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不知道为什么，我和李志宇对视时，心跳的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会发生一样。我扯下被子就往门口跑，他却忽的拉住我，可是半天又说不出什么。我没犹豫，连鞋子也没穿就冲到客厅。果然，门没关，冷风阵阵从走廊灌进屋内，我探身看，韩笑楠居然像是个木头一样惊在眼前。
“是你？”我有些讶异，但也算是意料之中。我叹了一句之后便没了话，韩笑楠眼睛里噙着泪水，脸上的妆也花了一半。
“苏恩，你是，为了躲我？”
“不是。”我冷漠的扔出一句话。
“你就真的那么恨我，都不能原谅我？”
“我以前就说过，你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没问过别人，现在也没必要。原谅？我原谅你？那谁原谅我？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就想好好的过日子，竟然被人当成小三，跑到我办公室大吵大闹，扇了嘴巴，还，丢了男人……我，谁原谅我！”不提起倒还好，一说起原谅，我便不可收拾的想起顾青城的决绝。我不发脾气，不代表我可以接受现在所遇到的这一切，如果说，韩笑楠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那我只是更恨我自己，恨自己不该有那么多不堪入目的过去。逃避的太多都酿成了祸害，现在，想让别人信任，该是多愚蠢。
“苏恩……我真的，对不起。”韩笑楠转身消失在门口，她单薄的背影在那不算通明的走廊里划过，我只觉得心无限的被收紧。原来，不论怎样，我依旧当她是朋友。还会心疼，还是会担心。
“还好吗？”一只手越过我的视线把门关上，又披了一件衣服给我。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我抬头看，李志宇拍了拍我的头，又挤出一个微笑。看的我眼睛发酸。
“还好。”我无力的走进屋里，又一次躺回被子，可是身体越发的沉重和冰冷。
“李志宇，倒杯热水给我好吗？”他不说话，只是照做。看到我的时候依旧没什么话，我苦笑。
“你去上班吧，我可以在你的房子里住的舒服些。我，能暂时不搬走吗？”
“你有搬进来过吗？随你，你想住多久都可以。”李志宇起身。
“你去上班？”不知道为什么，我先是鼓励了他，之后又不想看到他消失。或者，是我太紧张了，紧张的迁怒于身边的任何事物和任何人。不愿意看到他们先离我而去，不愿意承认，我是被丢下的那一个。
“不，我在客厅。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睡一下，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没，没关系，你忙吧。”我缩回被子里，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了，沉重的昏暗侵吞了窗栏，那灰白色的天空越来越不真实，我心里无名的恐惧，想打电话给顾青城，终究无能为力。
爱情就像是角力比赛，最后放手的手人总是伤的最深，而最先开口认输的人永远没有赢得资格。其实，我并不介怀做那个服软的人，只是，我没有机会，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我闭上眼，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那个说不会嫌弃我的男人，他在哪？他的笑太深，蛊惑人心，让我弥足深陷，最后糜烂了心脏，只能硬生生的对抗着想念。
“苏恩，醒醒。”李志宇轻轻的晃着我的肩膀，我迷蒙的睁开眼，窗外居然已经黑了。
“我睡了好久。”我伸手搓了搓脸，竟然湿乎乎的一片。
“恩。睡了好久，我煮了面，你吃点。”
“你怎么都做那么清淡 。”我悻悻的怨了一句。
“吃油腻了对你不好，你穿上鞋子，别总光着脚。”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像我妈。”李志宇轻笑，我只觉得头晕。
“下雪了吗？”我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没有。怎么，你想看下雪？”
“不是，我不想再看雪了，春天快点来才好。”
“又开始疯言疯语了，快点出来。”李志宇自己起身向客厅走去，卧室的门没关，里面漆黑，外面却明亮。
这个男人总是让我觉得温暖和光明，退一万步，即便没了顾青城，我也不见得会孤独终老。只是我太固执，宁可守着一片日渐干枯的湖，勉强的维持着活，也不愿意投身一片海洋自由的移动。
“苏恩，别愣着，快点。”李志宇远远的叫了一句，我才迟缓的迈开步伐。刚走到客厅，门却响了。我看看李志宇，又看看门。他起身绕过我去开门，却怔怔的扶着门边没移动。
“谁？”
“找你的。”李志宇面目阴沉的走回刚才坐过的地方，我有点发蒙，可还是听懂了李志宇的话。
“你，你怎么……”我满脸不解的望着门外那张熟悉的脸。
“苏恩，陆和平他……他不行了。”我看着韩笑楠生硬的脸只觉得昏天暗地，眼前阵阵发黑，不由自主的扶住了门框。
“你，你再说一次。”
“车，车祸，医院。”
“那个……”我慌了，竟不知道是该穿鞋还是拿衣服，只傻愣愣的杵在门口。
“老胡说……”韩笑楠显然也有点神志不清的样子，她浑身哆嗦，扶着墙壁瘫软的站不起身。她修长的手指捂着嘴巴，像是一个受到惊讶又无从表达的孩子。
“衣服！别发愣了。”李志宇把风衣披在我身上，又从鞋架上拿了鞋子放在我面前。我转身看他，他已经穿好了衣服，直接出了门。
“我取车，你们两个快点。”虽然他说的沉静，可是我看到他脸上转瞬即逝的担忧。我还光着脚，听到他说的话，想也没想的套上了靴子，拉着韩笑楠就往楼梯间跑。
小区门外，冷风一股股的撩拨人的心绪，我与韩笑楠没话，只是听着她的电话一遍遍的响起来，她像是个木头一般的看着屏幕，我抢过电话，对面是老胡焦虑的声音。
“我是苏恩，在哪？”我语气太冷静，老胡却没了音儿。想必他也知道了刘晓洁大闹北城的事情，所以听到我声音明显的底气不足，甚至有点害怕。
“我没时间清算你和刘晓洁的勾当，赶紧把地址告诉我。”他顿了顿，迅速的报了具体的位置，还嘱咐我要快，我懒得听他说话，直接把电话按掉了。韩笑楠只是不停的摇着头，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上车。”李志宇开了车门，我推了推韩笑楠，她硬挺挺的坐进车里，目光涣散，像是完全傻了眼的模样。李志宇表面镇静却在微乎其微间带着些紧张，车里没开空调，阴冷的让我浑身发抖。
“苏恩，他不会死的，是不是？他不会死的，不会的。”韩笑楠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我看着她惨白的脸，心里像是跌进了湿漉漉的芦苇里，满是蒿草，看不到尽头。我是不是真的需要那么狭隘，才不能原谅她。一天之间而已，早晨的泰然歉意到了晚上的半疯半傻，这样的一个女人，她错了吗！
“别怕，不会的，不会有事的。”我死死的捏住了韩笑楠的手，她手指冰冷，手背上竟然是条条划痕。
“你，你这个是……”我难以置信的睁大着眼睛。
“韩笑楠！你疯了是不是！你做了这个恶人不就是为了拆散他们嘛，现在你，你疯了你，真是！你拿刀划过自己是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嘛！”李志宇的车开的飞快，黑暗淹没了他的叹息，微薄却沉痛。
“我活该的，苏恩……我真是混蛋，我不该这么做，我真的，我后悔。”韩笑楠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我抚摸着那条条清晰的痕迹，心里翻滚着剧痛。
“我原谅你，我原谅你韩笑楠，只要他好好地，我就原谅你。你看看我，你别这样。以后，以后别去做傻事。”
“不行，不行了，苏恩。他……他好不了了。”韩笑楠就像是疯了一样的不停重复着。
“笑楠，你到底还知道什么，你说呀！”
“好不了了，他好不了了。全是血，全都是。不要，不是我，全都是血。”韩笑楠不停的摇着头，双手一遍一遍的搓着自己的腿，她双目无神的望着漆黑的夜。我神经紧绷，整个人无名的恐惧。
刚进医院的正门便看到老胡，他不由分说的拉起我就往抢救室跑。我反应的慢，却大概能猜到一些事情，看来情况比我想象中还糟糕，我的脚在靴子里撞的生疼，高跟鞋也有点跟不上。
抢救室的灯还没灭，那微弱的红色在幽深的走廊深处显得越发的惹眼。刘晓洁毫无血色的脸孔袭进我的视线，她堆坐在长椅上，整个人像是失了水的植物，疲惫不堪。还有陆和安，她站在抢救室的门口，紧张的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我沿着走廊往里走，刘晓洁警戒的像是发现了敌人，三两步就冲到了我的面前，她还没等动手，老胡便已经把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个贱人！你还敢来？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和平根本不会出事”刘晓洁嘶声裂肺的哭声顿时让原本安静的走廊喧闹起来。我看着纯白色的四壁浑身发冷，扶着墙也开始隐隐约约的抖起来。
李志宇和韩笑楠双双出现在走廊口，刘晓洁幽幽的看了李志宇一眼，顿时冷笑起来。
“苏恩，你以为你找到了靠山，你就能怎样。我告诉你，陆和平要真是出了事，我让你这辈子都不能好过。”韩笑楠本来是静静的靠着墙壁，又突然冲到我面前。她的手死死的捏紧我的胳膊，黑色的眼线碎在她眼泪的侵袭里。
“苏恩，你不爱他了，是不是？你告诉我。你说，你说。”我沉默不语。因为我不愿意辩解。
“难道，难道你还爱他？不是的，你不会爱他的。”
“韩笑楠，你这个贱女人！”刘晓洁猛地冲开了老胡的怀抱，狠狠的推了韩笑楠一把，她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你真是个疯子你，没出息！只知道做苏恩的跟屁虫，替她背黑锅！卢语风为什么不要你！因为你傻，你笨，你活该！”刘晓洁满眼愤恨，她鄙夷的望着瑟瑟发抖的韩笑楠。老胡一把扯过刘晓洁，把她按在墙壁上。
“你到底疯够了没有？和平已经出了事，你还计较什么。”老胡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不过是个狗男人，你凭什么教训我！”刘晓洁毫不在意的推开老胡。
“韩笑楠，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天和卢语风上床的女人是谁吗？你不是特别害怕听到别人怀孕的事情吗？你不是一直都特别特别恨我吗？现在呢，我亲口告诉你，怎么样？连带着细节都告诉你，如何？”刘晓洁缓缓的蹲下身，她保持着微笑的脸慢慢的贴近韩笑楠的耳朵，她脸色惨白但是口红却越发的明艳，就像是丧礼上的新娘，即便再清秀，也早已面无全非了。
我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只觉得身边的黑暗开始摇晃，到底是什么，韩笑楠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她和刘晓洁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韩笑楠的手不停的捂住耳朵，眼泪婆娑的像是受了风凉。刘晓洁一把拉下她的手，狠狠的扳过她的头。
“你抬眼好好看看，看清楚，在我告诉你那个女人是谁的之前，你再重新看看你身边这个女人，你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你的好朋友……你记住，要恨，你就恨她！”刘晓洁的手指瞬时指向我，我身体后倾，猝不及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