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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此时天色尚早,加之要在法术消失之前赶到,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从青玄府到了巫山山门,一路上没有遇见其他人。

到巫山拜访可不能像玉清真王去青玄府似的,自己大摇大摆就走进去了,羲皇乃是太古创世祖神,身份不知高出太乙天尊多少去。

况且此次前来求助,太乙天尊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届时羲皇拿了他送到天帝那里认罪讨罚也是有可能的,因此更不能唐突行事。他左手一摊,变出一柄扇子,这扇骨乃龙骨制成,扇面坚韧,有银色龙鳞细密遍布,平日瞧不出来,光照下却万分夺目,剑刺不破,刀砍不损,火烧不坏,水浸不湿,乃是出自元始天尊之手,天生自带法力。

多年前,太乙天尊的师父在机缘巧合之下曾经救过元始天尊的性命,后元始天尊为了报答,便将这扇子相赠,师父不想夺人所爱,本欲推辞,但元始天尊说这扇子乃新练就而成,还没有主人,师父便收下此扇。

这扇子极有灵性,扇骨极其温润,且无论谁拿,都觉不重不轻,刚刚好。扇面看似无奇,却能根据用扇之人的特质变换图案与颜色,太乙天尊的师父甚是欢喜,并为这扇子取名幻龙扇。自从师父失踪之后,这扇子就一直在太乙天尊手中保存,今日正好可以拿来一用。

自从羲皇隐居巫山,就闭门谢客,多少人来求都从不接见。如今太乙天尊已是无计可施,才搬出这扇子,以羲皇和元始天尊的交情,自然会识得这幻龙扇,希望以此作为拜帖,羲皇接见自己的可能会多上两分。

想罢,走上前去,双指叩门。不一会儿,山门打开一条缝儿,一个黑发垂髫的童子从门缝下面探出头来,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见其也是童子打扮,奶声奶气的说,“大哥哥,羲皇说了,谁都不见,你请回吧。”

大哥哥?太乙天尊先是一愣,转而就明白了,此时自己是青羽的的样子,可不就是大哥哥嘛,见门就要关上,便眼疾手快的将扇子插进门缝,俯下身子,语气亲近笑眯眯的对他说,“小童子,我是奉了我家主人的命令,前来求见羲皇的,还请你把信物交给羲皇,我在这儿等你答复,可好?”

那孩子见眼前这人态度极好,不像有些来求见的人,见他是孩童就上前欺侮,欲闯进山去,于是便答应了太乙天尊,拿起扇子跑了进去。

太乙天尊在山门等的心内发慌,着实着急,可丝毫没有办法,只能等。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天尊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离山门越来越近,便知是有消息传来,不免开始紧张起来。心中暗想,要是羲皇不答应见我,可又该如何是好啊。

嘎吱一声,门分左右,从里面迎出一位年轻俊秀的束发童子,冠上一枝枯藤,更是不俗。太乙天尊心想,这该是羲皇身边的人了。只见那人双手捧着幻龙扇,深施一礼,“此扇极其珍贵,还请妥善保管,师父已在殿内等候,请随巫咸前去拜见。”

太乙天尊从他手里接过扇子,心想不愧是羲皇身边的人,我现在是个普通小童的样子,他也待我极其礼遇。跟着巫咸,行了一段山路,又转来转去,穿过两扇大门,又走进几个小门,这才走到山顶。一路上药炉随处可见,到处是习武和炼药的童子。巫咸领着太乙天尊到了一处殿前,天尊抬头看,匾额上书三个大字:天水阁。

“师父在里面等你,你独自进去吧,就送你到这儿,我也该去修炼了。”巫咸说完转身离开了,太乙天尊推开门走了进去,见大殿中清新雅致,全屋内没有什么名贵之物,只是桌子上摆着的一套茶具甚是不俗。

向内望去,后面还有一内殿,大大小小立着几个药炉,一花白色头发的老人,身着青衫,头戴白玉发冠,背对着自己,正在鼓捣药炉中的药。

太乙天尊不敢往前走,只站在门前几步的地方,跪下便拜,“羲皇在上,请受太乙救苦天尊一拜。”

那老人见太乙天尊如此,哈哈大笑起来,“你已是东极青玄大帝,不必施此大礼,快些起来说话。”

太乙天尊不敢起身,仍然跪在地上,“青玄惶恐,今日当着您的面儿,说了谎话,办了蠢事,自是羞愧不已。”天尊心里清楚,就这点儿小法术,是逃不过羲皇的眼睛的,既然逃不过,还不如自己主动认罪,若羲皇为此大怒而怪罪,也能免去些羲皇的怒气。

羲皇从内殿走出,来到正殿,没有坐正中的伏羲台上,而是向太乙天尊走来,“我还要问你,怎得如此打扮,还谎称是旁人来求见我?你且起身,细细讲来。”

太乙天尊这才站起身来,摇身一变,回复了自己本来的样子,没敢正眼看,只是用余光瞥见了羲皇的脸。多年前虽也见过,但已是数万年前,没想到羲皇除了头发花白了些,与数万年前竟丝毫没有变化,仍然是仙风道骨,面容消瘦,但双眼有神,似能洞察一切,嘴角微勾,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很是和蔼。

“羲皇有所不知,今日之事,实在是情况紧急,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况且此事实不宜被其他人知晓,我便借了我青玄府中青羽小童的身份,来到巫山,求得您接见,但我知您素来喜欢清静,专情于医药研究,不理俗世,恐您不见,我这才请出了师父的幻龙扇。想您一定认识这扇子,看在我师父的情分上,我赌您会见我。”

一边听太乙天尊说话,一边为自己和太乙天尊各沏了杯茶,自己的杯中放的是巫山特产鹰茶,放入水中,深绿如璀,太乙天尊的杯中则是一种琥珀色茶水,并示意太乙天尊将茶饮下。

太乙天尊见两杯茶似有不同,却也不敢直问,只得乖乖听话。羲皇只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太乙天尊见状也与放下杯子,却被羲皇阻止,“你可不许剩,全部喝光。”

把杯子扬了扬,将茶水一饮而尽,才把空杯放在桌上。本想问羲皇为何要自己将热茶一饮而尽,话还没出口就感觉身体发生了变化,从丹田中发出一股力量,游走全身,早些时候为救小阿黎受的伤,似也好了许多,双手结印,尝试运气果然周身顺畅。

太乙天尊甚是欣喜,从椅子上站起,连连施礼,“多谢羲皇救命之恩!”

羲皇手捻胡须哈哈大笑,“你这个机灵鬼儿啊,当年你师父就同我夸奖过你聪慧过人,如今一看,所言非虚,果然如此。”

“不知您给我准备的茶是什么茶,竟有如此功效?”

“我喝的是巫山的鹰茶,采自鹰树之上,也属名贵之物,但你喝的那个可是巫山神茶,采自云山雾岭之中的林檎树上,此树极其罕见,云山雾岭又危险重重,故而更加稀有,我见你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又观你周身脉络已受损严重,才舍得拿这神茶给你。这茶普通人喝了也有生津止渴,去腻减肥,降压醒脑,灵心养神之奇效。修炼之人喝了更能有助于修身养性,更有增益补血,滋养脉络之功效,要是加之相应功法,会在治病疗伤之上有奇效。”

太乙天尊听后更加感激,又起身拜了几拜,羲皇一再劝阻这才停下,“今日来求见您,是有一大事相求。”说着从袖中取出一药丸大小之物,放在桌上,右手一指,桌上之物慢慢变大,恢复了娃娃的样子。

羲皇只看了一眼就眉头紧蹙,“这娃娃,恐活不长!”

“什么?”

“若不是你用灵力注入他体内,护住他的心脉,怕是早就因火淬其心而亡,能活至今已是奇迹,你的伤是他弄的?”

“要说是,我的伤却是因他而起,但也不是他有意伤我,此次前来求见,是想请您救他一命。”

羲皇眼神转还,似有思忖,左手捻鬓边银发,右手背于身后,拇指于其余四指上来回点算,踱步片刻询问太乙,“这娃娃究竟是何来历,你又如何受伤,来龙去脉,你且对我细细讲来。”

二人落座,又在杯中填满了水,听太乙天尊细细讲来。

“前些日子,我又下凡四处游历,顺便降伏些妖魔恶兽。一日行至玄扈山,我正在一树下打坐休息,就听见不远处似有婴儿的啼哭之声,我赶紧过去,见一只鬿雀口衔一物从天上飞落在我面前数十米处,它把口中之物放于地上,我才看清,原来是一婴孩儿,哭声就是他发出的。

此时这孩儿已经没力气哭闹,而鬿雀引颈向天,大张其口,口中热气流动,似有火焰。我想从鬿雀嘴里救出婴孩儿,没想到晚了一步,等我到了近前,雀嘴中的火已经冲向了婴儿。我赶紧从火中将其抢出,鬿雀就来攻击我,来不急多想,只能用手中拂尘抵挡。没想到那畜生倒也不是凡物,跟我拼起命来,我一手抱着婴孩儿,一手持拂尘,着实不能施展,一个不小心,就被鬿雀口中吐出的火喷中,我本还想这下糟了,可没想到,那火竟没伤到我,到是我利用这个空挡,将那畜生制服。

这会儿才有功夫看怀里的婴孩儿,我本想,被火烧了一下,怕是活不成了。若真不幸孩子死了,我就选个好地方将他埋葬,也好送他早些投胎转世。可没想到,我怀里的娃娃竟然不怕火烧,还活着,而且呼吸均匀,只是有些虚弱,额头上有朵很像火苗的印记。我有感这孩子不像是凡间之物,就想窥其灵根,一探究竟,可是以我的修为,竟也看不出这小家伙的灵根究竟是何物,只能窥见一团火红之气在他体内。

一时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况且我能遇见他,就是我们只见的缘分,说来刚刚也是这婴孩儿救了我,我总不能将其扔下,独自赶路。索性我就将他带在身边,但游历结束,总是要回到天上的。您隐居多年,不问俗世怕也是不知,自天帝即位,他就对出身很是看重,还定下了好多规定,如若我贸然将他带回青玄府中,被天上知晓,我受处罚是小,只怕这婴孩儿出身不明会被处死。

可我又不能见死不救,将其弃之荒野,只能偷偷将其带回府中,又在青玄府外布下双重结界。”说到此处,太乙天尊跪倒在地,“羲皇,我知道这样做是触犯了天规,但我实不忍心将这小生命,扼杀在摇篮之中,羲皇要是怪罪,青玄任打任罚,只求羲皇您不要告知天帝。”

羲皇本就不问天廷中事,而多年钻研医术,慈悲之心更盛,自是不会去天帝那里揭发检举,“你莫要慌张,快快起身,继续说来。”

见羲皇没有怪罪之意,太乙天尊连忙谢过,又起身继续讲,“我将他带回青玄府中,好在我府中人丁稀少,本就只有我和一青羽小童,此事就好办的多了,我每日以琼枝浆露喂养,他也恢复的很好,长得很快,没几日就长大了一圈儿,学会了到处乱爬,这本也没什么,只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起火来将东西烧坏,府中的桌椅,我的胡须,还有院子里的梧桐都被他的火烧过,我也曾暗中观察,但并没有发现是何机缘导致他会引发火灾。

后来我就将其置于莲池之中,暂时抑制他的火气,又每日注些灵力压制,时刻不离人的看守,最近几日才彻底控制住。可是事情出在今日寅时,我将他交给青羽,便去房中修炼。就在寅时,我忽然听到青羽的喊声,出去一看,是他睡梦中咬破了青羽的手指,吮吸了青羽的血后,突然变的眼白全无,两只眼黑洞洞,似无限深渊,头上的印记也越来越真实,像真的火苗一般,我欲窥其体内,却遭反噬,琼枝浆露也无法推进,后是我用尽全力,将注入灵力的浆露,凝结成冰针才打入他的体内,暂时控制住了局面。

我也是那时才受了伤,休息了片刻就赶来见您,丝毫不敢耽误,求您一定救他性命。”

太乙天尊双手抱拳,羲皇面色复杂,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吟片刻,太乙天尊不敢打扰,只能静静的等着。

羲皇似是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太乙天尊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细细感受,太乙天尊一动不动的配合,片刻又走到桌子前,抓起小阿黎的手腕,阿黎听话的很,本来还两手乱动,羲皇一抓,便听话的一动不动,任凭羲皇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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