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通话本来还是那么平淡,但是少了许多火药味后,话语间渐渐地温馨起来。
“你现在到底在哪里?能告诉我地址吗?”
“菲儿,我只是觉得很累,想听听你的声音。”
两年来程菲儿是第一次听到陆水跟她说过得很累,心里不由得感到揪心。
男人再苦再累,宁愿喝醉宁愿一个人躲起来流泪;
恋爱之中说累或许是撒娇,这个时候说累,是为了什么呢?
程菲儿的内心一阵阵心慌,是其中有故事?或者是意有所指?
是感觉两个人的婚姻很累吗?
陆水:“我很累,刚刚都在厕所里睡着了。”
“那你就回来吧!你不用这么幸苦的。”程菲儿绝口不提什么三年之约。
“这回,我不混出个人样,不会回去的。”
“水水,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陆水心中一紧,没来由地想起了杨海燕,“没什么事情,我只是觉得,我喜欢上了这个工作。”
“真的吗?那老师不做啦?”
“没有,算了,不聊了,我还有事。”
陆水的心中一阵烦躁,好似有什么事情被高高挂起,没有着落;他匆匆挂掉了电话,想去找小燕子,好好地倾述一番。
这批货物终于按期保质地发了出去,整个包装部都得到了厂部的表扬;
勇担重担的一组组长陈小平和认真做事的包装部储干陆水都得到了厂部的认可,有消息说,包装部新任副主管的职位任命已经在讨论中。
陈小平和陆水已经成为了这个职位的唯二候选人。
包装部的员工们也迎来了难得的放松机会,一个月一天的厂休日;几乎所有的人下班之后都急匆匆地去洗过澡,洗了衣服,然后好好地谈个恋爱,会会老乡。
陆水做完了这一切,看看时间还早,正感觉无聊,便听到楼下凌昌啟在叫他打球。
陆水下了楼,却发觉杨海燕也在场。
“陆水,快,你来陪她打,我都累坏了!”
凌昌啟把羽毛球拍塞到了陆水的手中,丢下他独自面对杨海燕。
“你总算是愿意出来了!”杨海燕这几天显然过得不开心,已经不复之前的开朗可爱,脸上有着深深的憔悴。
陆水也不吱声,发了个球过去;杨海燕接了,直接一把盖在地上。
没有网在中央,杨海燕这一球盖出了她的委屈。
陆水只能拣起了球,又发了一个过去;
杨海燕又一把盖下去,叫你几天都躲着我......
接下去,一球又一球,盖的天昏地暗;
叫你罚我的钱......
叫你让我返工......
叫你......
没理由了,我就是想盖你!
陆水深深地感觉到了杨海燕的每一个球中都饱含着对他的情谊;
可是美人深重,却无福消受。
陆水头晕目眩,无所适从,一心只想逃离这个已经稀烂的局面;他丢下了球拍,不顾杨海燕和凌昌啟的呼喊,离开了操场。
莞城的夜很漫长,有喧闹的街道,有寂寞的心灵;陆水在街上走了很久,看着大排档里的人呼朋唤友,看着路边的情侣成双成对;
听着周华健的《神话情话》,他走进了厂里的电视厅,静静地看起了古天乐版的《神雕侠侣》,慢慢地放空自己的心情。
打工仔的生活是简单枯燥的,除了老乡聚在一起喝酒打牌之外,看看电视也不失为一种休闲方式。
突然有一只手轻轻地牵住了陆水的手,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阿水,我们一起看电视吧!”
陆水想把手抽出来,却被对方紧紧握住。
是小燕子,她的眼眸在远处电视机的荧光下灿若晨星,仿佛可以治愈一切内心。
陆水欲言又止,此时两颗寂寞的心是紧紧靠在一起的,煞风景的话还是不要说吧。
。。。。。。
第二天,日清风畅,下午的时候有聚会,陆水很早就爬起来,打算和小燕子去爬山。
这儿其实是个荔枝园,山很矮,很适合散步;两人找了个开阔的草地,聊着天,晒晒太阳,不知不觉地在和煦的阳光下沉沉睡去。
有情人在侧,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
不过梦中依然是程菲儿,陆水向她保证,今天就把自己已经结婚的消息告诉小燕子;可是小燕子并不理解,冲上来猛掐陆水的脖子,歇斯底里。
陆水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的脖子果真被人用膝盖顶着,死死地压在了地上,完全无法动弹。
“别动,配合点,我不会伤害你的!”一把冰冷的刀拍在了陆水的脸上。
陆水注意观察,发现小燕子也被他们抓住了。
抢劫,四个人!
陆水身无分文,身上穿着的也是廉价的工装,也就一台手机,抢就抢了呗!
他笑着安慰道:“小燕子,安全第一,你身上也没有钱,就让他们抢吧。”
“这就对了,我们只是求财。”
陆水感觉一双大手仔细地把自己搜了一遍,又搜过杨海燕;这些抢匪果真只是求财,没有搜到钱就打算走人。
“打工仔就是穷,走吧,到那边去看看!”劫匪们看着杨海燕胸前的厂牌,暗道了一声晦气。
陆水正要松了口气,却见杨海燕见他们看向厂牌,赶紧慌里慌张地伸手捂住;
要糟!这么紧张做什么?
女孩子们的衣服薄,口袋不够;厂妹们都习惯把钱藏在厂牌的塑料套子中,杨海燕这么一动,刚好提醒了这些抢匪。
果然,马上有人叫了起来:“看看她的厂牌,里面有钱!”
他们扑了上去,从小燕子的手上抢过了厂牌。小燕子不依,马上就挨了两拳。
陆水的脖子被压得死死的,浑身上下一点气力都使不上。只能干着急:“你们别对女人动手!小燕子,钱给他们,别闹了!”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被人欺负,陆水却无能为力,看到杨海燕泪如雨下的样子,他的心如刀割。
厂牌里钱不多,只有一百来块钱;可是在98年,对于一名打工妹来说,都是血汗钱。
陆水猛然挣扎起来:“你们混蛋,有本事冲我来,欺负个女孩子还算是人吗?!”
他的挣扎太过厉害,完全不顾忌是否会受伤;抢匪眼看就要镇压不住,提起手中的刀,狠狠地朝着陆水脸上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