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自身，那些天然形成的本性，你不用刻意地去记住它，需要的时候，它自然会涌现出来。
哪怕是变成丧尸，这种本能依然存在着。
没人指挥，没人督促，楼内的丧尸全都自觉得沿着楼梯向上爬，似乎它们知道那里有填饱肚子的东西！
三楼那处桌椅组成的障碍那里，也没能难住它们。只是减缓了它们前进的速度。秃头保安是第一个通过那道障碍的，虽然它头顶上还套着那只垃圾桶，但那丝毫没影响它的判断力。它本能地侧了一下身，如同张宝做的那样，从那条窄缝里挤了过去。垃圾桶碰在墙上，“叮叮咚咚”地响了一通。
“几点了？”李光辉站在窗边问张宝。
他们正处在一间小会议室里，一张长条形的桌子，摆在房间的正中央。张宝正在刷手机，朋友圈里全是丧尸的图片，再配以充满感叹号的文字。有一条写着：地狱访客，我们的世界正在沉沦！配图是一群丧尸正沿着凌乱的街道向前奔走。
那张图拍得极有水平！像是行尸走肉里的某个镜头，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种恐惧和绝望的感觉。张宝先点了个赞，然后又回复到：兄弟保得！张哥爱你！
李光辉把那个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并抄起一只烟灰缸向他扔过去。
烟灰缸砸在了张宝的脑袋上，他这才不情愿地抬起头。
“干什么？！”
“几点了？”
“四点五十！”
说完，张宝又低下头，继续刷他的朋友圈。
厚厚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阳光。这个季节，四点五十是最美丽，最令人砰然心动的时刻！下班前的十分钟，那种莫名的激动，想压都压不住。
李光辉轻轻地将窗帘拨开一角，明亮的光线透进来，他眯起眼睛向外看。街道上还是原来的样子，丧尸的数量似乎并没增减。有的在缓慢的游荡，有的呆在原地，像是在思考着它们的尸生。
“我们得想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李光辉低声说。
林依瞪起了眼睛，“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外面全是丧尸，现在出去不等于去送死吗！”
“他要去找一个人！”张宝低着头说道。
“找人？在这种时候？真是疯了！”林依撇撇嘴。
“他就从来没正常过！”张宝说，“脑子里全是大便。”
忽然他笑起来，视频里几只狗正在追着一只丧尸咬，丧尸笨拙地去抓那些狗，狗子们全都灵巧地躲开，有一只还趁丧尸弯腰的机会，跳到它的背上，张开大嘴，去咬它的后脑勺。丧尸被耍得团团转，滑稽地扭动着。
林依好奇地凑了过去，也跟着笑起来。
“你们他妈的在笑什么？！”李光辉气恼地问。
张宝把手机举到李光辉眼前，将视频重新播放了一遍。李光辉也被逗得忍不住笑出声。
“看起来，这几只狗都比我们勇敢！”他叹息着说。
“别着急兄弟，在你的伤口得到治疗之前，我们哪儿都去不了！”张宝收住笑声，安慰道。
“我去找她谈谈！”
说着，李光辉向门外走去。说实话，刚才的气氛令他感到轻松不少，可内心的焦急却丝毫未减。
在找到方逸之前，每耽搁了一秒钟，都可能把事情推向更糟糕的境地！更何况他根本不确定方逸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正在经历着什么。
他尽量不往更坏的方面去想，不去想她是否还活着这个问题。他知道，自己决不能在这一点上产生疑问，否则，他将会丧失继续寻找下去的勇气！
那群狗能戏弄丧尸，是因为它们还搞不懂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也许，当丧尸把其中的一只开膛破肚，塞进嘴里的时候，狗子们才会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没准他能说动那个女人。”林依一只手搭在张宝肩膀上，小声说道。
“凭什么？像小白衣那种女人，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没有人能说动她。”张宝肯定地说道。
“你太不了解女人了！不管怎么装，女人都摆脱不了肤浅。”
“肤浅的意思是……？”张宝歪过头看着她。
“一张帅脸！”
张宝的眼睛瞪起来，越瞪越大。
门关着，李光辉正要敲门，小白衣在里面却突然说道：“别敲门！我现在讨厌听到声响！”
李光辉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小休息室，两张长沙发靠墙放着，门的左边是一张长桌。桌上摆着茶叶、咖啡，和几只保温杯。
小白衣正斜躺在沙发上，慢慢地抽着烟。
“过来！”她向李光辉招招手。
李光辉听话地走了过去。
“转过身！”
李光辉转过身，背对着她。
小白衣突然惊叫了一声！把烟头使劲地揿灭。
“你他妈的是被猪拱了吗？”声音充满惊讶，却没有丝毫的怜悯。就像看见一条被活着端上餐桌的鱼。
“你比张宝还讨厌！”李光辉有些生气地说。
“关于哪一点？”
“他的形容至少还是镶满宝石的红色阴沟。”
小白衣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点点头，“他更准确一些。”
她站起身，将李光辉推到桌边。
“趴在桌上！”她命令道。
李光辉的脸红了一下，诧异地说道：“什么！”
“趴在桌上，”小白衣沉声重复一遍，又补充道，“这样我才好给你检查伤口。”
李光辉点下头，趴伏在桌上，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身后怪怪的。
“怎么弄成这样？”小白衣问。
“摔伤！不小心落在了前挡玻璃上。”
“不会是有人把你推下楼了吧！弄成这样，高度可不算低。”
“……不小心！”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或者前天，或者大前天！我也说不清，昏迷了很长时间。”
小白衣忽然停下来，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
“你不会要建议我住院治疗吧！”李光辉讪笑着说。
“在专业人士面前不要撒谎！”小白衣把脸凑近李光辉，“从伤口的愈合情况看，这至少是一星期之前的事！”
李光辉收起笑容，皱起了眉头。
“你为什么现在才想到来医院？”小白衣有些不耐烦地说，“或者说，你现在还来医院干嘛！”
李光辉愣住了，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伤口已经愈合，完全没有治疗的必要！”
“……张宝说伤口里有些东西！”李光辉犹豫着说，“最好清理一下。”
“里面的玻璃碎碴会自己脱落。现在如果要清理，还需要把伤口划开。当然，之后伤口会愈合的得好一些。”小白衣说。
小白衣转身接了杯水，放在桌上，轻轻地推到李光辉面前。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
“再说，现在可不具备手术的条件，麻醉师已经……，”她学了学丧尸的样子，“刮骨疗毒的壮举，你可学不来。”
“疼痛！”李光辉定定地注视着小白衣，面色平和，又有那么一点大义凛然，“对一个男人来说，也许并没那么不可忍受！”
小白衣翘起嘴角笑了笑，“你可别充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