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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柒:赞皇山章第七·师徒反目

许倩忽然发现张公明的眼圈有些微微的发黑,就问:“怎么,就这几块饼,你都得熬夜做啊?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窝囊的徒儿!”张公明解释道:“不是啊师父,平时在家里咱们吃的都是那几个丫头做的饭,她们都是三师父的家人,轮不到徒儿孝敬您们。所以昨夜徒儿就多做了些肉饼,路上带着也不怕没了干粮,也不劳再费钱了。这一忙碌起来,就忘了时辰了。”说完低下头,准备好接受责备了。

许倩见他这样,心里也是不好受的,用她很少见的柔婉语气俯身对张公明说道:“行啦~!今天上午你就在这儿补一下觉,我到外面处理几个小事件,宣扬一下咱们的名气就好了。下次再教你江湖上的规矩。别多想,啊!”

张公明听了,很意外,抬起头来,很不一般地看着许倩。许倩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把眼皮垂下来,低着头撕着饼,一点一点机械地放到嘴里,说道:“你别怪我,我受了太深的伤害。如果不能还回去,我会疯的……你就当,是做件善事……”转过头面对着张公明,恳求一般地说:“帮帮我,好吗?”

张公明听着她说话时吃口饼,刚张开嘴,还没咬下去,许倩就转过头来,两个人四目相对,弄得他很尴尬,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愣了一瞬,慢慢地把没吃过的肉饼放回去,许倩以为他拒绝了,仰天流泪。突然“咚!”的一声彻天巨响穿脑而过,许倩猛地转过头来,又是“咚!咚!咚!”三声巨响,许倩赶快止住他,张公明也是泪流满面,退出了卧室。

第二日,二人要到东垣去,就向武臣辞了行,授了武臣的两间大氅和两间披风,赶往东垣。若说这张公明的五位师父,都是贪享名声的人,但是另外又各有不同:大师父好马,二师父贪吃,三师父嗜饮酒,四师父爱栽植与木雕,五师父喜针织与家常物。而张公明除了不饮酒以外,剩下的四个习惯都有,这在后来为他做好了保命的墙垒。

来到东垣(今河北省石家庄市)的路上,许倩一直向张公明教授着江湖的规矩。张公明对这些规矩一一记在心里,这显然是以后用得上的。尽管他更希望能跟随一路诸侯王建功立业,不过想来,自己若是能在江湖有所影响,也是不错的,只要注意低调地避开那些酷吏就好了。

东垣城里,由于秦国部队的军队素质,加之辛胜、王贲等将的纪律严明,百姓的生活倒是没有受什么太多不利影响。即使后来秦始皇统一货币,市场也很快就安定下来了。因此,虽然北方的富庶程度远不如齐楚两国,但是由于他们没有顽劣地抵抗秦军,民生经济也就没有遭到严重的破坏。

路上的这几天,许倩逐渐又恢复了对张公明的打骂,虽然没原先那么难听,但频率却没有减少。这弄得张公明很是头疼。回到家乡之后,张公明忽然感到有些头疼,请求先到旅舍歇息。许倩骂了一句,就叫他去了。

许倩一个人下马走到城中心去,让张公明先把马牵到旅舍去。在街道上边走边观望,其实更像是逛街,毕竟她是女人。五许在巨鹿和邯郸的名声已经很大,那里的人也少有滋事的了,才会来到恒山郡。然而一路走来,也没遇到什么特殊的事,很是无聊,全当逛街了。

正无聊着,前面突然出现一股人群,许倩赶上去,挤着想看看是怎么回事。一看,正是一群男人在街上鞭打着两个小男孩儿。问是怎么回事,知道是这两个小仆偷走了主家的羊,于是被主人家鞭打。许倩叹了口气,直道晦气,于是换了条街,继续游走去了。

走了一整天,也没发现什么可以借机行侠扬名的事,气哄哄来到旅舍,看到张公明还躺在床上,大怒。操起短杖,照着张公明的背击打了四下,打出了四道紫色印记,疼得张公明大叫滚起,许倩又是破口谩骂。张公明两边太阳穴顿觉鼓血欲破迸出,大怒,忍无可忍,抄起旁边的烛台砸去。

许倩见到烛台,更是大怒,拔出剑来,要砍张公明,张公明却夺门而出。出门去追,转角处只见张公明抡起奇挞藤,来打许倩。许倩忙用短杖去挡,被打断了短杖。奇挞藤继续落下,重击许倩的右肩,直把许倩打趴到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昏死过去。

张公明举起棍,还想再打,又不忍心,闭上眼,一棍落下,砸碎了许倩的短杖。扶起许倩,呼唤舍人,见到了舍人,告诉他自己会到赞皇山去,让她醒来后不要去找他,他也会在那里行侠收徒,能够生存。说完便翻墙到了马厩,突然发现自己的斑龙在马厩里,大喜,骑上鹿往太原去了。

舍人周术也不敢举报张公明杀人,只好救回许倩,对她转述了张公明的话。许倩大悔,泪如雨下。旁边周术劝道:“姑娘莫哭了,如今北方山贼众多,你丈夫他不会走的多远的!你现在快去寻他,然后便回家去吧!”许倩听了好不尴尬,大气说道:“他便是我祖宗,我也不去寻他!”说着便要取钱结账,回巨鹿去。

周术连忙阻止道:“你这媳妇当得,好生无情!他纵是打你,你也应赶上与他和离(和平离婚)才对,如何能见死不救呢?”许倩大怒,推开周术,拔出剑来,骂道:“你这老蠹(dù)虫,好不晓礼!他把我打得半死,我如何见死不救!我现在就去寻他,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说完便去马厩取马要走。

周术赶到马厩门口,没能拦住许倩,一把拽住马尾,后退一步便扯倒了许倩的马。许倩摔下马来,叫苦道:“哎呦喂,老先生!我又不去真的杀他,您怎的如此着急?我只是追上他打他一顿便好,可否放小女子走啊?”周术笑道:“老蠹虫今天告诉你,赞皇山上现在有大小五十多众土匪,官府也是剿他不得。你现在若追不上他,又不识路,便是送命去了!这儿有两匹快马,我随你去!”说罢拿了一对花枪,向家人三两句交代了自己的后事,便牵出两匹马,与许倩骑上,往赞皇山去了。

许倩在马上问舍人姓名,周术笑着答道:“老朽不才,姓周名术(公元前268年――公元前175年)!”许倩大惊,问道:“可是‘商山四子’里的周术先生吗?”周术点点头,笑而不语。许倩赶快连连道歉,周术仍是笑而不语。

二人迎着小雪驰援了一日一夜,来到了赞皇山脚,正值晌午,二人却都未带干粮。周术不信,要求拿过包裹查看,许倩念他是前辈,随手扔给他查看。周术搜查一番,果真掏出十来个肉饼。骂道:“你这小蠹虫!予好心帮你,你却如此吝啬!”拿出两个,又扔给了她。

许倩嘴里念着:“难道他把干粮都留给我了?那他呢?”周术又骂道:“嘿!你这蠢牛转得女人,如何连男人都照料不好?我看你就是寻回了他,他也要把你休了!”

许倩本就惭愧,听周术在那里骂着,也只好连连称是。忽然问道:“周先生,咱们要到哪座山上去找呢?”周术回道:“我也不知你男人去了哪座山,我只知哪条路走得最快,你就且先跟着我走吧。不过可先说好,要是你男人死了,可别怨老夫啊!”许倩不悦,羞怒道:“他不是我相公!”周术听了,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酒葫芦,只应了一声“噢”,显然是知道的。许倩大怒,抽马向前,快马跑出了周术视线。

周术喝了一口酒,看看旁边的树,感叹这些树木生长的速度。突然他想到前面就是三晋大盗申阳的地盘。快马赶上前去,却在一个丁字路口错过了许倩。加之喝了酒,忽然冷风一吹,摔下马去,睡在了雪地里。

而许倩在得知被戏耍后大怒,一路快马加鞭,在一个丁字路口拐了出去。这马从昨日一路就没停过,只是偶尔慢下来歇歇脚,现在早已累得半死,许倩却未察觉,还想着那小子又没骑马如何赶不上他?正看到前方似乎隐约着是有人站在那里,张口欲语,突然一条铁链横在眼前,赶快提马。那马早没了力气,前蹄越过了铁链,后蹄没迈过去,被绊倒在树林里。

许倩眼疾手快滚下鞍来,摆好架势。两边跳出两个小喽喽手执铁索,树林里又钻出十来个人,都手执刀兵,而非农具,显然不是小规模的山贼。许倩抽剑和他们打在一起,并不在下风,把冲在前面的人都杀了,后面的喽喽都不敢再上前来。前方的那个人影跑了过来,高高跳起,抽出青铜长剑,和许倩你来我往,剑术却明显不如许倩。

那人白衣蓑帽,黑布遮着脸,看不出是男是女,但是身材曼妙,很像一个女人。这人剑长而慢,许倩剑快,一剑隔开长剑,又一剑向脖子刺来,那人后仰快躲,被剑打掉了蓑帽和黑布,砍散了头发。那人再起来,一看竟是个白面女人,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赶快收了手,那人却一脚踹中她的小腹,把她绑了。然后笑道:“多谢大姐手下留情,看你我有缘,不如上山做个压寨夫人吧!”一听声音,是个年轻男人。

却说张公明骑着自己的斑龙进入赞皇山,先在一个山洞里避雪。渡过了第一夜。在山洞里,张公明努力尝试了十多次,终于用弓弦摩擦的方法生出了火,在洞里烤火。看看他的斑龙,问:“你一路跟来的?”斑龙鸣了一声。张公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拿出张良留给他的“智能”地图,简单地规划改善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就靠在斑龙身上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张公明披上披风和大氅,用木棍续上火,牵上鹿,扛着奇挞藤,往地图上的另一个山坡上的山洞走去,也就三四里地。但是由于没了太阳,这个现代人又辨不出方向来了,找了一上午,才到了那座山洞。赶快找干柴先续上火,又取出了生水,用火煮沸了。

斑龙突然跳出洞去,向东南跑去。张公明赶快喊它停下,见它不听,把火用干草保护起来,抄起奇挞藤赶去,追赶斑龙。等到赶上斑龙时,发现了一匹累得要死的马和一个趴在雪里的中年男人,记起了是旅舍的舍人,于是救了他们,将烧开的沸水灌进了周术的嘴,救醒了周术。

周术一抬眼见到了张公明,忙对他说快去救你情人。张公明疑惑道:“哪个是我情人?”周术道:“就是你那个嘛!”张公明大悟,问道:“你二人如何到此?”于是周术将事情叙述了一番,尤其强调了许倩的羞愧态度。张公明叹了口气,对周术说:“我纵是救了她,也不会再随她去了。”

周术又拿出自己的酒,也放在火上烤,问道:“你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张公明道:“她是我的师父,在我的师傅里排行第五,所以我叫她五师父。”周术听了,笑道:“可在老予看来,她可没全拿你当徒弟作啊!”张公明也笑道:“那你说,她却拿我当何物待啊?”周术道:“莫看她每日骂得长虹(彩虹)出现,但实际上呀,她心里已经离不开你,心也都和你帮在一块儿啦!”

张公明一听,大惊,“啊”了一声,摸头道:“我还以为……她把我作儿子待呢……再不济,也就是个姐弟呀……怎么可能呢……”周术道:“你若在开始便打杀了她,她便也就是你的仇人了;可你如今容她打了任她骂了,她便离不了你了!快去救她吧,老夫与你同行!”

张公明听罢,立刻站起身,取出了地图,请周术在上面标注了申阳大寨地点,又标注了通向那里的各条道路,以及所有的可能埋伏的地点。然后拿出两块饼,留给周术,让他热好吃了再来。自己拿起奇挞藤,骑上鹿,先走在前面。

张公明看着地图,连过了两个适合设伏的点,都没有人,使得张公明稍放下心来,觉得这些土匪可能冬天很少出工,便快马寻找许倩所走的那一条路。快马赶去,忽见前方树下有两个黑影,中间躺着一条铁索。打开地图一看,果然是又一个地点。于是扛起铁棍,快速冲向铁索,那两人刚把铁索横起,一道棕色之影直接冲断了铁索。还没等这二人反应过来,张公明拨马回转过来,挥棍一击落下,先照头打死了一个。再回过头来一棍打断了那人的小腿,摔在那里。

斑龙蹄踩着那人的脖子,张公明问道:“你等是何人,要来害我?”那人求饶道:“爷爷饶命,小的名叫张小五,那个被老爷打死的名叫李九哥,我二人都是这赞皇山上三当家的帐下的领头喽喽。前两日二当家的连劫了好几个过往客商,三当家的不忿,于是也来山下劫道。结果刚刚我二人用绊子绊倒了一个婆娘,却被杀了大半。我二人逃到这里,正好遇到了您,为立功活命才生了歹意,还望爷爷您饶命啊!”

张公明忙问道:“你所说的那女人,可是身高六尺五寸(秦一尺合今23.1厘米),身穿青衣,披着鹅毛氅子的?”那喽喽道:“应当是吧!”张公明又问:“你们可是申阳手下的喽喽?”张小五道:“回爷爷的话,小的一年半前还是申大当家的部下。去年二当家黄羽赶走了大当家,自立为王,原先的三当家和军师就成了二当家和三当家。申阳则逃到了张耳张大官人那里。这片地盘儿,已经是陈馀大当家的的地方了。”

张公明又问:“那你们之间联系,可有暗语信号?”张小五又道:“相互若是有难,便吹号联络,暗语各有不同……”“吹哨!把他们都唤来!待会儿你爷爷让你看看什么叫以一敌百!”于是张小五拿出腰间的号,奋力吹起。

赞皇山的三当家陈馀听到号声,便赶往此处,来救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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