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之后的一个星期我过的浑浑噩噩，每次想到那句“为了你”就感到嗓子眼儿发紧，想要呕吐。原本我只是埋怨，现在更多的是坦然，因为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我都清楚了。
韩笑楠没事儿就会来报社楼下找我喝咖啡，反复的质问着那天她出差时我和陆和平的事情，直到我下了死规定，如果再提就一辈子不理她，她终于住了嘴。
一连三天，我每天回家都看到陆和平的奥迪停在楼下，时而在公寓门口站很久，时而只是停留一会便离开，每天都躲着一个人过日子，我真的觉得好累。或者，我该换个方式主动出击，尽快消灭了他心底那一丝可笑的幻想，他就能收手。
现在早晨出门需要穿很厚的外套了，我常围着那条白色的围巾，刘芝说看上去人很憔悴，不精神。
午休时分，老头儿叫我去办公室，谈起晚上去他家吃饭的事，每次我都拧上好半天，今天我答应的出奇痛快，既可以省去我吃晚饭的头疼问题，又可以躲开陆和平，何乐而不为，我笑的像朵太阳花。
“苏恩，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你最近又搞出了什么问题？”老头儿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
“哪能呢，我现在特别安分守己，每天都在家里刻苦学习。”不过，我最近确实有开始看书，凭空的对日语有了些兴趣，可能是太想去日本旅行，因为一直心心念念的想着去看田泽湖。当然，如果我能找到我爱的人……我想和他一起去。
“行了，别贫了。你跟下这个广告投放的事情，刘芝天天挂着孩子的问题，也没啥心思，你年轻，帮她弄弄，别耽误了。”我接过顾恺之手里的文件，撇撇嘴。
“刘姐有孩子的问题，那我还有个人问题呢，好歹俺也算是个主编，咋总做底层工作呢！”果然，顾恺之扫荡似的目光瞄过我的脸，一阵火辣辣的热感。我闭了嘴。
“知道了。”我不服气的鼓着腮帮，站起身，出门。
“别忘了啊，晚上要回去吃饭。”
“恩，知道了。告诉那个冰山，不给我开门，他就死定了。”
顾恺之每天都会走很早，我却一直要等到五点半才可以准时下班。打车直接去老头儿家，买了猕猴桃汁，上楼。电梯里，我一直想着被冰山拒之门外的事儿，真怕再次的悲剧重演。出奇的是，门居然开着，我欣喜的拉开门，只看到顾青城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书，他侧着脸的模样绝对是一幅画，轮廓深的让人很难忘记。
“喂！看不到人啊，过来接一下。”他出奇的没说话，放下书，拿走了我手里的猕猴桃汁。
我心中忐忑，足足在原地愣了一分钟。说实话，他的行为实在让人难以置信，我宁可他天天讽刺我，起码这样不会让人神经紧张。
“喂！火山爆发前的平静么？”我故意凑上前，在他身边坐下，特意奉承似的挤出个大笑脸。他一脸冰山态，厌恶的往沙发的另一端移动了下。我锲而不舍的靠上前，探出身，往他手上的书瞄了几眼。
“嘿嘿，冰山，这个是什么词儿？你都看英文的，是不是很难懂？”他依然不说话，眉头微皱。
“今天没有菠萝吃么，你干嘛一直坐在这儿发呆？”估计他被我没话找话的状态给彻底激怒了，突然从沙发上窜起来，大步的朝卧室走去，门在我眼前“咚”的发出闷响，我尴尬的向顾恺之伸了伸舌头。
“你啊，非得去惹他？还挺锲而不舍，继续啊。”顾恺之嘴角轻笑，分明是在刺激我的胜负欲，我还能让这个冰山给打败了，笑话。
我想也没想的脱了风衣的外套，直奔冰山的卧室，他散漫的靠在床上，看到我的时候眼睛睁得老大，仿佛是见到了异类生物。我嘿嘿一笑，继续靠近。
“你躲啊，你倒是躲啊，我和你和平共处，沟通感情，你非得要冷脸相对，到底是想怎样？”
“烦！”他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字儿，我心里美滋滋的有了一丝成就感。
“烦什么烦啊，你天天不用说话啊，对着那一堆死书，你能知道大千世界么，怎么那么迂腐呢。”他侧过身，懒得搭理我，估计看着我在那夸夸其谈，还不如溺死在他的书海里呢。
“别转过去！”我用手拽着他的胳膊。他终于一股脑的从床上坐起来，两手死死的捏着我的手腕，看着我错愕的撅着嘴的表情，似烦非烦，似恼非恼，那唇边的抽动就像是隐隐的笑意，叹了口气。
“你！”他顿了顿。
“想怎样？”他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念头，我却疯了，我的天，冰山居然和我说了四个字儿，而且间隔不到5秒钟，我大叫着冲出卧室门，跑到老头儿身边狂表扬自己的伟大，他不屑一顾的对着我摇摇头，冷冰冰的送给我三个字儿“不可能”。
“怎，怎么就不可能！就是啊！他说‘你’，停顿了五秒，‘想怎样’，这不是四个字儿么。你怎么就不相信呢。”老头儿望着电视，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夏老师从厨房走出来，满脸温和的对着我招手。
“苏恩啊，恭喜你呗，得到了青城的四个字儿。”回头想想，我不就是听他说了四个字儿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我顿时消停下来。
“怎么又不高兴了呢？”夏老师忙过来安慰我。
“我觉得，我太容易满足了，我必须让他说够十个字儿才行。”我这句话说的没语病啊，却把老头儿和夏老师逗得哈哈大笑，我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回头看着顾青城那一脸的无奈和忧郁，我靠上前，调皮的做了个鬼脸，用手推了推他的胳膊，抛给他个媚眼儿。
“嘿嘿。冰山，我们和解，你说个长句子给我听听。”我得寸进尺的笑着。
“白痴！”果然，又是一阵冷光，和最常听的二字对白。
吃完了晚饭，我赖在沙发上，迟迟不肯回去，望着墙上的石英钟，21：30。
“苏恩，早点回去，明天还上班呢。”
“老头儿，你是赶我走的意思么！”我可怜巴巴的嘟着嘴。
“你这个孩子，你干爹是为了你好好休息，你要想在这儿睡，我高兴着呢。”夏老师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能晚点走么？”顾青城的目光瞬间扫过我的脸，我竟有一丝心慌。
“晚点？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夏老师平时看上去都很单纯，到了关键的时候还蛮犀利的。我必须承认，年龄让一个人变得智慧。
“那个……”我尴尬的舔了舔嘴唇。
“最近一个以前的，很久很久以前的人，每天都去我家楼下，那个……我主要是……”
“以前的男人？”老头儿又警惕起来，像只刺猬。
“诶呀，是真的很久以前了，我大学时候的初恋。”我招的极其迅速，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夏老师的嘴巴张得老大。
“大学？大学的男孩子现在还没放弃？”
“初恋？陆和平？他不是结婚了么？”顾恺之皱着眉头瞪着我。
“哇塞，老头儿，吴导儿给你的资料很全啊，我初恋的名字你都知道？”我笑嘻嘻的调侃着。他却板着脸，越来越凝重。
“苏恩，他都结婚了，还在你家楼下等什么？你不要去招惹他，他是谁的女婿你是不知道，还是怎么样？”
“我知道！可是，也不是我让他等我的，他天天在那站的跟雕像似的，我能怎么办？”我不服气。
“总之，他结了婚就和一般的男人不同了，你收敛点，到时候名声臭了，你在哪儿都摆脱不了。”顾恺之今天出奇的严肃，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样的脸了。
“我真没有。前几天，前几天他喝多了，可是怎么都不肯回家，酒店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我……我没办法才把他带回家……”
“你带他回家？”夏老师睁大了眼睛，仿佛没听懂我说的话。
“你怎么这么糊涂，如果他对你还有感情，你这样就是在鼓励他，他肯定以为你也放不下，对他还有情，否则，怎么会去管这样的闲事儿啊。”夏老师摇摇头。
“诶呀，你们别分析事情了，我现在想知道解决的办法。”我叹了口气，顾青城脸上的表情异常阴郁，像是爆发前的预兆一般。
“你不要看我，我知道你又在鄙视我了，是吧？我也没去做什么，他自己黏上来。”
“你，做了。”他眼睛中深邃的光像是一湖澄碧的水，即便清澈却无从知晓。他说话的时候，言之凿凿，可我一直都不懂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后来老头儿、夏老师都变成了无语的状态，唯有顾青城，虽然注意力依然落在书上，可是目光中神色犀利的让人有些害怕。
“你也不能这么躲着，始终不是个长久之计，最近快点让他断了这个想法吧。”顾恺之叹了口气，点了支烟。我坐在身边，那烟雾缭绕的感觉，让我的心肺都纠结在一起。
“青城，这几天，你送她。希望那个陆和平知难而退才好。以后，你给我安分点。”顾恺之怒目的感觉还真和顾青城如出一辙。
“我知道了。我……”我刚想解释，夏老师便拉住了我的手臂，给我使了个眼色，可能是说老头儿怒了，不要惹他吧。看来，顾恺之还真成了严格管教我的老爸，对我这个女儿真是苛刻。
“青城，你送她回去吧。天够晚了。”顾青城没说话，站起身，放下书，走进卧室。不到五分钟，他整理完，一身黑色的VALA FRANCA风衣，白色羊毛衫和淡蓝色的衬衫搭配着，看上去真有点教授的模样。我望着他出神，他瞪了我一眼，示意着我赶紧穿鞋，我识相的和老头儿告了别，他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让我有些愧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