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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No.6灵魂深处

小男孩问南安佟:“我奶奶都不让我去看妈妈,阿姨,你能带我去看妈妈吗?”

南安佟自动忽略“阿姨”这个称呼,轻声问:“你奶奶为什么不让你去看妈妈?”

小男孩一脸天真的告诉南安佟:“奶奶说妈妈是个坏人,如果我去看妈妈,妈妈会吃掉我的。”

“坏人?”南安佟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你相信妈妈是坏人吗?”

“我,我……”小男孩低下头,不安的绞着手指,支支吾吾。

踌躇了一下,南安佟追问:“你妈妈很爱你,你知道吗?”

他抬头,咬着唇带着些许倔强的看着南安佟,眼眶一片湿润,最终只是看了南安佟良久,没有回答南安佟的问题。

南安佟忽然为宛儿感到几分可悲,她心心念念的孩子,如今一个不见了,一个又对她失去了信任,她幻想中的美满家庭还能够实现吗?好像……不太能了。

南安佟换了个话题,问小男孩:“你现在和你奶奶过得好吗?”

这次他很肯定的给了南安佟一个答案:“不好。”

说完他的眼泪就夺眶而出了。

“怎么不好?”南安佟摸了摸他的头,以为他会说他吃不饱穿不暖,或者说屋子太差,晚上睡觉太冷之类的,但他给南安佟的回答是:“奶奶变得好老好老,都快走不动路了,我怕她有一天也会离开我,到时候我就只有一个人了,没有爸爸,妈妈也不在……”

他不停的流泪,语气中全部都是委屈。

他有点像小时候的南安佟,虽然他们遭遇的情况不一样,但是只要一提起自己家里的人和事,就满腹委屈。

“阿姨,如果我去找妈妈,妈妈真的会吃掉我吗?”小男孩摇了摇南安佟的手,南安佟回过神,说:“你妈妈爱你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吃掉你。”

那小男孩破涕为笑,站起身,用力拉南安佟:“那我们现在就去找我妈妈吧,我们把她找回来,让她回来和我一起照顾奶奶,等奶奶走了,我长大了,我就照顾妈妈。”

南安佟很想答应他,但是宛儿真的出不来。

欧阳瑾阳过来把他拉开,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了谎:“这位阿姨也不知道你妈妈在哪儿,别缠她了。”

小男孩仰着头看着欧阳瑾阳,呜的一声就哭了,崩溃的大吼:“我妈妈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没人知道!为什么她不回来……”

南安佟慌乱的站起,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忽然听到身后有急切的脚步声靠近,南安佟和欧阳瑾阳同时看向门口。

是那个卖给南安佟烤红薯的老婆婆。

她一看到南安佟和欧阳瑾阳,就从门边拿起一把扫帚,冲着他们挥舞着,情绪激动:“你们要做什么!离我孙子远点!”

欧阳瑾阳拉着南安佟躲避,冷冷的解释:“受朋友所托,看望一下你们婆孙俩而已。”

小男孩也拉着老婆婆替他们解围:“奶奶,他们是妈妈的朋友。”

“朋友?别说笑了!”老婆婆的情绪丝毫没有平复下来,“你妈妈那种人怎么可能有朋友!就算有朋友,那这些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她又挥舞着扫帚驱赶他们:“走!你们给我走!我家不欢迎你们!”

欧阳瑾阳揽着南安佟的后背,硬推着南安佟离开。

他们刚踏出门口,身后的门就“嘭”的一声被关了。

南安佟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气冲冲的自顾自的大步走,欧阳瑾阳跟在旁边,说:“那老太婆不太好说话。”

南安佟没好气的问他:“所以呢?”

他说:“所以不必跟她浪费口舌。”

南安佟又问:“然后呢?”

“然后……”他拉长尾音,半天,才道:“然后我们回家吧。”

回家,听到这两个字时南安佟短暂的出了会儿神,很快又放空了脑袋,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可嘴上却忍不住冒出来一句:“你知道我家很靠近南方吗?”

“不知道,你没跟我提过。”他问南安佟,“你家真的很靠近南方那边?”

“是啊,刚好在南方的边际外,一个很靠海的地方。”提到故乡,南安佟想微笑,却发现怎么挤也挤不出来。

欧阳瑾阳问:“那是不是很暖和?下不下雪?”

南安佟点点头,眼泪随着晃动滑落脸颊,立马低下头掩饰,答:“不经常下雪,但是也不暖和,冬天的气温几乎都在零度左右。”

欧阳瑾阳又问:“那美吗?有没有到处都是……嗯……多姿多彩?”

“嗯,比起这大北方永远一望无际的白,我的老家相比较起来确实多姿多彩,但是……我总感觉在老家很孤独,人心是凉的。”南安佟是这么回答欧阳瑾阳。

欧阳瑾阳却轻笑了一声,说:“你在黑自己的家乡?”

南安佟说:“我只是就事论事,我接触到的那些家乡人确实都不是很好。”

他说:“那你觉得这儿呢?”

南安佟说:“这儿天很冷,我喜欢的人就出生在这里。”

欧阳瑾阳忽然停下脚步,南安佟回过头奇怪的看着他,而欧阳瑾阳一字一句的问南安佟:“你是指我吗?”

南安佟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走。

欧阳瑾阳跟了上来,“你喜欢的人不是我?”

南安佟毫不留情的回答:“当然不是你。”

欧阳瑾阳“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回了咖啡厅,南安佟倒头呼呼大睡。

第二天起得很早,下了楼,咖啡厅都还没有营业,南安佟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的位置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一个行人都没有。

在这最冷的大北方待久了,真的会让人觉得世界是荒凉的,别说爱的人,你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容易见到。

但如果南方有自己爱的人,我一定会去南方生活,因为那样可以走在大街上吃冰淇淋,可以在餐馆点个凉拌皮蛋,可以去海边游泳晒太阳,听说南方很温暖。

南安佟想起从前和曾宇萧谈起南方的时候曾宇萧总是笑容满面,那个时候曾宇萧还和她约好了等大学毕业结婚了以后,两个人就一起去南方生活。

而如今只剩南安佟孤身一人了,所以不管再怎么向往南方的温暖她都绝不会到南方生活,这是一种倔强,也是一种信念。

而且南安佟要证明给远方的家人看,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外面生活得多正常,而且还绝不会变成一个像妈妈那样整天只会疯言疯语的神经病。

最重要的还是这有南安佟爱的人。

就算他已经死了快四年,但是他死后的灵魂一定还在北方,所以南安佟要一直待在这里,慰藉他的灵魂,让他安生,也让南安佟自己得以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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