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暮云醒了之后真是皆大欢喜，顾兴峰立马让人把家里布置的喜庆一些，在年还没过完之际，让她回家可以好好感受一下。
其实程暮云在昏迷期间身体一直不错也是因为顾明夜照顾地很好，加上最好的医疗条件，所以恢复地很快，年初五就回到了家。
川岛大夫那边因为程暮云的特殊情况就让她在家休息，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伤后的后遗症，所有人都觉得程暮云跟以往不一样了，变得很沉默不爱说话，为了能让她变回之前那样，顾明夜带她去了很多地方，每天跟她讲好多组织里和赵湘雨的事情。
程暮云心里知道大家都是为了她好，但是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那天发生的事，一开始她醒的时候对于那天的记忆有些模糊，现在一点点回忆起来，感觉心里真的很难受。
忽然有一天，程暮云走向顾明夜问道，“他的尸体还在吗？”
虽然程暮云没说名字，但顾明夜知道她问的是谁，“我带你去看他。”
一块无字碑坐落在一片人烟稀少的山边，旁边生出了很多杂草将其掩盖住，坐靠在墓碑旁，程暮云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待着。
一旁顾明夜轻声说道，“我知道他是你的老师，所以那天日军处理完他的尸体，我拜托梁潇找到并建了这座墓。”
“明夜，对不起，这段时间我……”程暮云还没说完，顾明夜已上前蹲在她的面前。
双手捧着程暮云的脸，顾明夜说道，“在我面前你永远不要说抱歉，我只希望你能走出来。”
顾明夜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这件事一定对程暮云的打击很大。
听到周围有窸窸窣窣的声响，顾明夜先起身，然后拉起程暮云到身后，看到来人，两人才放松下来。
“云姐。”赵湘雨上前抱着程暮云，她知道今天他们会来这，特意求梁潇带她来的。
“这就是孙正平的墓？”赵湘雨看着光秃秃的碑面问道。
梁潇拉了一下赵湘雨，让她说话小心点。
这时程暮云站到墓碑前三鞠躬，然后说道，“我决定终止和军统的合作。”
对于这一结果在场的人似乎都没有感觉意外，但赵湘雨现在才反应过来，“你是‘老师’？”她知道中共在上海最高负责人的代号，现在能做这种决策的人，除了他没有别人，但她一直都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程暮云，而且她在这种场合讲这些话，证明顾明夜也是中共的，现在想起来怪不得劫狱会那么顺利，救护车是顾明夜找的，他家有医院，找一台很容易，梁潇的身手她在码头见过，当然没话说，所以他们两个联合起来，才能这么快救出吴宇。
“湘雨，虽然现在危机暂时解除，但以后会更加危险，我知道这次的事对你影响很大，你可以自由选择去留。”程暮云看着赵湘雨很认真地在问。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中共在上海的负责人，所有行动的指挥者，从未见过程暮云这种表情，但赵湘雨却并无不适，坚定地回答，“我不走。”
程暮云笑了一下，而后对着三人说道，“我给你们讲讲我和老师的故事吧。”
程暮云看向无字碑，淡淡开口，“那年……”
回忆一幕幕映在眼前，包括那天发生的事。
在审讯室里，在顾明夜和梁潇带走赵湘雨之后，只有程暮云和孙正平两人。
“老师，你是来阻止我的吗？”程暮云望望向立在一旁的孙正平，他背着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比白天被询问时还淡定。
“我刚才跟李诚说，让他拖住陈庆博和张朝远，我帮他救赵湘雨，他同意了，可是他却不知道，我在这会等来谁？”孙正平上前，站在程暮云面前，“你这么暴露自己，就不怕前功尽弃？”
孙正平的话无疑于一颗石头砸在程暮云头上，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怪不得之前他会有意无意透露消息给她，包括上次沈升被捕那件事，如果不是他的提醒，他们只要行动就会中计。
见程暮云不说话，孙正平又说道，“我说过，我希望平安。”
在程暮云还没反应过来时，孙正平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以后不要和李诚合作了。”孙正平对于李诚要比程暮云了解的多，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李诚在乎的永远不可能是合作的盟约，对于程暮云来说无异于与虎谋皮，尽早摆脱才能让她避免再次陷入危险，而且军统内部现在混乱，再合作下去出现的叛徒会泄露她更多机密。
就在孙正平挟持程暮云的时候，他又说了好多话，但程暮云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老师从来没教会你什么，还害的你的同伴死在陈庆博手里，这次就当我还给你。”
所以在两方对峙的过程中，孙正平认下了‘老师’这个代号，让所有人误以为他是。
程暮云讲述到最后泣不成声，因为在手雷爆炸那一刻孙正平首先推着她向前，而后用身体护住了她，不然她的伤会更重。
“你是说夏哥的死跟他有关？”顾明夜握着拳头，很气愤。
程暮云上前握着顾明夜的手，让他放松，“老师一直都不喜在特政处，但是为了家人他没办法。”就是因为那次的叛变孙正平才获得了日方的信任并委以重任，但他心里一直有愧疚之感。
“梁潇，我想把老师的家人送往延安。”虽然孙正平没说，但程暮云知道这是他最牵挂的事情，他其实在吴宇被捕的时候就想好不能再有军统的人丧命了，也准备好随时抗争的准备，所以他那时就把家里人送出上海去到个安全的地方，所以日军那边才至今没有找到。
“好，我来安排。”梁潇回道。
“其实他走的时候很安详，他那时心里一定很轻松，终于不用再扣上汉奸的帽子，但是这些事也让我知道，作为一个领导者，我很失败，我让你们都陷入到了危险。”程暮云从未这么沮丧过，以前那个运筹帷幄的决策人好似不复存在。
在场的三人终于明白为何程暮云会变成现在这样，原来她以为所有人的不幸都是她造成的，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有她的存在，才会让事情变的不一样，他们才会有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