅是皇家的嫡子长孙,又是太子之身,三岁时便被师父无名散人看中,一心想收为入室弟子。

无名散人是一位名满天下的修士,他一生清高,眼高于顶,想拜入他门下的年轻人都能排成长龙绕云起国好几圈,可他独独看中了皇帝的心尖肉云深,然而云深身份特殊,年纪又小。皇帝说什么都不愿意,无名散人就只好退而求其次,答应只收云深当十年的徒弟。并且信誓旦旦地发誓说,十年出师之时一定还给皇帝一个出类拔萃的皇太子。因此皇帝才勉强同意了无名散人的请求。

无名散人把云深带到鹿鸣山时,一开始除了交给他一些自力更生的求生技能之外,也时不时的教他一些剑法功夫。等他渐渐掌握了一些基本的生存之道,剑法也可以自保之后,就到处云游去了,把云深一个人扔在这深山之中过着与世隔绝的野人生活,有时会遇上豺狼虎豹,有时是生病无人照管,小小年纪就经历着同龄人都不曾经历过的苦与痛,早就忘记了自己是皇太子的身份。

如今突然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小伙伴自然高兴万分,两个远离父母亲人的小孩子很快便亲如兄妹。每次师父出游,都是他和叶泽笙最开心的事。师父一走,他们除了一起练习师父布置好的武学剑术,玄门秘籍之外,就是自由自在的玩耍。

可是后来云深发现,叶泽笙身上有一个可怕的现象。就是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发一次莫名其妙的怪病,那就是啃骨头,无论是野兽的,还是人的,只要发病她就要啃骨头。如果没有野兽或是其他东西的骨头可以让她啃,她就啃身边的人。啃不到就会眼睛变成蓝色,而且越来越深,直到最后发狂。

师父知道以后,怕她误伤了自己的宝贝徒弟云深。所以就用铁链把她锁在鹿鸣山一间石室里。多年以来一直就只有云深日日夜夜陪伴着她,他教她识字,教她练剑,也教她学音律,就连每天的一日三餐也全是云深端来给她的。

后来云深拜师十年期满,要回帝都之时。求师父收叶泽笙为徒,但无名散人始终不肯点头,云深便在师父的起居室外长跪不起、不吃不喝、苦苦哀求了三天,无名散人才勉强同意又收了叶泽笙做了关门弟子。但是唯一的条件就是不准她离开鹿鸣山半步。

所以一直以来,她的记忆中就只有云深师兄一个人。

……

“师妹!”昏迷中的云深无意识地唤了一声。

叶泽笙回过头来看他,云深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但是气息似乎稳定了一些。

“师妹,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你别哭啊!我回去了还会再来看你的。”云深喃喃自语,却是在说梦话。

叶泽笙收起笛子。把头靠在云深的胸膛上:“师兄,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你说过你会保护我一辈子的。对了,师兄,你说师父他老人家上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山林中有风吹过,松涛阵阵,树影婆娑。月光透过树影间的缝隙斑斑驳驳地洒在两个人身上。他们就那样迷迷糊糊,自顾自话。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徒儿,你看!为师给你带什么来了?”十岁的云深正在院子用一把小斧头劈柴。挥汗如雨之际,那个貌似疯癫的师傅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臂弯里多了一个束着两个发髻的小女孩子。或许是被人这样夹在腋窝下实在是太难受了,小女孩子正哇哇大哭着。

云深大惑不解,丢下斧头,跑去厨房给师傅端了一碗热茶来,然后一脸稀奇地看着那个又瘦又小的小女孩子问道:“师傅,她是谁?是我的师妹吗?”

师傅摇摇头,指着他说道:“我的徒弟就你一个,没有别人。”

小女孩子怯生生地躲在角落里,看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茶水,吞了一下口水轻轻地说道:“我渴。”

云深随即便给她端了一碗水和和一个饼。笑呵呵地对她说:“你是饿了吧?正好还有点饼,你赶紧吃吧!”

睡梦中的云深笑了,笑得很开心。

眼前的小女孩子拿着他给她做的竹笛,放在嘴边怎么都吹不响,正气呼呼地用眼睛瞪他:“你就会忽悠人,你的能吹响,为什么我的就不行?”

完了,又死皮赖脸的缠着他讨好地说道:“好师兄,我给你当徒弟吧?你教我吹笛子。”

云深笑而不语。

当初,师傅交给他武学剑法之时,也顺便教了他音律曲谱,让他一个人孤独的时候可以以此为乐,陶冶情操。

可没想到他会在等到叶泽笙来到鹿鸣山之后,也教会了叶泽笙音律,俩个绝顶聪明的孩子,把这原本是用来开心娱乐的音律修成了一种可以杀敌保命的绝招。两个人长期的磨合演练,又一起共同面对过无数强敌。所以只要一个音符一个声调就能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现在的这个叶泽笙在别人眼里是一个很不正常到可怕女孩子,可是只有云深知道,她是因为青冥剑灵入体才变成这样的。

在西夜冥界的地道里,叶泽笙一手抓着匕首,一手紧握笛子。当时黑袍人看着她感到怪异,但云深却知道,这两样东西加起来才是一把完整的青冥剑。

青冥剑是师父赠给云深的佩剑,回帝都之时云深又将它交给她的师妹叶泽笙替他保管。于是,第一次被毁时,他已经回到了皇宫之中,并不在场,是他的师妹叶泽笙以死为代价保护了这把剑,并将自己与这把剑牢牢地融为一体,成为了青冥剑灵。因此,当这把剑再西夜冥界再次被婳影和黑袍人合力引来地火被熔之时,他拼死用自己的意念逼走了只有小半条命的剑灵,并告诉她,他要她选择好好活着,所以给她取名叫择生,而不是原来的青冥。

择生跑了以后,被熔掉的那一大半青冥剑,云深已经没有力量再驱使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打造成一只黑色的笛子。

而当这个活生生的、真实的叶泽笙鬼使神差地买了那把被重新打造成匕首样子的择生后,又鬼使神差地划破了自己的手指,让择生得到了灵力的恢复。所以择生为了重新回到西夜冥界救自己的主人,才将四个冒冒失失的家伙带入了自己不知道的世界,也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故事。

直到叶泽笙因为被黑袍人追赶,体力透支晕倒在地,手里同时拿着的两样东西又原本就是一体的剑灵,如果不合在一起,青冥剑就不是一个整体,也就没有办法发挥它的作用。当身上有着云深意念的择生剑看见云深吐血,附在笛子身上的另一半剑灵也感应到了主人的危险而被唤醒,于是就一起在叶泽笙身上重新合二为一。

而剑灵是一个与主人云深有着同生共死、气息相连的存在体。云深之所以会看见笛子就像见了鬼一样,是因为只要笛子被制造它的人吹响,他自己就会神智不清,从而导致青冥剑灵是非不辨。完全被吹笛子的人控制成为傀儡。这就是他被禁锢在迷阵多年那些人在他身上所制造完成的一部分成果。那些整日在他身上窜进蹿出的黑气就是要黑化他的心智,让他迷失自我。

好在他始终记着那些为了他死去的无辜的人,记着他的师妹为了大义而被推入火海化为剑灵,记着自己是云起国的云深太子,记着自己身上担负着的千斤重担。所以他才能一次又一次地忍受着是个人都无法忍受的长期折磨,就是不肯就范、不肯成为别人的傀儡,成为别人的杀人工具。

这些他都要感谢他的师傅无名散人,要不是师傅从小就让他与豺狼虎豹为伍,与病痛抗争。或许他早就沦为别人的傀儡,成为云起国历史上第一个被人遗笑万年的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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