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陆嘉海依然是忙，偶尔能早点回家。顾景玉觉得很奇妙，他们在一个公司上班，本应每天都可以见面，偏偏陆嘉海越来越频繁的出差。刚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粘腻的很，电话短信不会停。哪怕就走那么几步就可以见面，也要短信交流。那种被捧在手心，被珍视的感觉很美妙。
现在他们，就像一对老夫妻。她不介意他没有更多的时候陪他，甚至很多时候不那么能够照顾到她的小情绪。怎么没有委屈过，谁不希望得到永远的呵护与宠爱？顾景玉时常对着空空荡荡的屋子想，为什么自己要住在这里？当初不是为了能更多的和他在一起才搬过来的吗？
幻想和现实始终不会同步，而且怪不得谁。童话故事之所以在王子和公主在一起之后就不会继续下去，不是因为其他，只是时间太磨人。岁月这么长，热情不会永远高涨。倦了，腻了，都是有可能的，何况是朝夕相对。
顾景玉脑子里冒出这些想法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脑袋不正常了。已经不是青春期的少女了，还非一肚子的情情爱爱。陆嘉海没有对她不好，他从来不亏待她，依然会抱她，亲她，和她做？爱。他们之间也不存在什么第三者，谁也没有变心。顾景玉怎么不明白？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是挡也挡不住。
还没有到圣诞节的时候，超市，或者小商店都已经开始装扮起来迎接了。顾景玉一个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走在大街上，双手插兜，没有围围巾缩着脖子。林冉和程凉粘腻在一起，黄娇娇也是蜜月中，没有可以打扰的人。和家里通电话的时候也绝对不多说自己的和陆嘉海的事情，很奇怪，如果和别人说起陆嘉海，顾景玉脑子蹦出来的都是他的好。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马路两旁的树木已经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看着看着变觉出了孤单的意味。顾景玉吸吸鼻子，望了望有些阴暗的天空，推开了小面馆的门。多久没有来过了？自从陆嘉海学会做这个面以后，顾景玉就没有再来过了。毕竟也不如以前方便了。
老板娘认出了顾景玉，热情的打招呼，又问几句为什么这么久没来，工作怎么样一类的话。顾景玉微笑着一一回应，看着老板娘舒心的笑容，顾景玉心情也好多了。
还是那样简单的一碗面，捧着瓷碗，等冻麻的手焐热了一点，才开始下了筷。还是那么可口，顾景玉抱着碗连汤都喝了个精光，身子暖和多了，手也不麻了。吃饱了，又和老板娘寒暄了几句才出了小店。
顾景玉想清楚了一点，陆嘉海有他要忙的事情，她也应该忙她自己的事情，不能围着陆嘉海转，她需要对自己的未来负责。无关他们到底能不能走下去，能，皆大欢喜；假若不能，按顾景玉的脾气，肯定是不会占陆嘉海一点便宜的。她不能因为陆嘉海就丢了自我，她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没有招出租车，顾景玉慢慢的走着准备挪到公交站等公交车。路灯已经开了，昏黄的灯光洋洋洒洒的笼罩着顾景玉目光所及的地方，事物仿佛都因为这橘黄灯光的柔和覆盖而染上一层光晕。
不过是眨眼的瞬间，天空竟然飘起了鹅毛雪，一片一片飘然而下。橘黄色的灯光，白色的雪花，疾行的车辆，赶着回家的行人。美到窒息，顾景玉站在那里忘了前行，心情突的雀跃。
手机铃声也突的响起，掏出一看，竟然是陆嘉海。
“在哪？”
电话那头的人心情似乎很好，顾景玉弯了弯嘴角，很是温顺的回道：“刚去吃过饭，现在在回家的路上。”
“下雪了，所以你已经看到了？看来我的电话还是迟了。”
“你怎么知道下雪了？”顾景玉惊呼了一声。
“我千里眼，自然是看到了。”
“是吗？回头给我研究研究。”
“回头？不要回头。”
“……”
“好吧，你还是回头吧。”
“回头干什么？不要回头啊。”嘴里这么说着，顾景玉还是回了头。自然是什么都没有，顾景玉又笑着骂他一声“混蛋”。陆嘉海也在那头低低的笑，“这次是真的，回个头！”
真的？什么真的？顾景玉又回了头只扫了一眼，一愣之下，又转过头去，目瞪口呆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个人。
陆嘉海。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明明出差了不是吗？！
一个人目瞪口呆，另一个人微笑着靠近。
等到陆嘉海站在顾景玉面前，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顾景玉终于缓过了神。
他穿了一件黑色大衣，妥帖凛冽。他嘴角翘起，表露自己的好心情。他掌心温热，握着她冰凉的手，没有一丝介意。他脸上有遮不住的疲惫，眼窝微微下限，青色的眼圈昭示休息不良。顾景玉有点不明白他是怎么了，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陆嘉海伸手替顾景玉拂掉头发上的雪花，又替她将羽绒服的拉链往上拉上一些，捏了捏顾景玉冻的有点红通通的脸，假作不悦的责备道：“出门怎么也不围个围巾，今天可是真冷。”
顾景玉不知道怎么回答，傻笑了一下。其实她就是不爱围围巾，已经习惯了。
陆嘉海不多说什么，将顾景玉的一只手牵进自己的口袋，继续温热。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走着。雪依然在下，落在两人头发和肩头上。顾景玉时不时的偷瞄一下陆嘉海，每次偷瞄一下还嘀咕一句，真奇怪。陆嘉海听的真切，余光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心一意牵着她走。
以前，陆嘉海也会这样，牵着她，不说话。两个人安静的看着车流风景，感受彼此的气息，无言的默契流转。现在再这样，却不是当时的心情了。顾景玉有点激动有点雀跃又有点疑惑，掌心微微出汗。
停下来的时候，顾景玉发现，因为自己的分神，已经不知不觉被陆嘉海带到了市中心广场。两人是走了多久，半个小时也该有了吧，真是不嫌累。
广场人很多，大多是情侣，都甜甜蜜蜜恩恩爱爱。顾景玉更奇怪了：“今天怎么那么多情侣？”
陆嘉海无奈的看她：“今天不是平安夜吗？”
噗。不是明天才到平安夜吗？
顾景玉被自己的迷糊镇住，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又傻笑起来。
陆嘉海捏了捏她还在自己口袋里的手，顾景玉看向他，他却没有看她：“陪我去吃饭。”
找了一家饭馆，这个时候，人很多，还好有空位。以前陆嘉海带顾景玉来吃过，味道很好，价格公道。因为顾景玉吃过了，只点了两菜一汤。顾景玉原本以为陆嘉海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只是吃饭。
大约是真饿了，两个菜被陆嘉海一扫而光，又喝了一大碗鸡汤，才美美的放下碗。颇玩味的看着顾景玉，直把顾景玉看的不自在。陆嘉海好笑又忍住，很是正经的说道：“平安夜呢，有给我准备礼物吗？”
怎么可能有？顾景玉完全记错时间了！
支支吾吾一番，顾景玉才憋出“待会给你买”几个字。陆嘉海哦了一声，拖了长长的尾音，很是欠揍。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放到桌子上，微微一笑：“可是我给你准备了。”说话间，将小盒子推到顾景玉面前。
宝蓝色的小盒上有同色的暗花纹，轻轻打开，一枚钻戒跃入眼睛。那边陆嘉海的声音已经响起了：“顾景玉，嫁给我吧！”
顾景玉从看到钻戒的时候已经愣住了，听了这话脑子已经完全不运转了。
小饭馆。钻戒。平安夜。嫁给我吧。
顾景玉可以说是瞬间左半脑袋是水，右半脑袋是面粉合二为一，脑袋里面装的就全是浆糊了。
一时转不过弯来的某人很是不知情不知趣的说了一句：“让我考虑考虑……”
陆嘉海不悦了，“你还要考虑？”
顾景玉看他脸色不怎么好看，心里发涩，还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管我是有多喜欢你，结婚毕竟是大事。”
她伸手去拉陆嘉海放在桌上的手，陆嘉海手没有挪开但也没有反握住顾景玉。
顾景玉也想知道自己是抽了哪门子风，不由自主的就说出了那么一句话。不管是顾忌陆嘉海的爸妈，还是顾忌其他的什么，终究话是说出口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陆嘉海抿了嘴神色不悦，顾景玉恍恍惚惚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相对无言，坐了一回。陆嘉海终于是妥协：“好，那你考虑吧，我给你时间。”
说完掏出烟盒点了一支烟，顾景玉不敢看他，低了头，欲言又止。
怎么说的出口，顾景玉有点动摇是不是能和陆嘉海一直走下去了。不是今天，从他们开始有些疏离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她很想知道，如果最后不得善终，那么是在最美好的时候放手好，还是一直耗到两人不愿见面的好？如果他们走不到最后，顾景玉，她，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在顾景玉眼里，陆嘉海就是那个最好的。
一支烟抽完，陆嘉海说了一句“走吧”，先起了身。顾景玉跟在他后面，有一点点的委屈，可怜兮兮的垂着头，还差点撞到服务员身上去。陆嘉海一把抓过她，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
回了家，两人洗过澡，顾景玉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陆嘉海像往常一样抱着她睡觉，可是不是平安夜吗？这么有意义的日子什么都不做？！顾景玉果断的失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