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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牛羊

回到B区的7楼,我满腔怒火地敲开卡尔的门拽住他的衣领呵斥道:“为什么把我丢在树林里?”。

“明天我们开始练习决心和精准度。”卡尔冷冰冰地说。

我气愤地说道:“明天又想把我放在怎样的地方?这该死的比赛我不参加了!”

卡尔听了这话,也气愤地将我拽进房间关上门说道:“还有不到5天就要比赛了,没有那些残酷的训练,你如何赢得比赛?”

卡尔的脸憋得通红,我气汹汹地咬着牙说道:“我不在乎这该死的比赛!”

卡尔说道:“去年的比赛中就有学员因为在森林里迷路耽误了时间而输掉了比赛,所以我才把你一个人放在森林里去锻炼!”

我拽着卡尔的衣领,这时卡尔变得瑟瑟发抖,与此同时我的手臂也突然变得瞬间冰凉,我撒开拽着卡尔衣领的手,顿时感觉整个房间都变得异常的冷。这不寻常的现象让我感到不安,二话没说转身就踉踉跄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的手臂随着我呼吸的平复,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温度。这奇怪的事还是第一次出现,我想了整宿,也没能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次日早晨,一缕照在皮肤上的阳光叫醒了睡梦中的我。醒来想了想,昨晚实属一时冲动才对卡尔动了手,才说了那些极端的话。

我收拾好准备去找卡尔一起训练,没想到打开房门的卡尔不但没有因为昨晚的事赌气,还笑着跟我聊了起来,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在最后的4天训练时间里,我都是在布莱德肖的牧场上度过的。这片牧场视野开阔,北边是平缓的山丘,南边是布莱德肖的古堡,东边是茂密的森林,西边是一片荒芜的平地。透过西边的铁栅栏望去,的确是片衰草寒烟、寸草不生的荒地,这和栅栏内苍翠欲滴的牧场截然相反。

这天的天气出奇的晴朗,万里无云的蓝天清透爽朗。我和卡尔在这宽阔的牧场上追逐嬉戏,我早已忘记上次感到如此畅快是哪一次了。

训练时间到了,卡尔不知从哪拿出一把长刀来,他指着不远处山丘上正在吃草的牛羊,竟然说道:“看见那群牛羊了吗?你今天要做的就是杀死一只老羊。”

十天的训练虽然都很艰苦,但也没有像今天训练的内容这般难以接受。我曾见过屠宰场里遍地的内脏和皮毛,整个屠宰场都散发出无比难闻的腥臭,这种场面浮现在我脑海里让我感到十分恶心。另外,令我不解的是,为比赛做训练为什么要通过杀羊?

卡尔坚持要让我完成这项训练。他带我走近羊群,指着一只瘦弱的老山羊说:“你仔细看着我怎么做。”

我没能阻止卡尔杀死这可怜的山羊,卡尔很快便抄起刀,果断且迅速地将那只羊的头砍了下来。它温热的鲜血溅到了几米外的草地上,然后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此举令我憎恶至极,我无语地愣在那里。

卡尔郑重其事地对我说:“你必须要这样做,如果对动物也下不了手,比赛中又怎敢对人下手?”

我愤愤不平地说:“难道为了赢得比赛还要去杀人?不杀人就没得赢吗?”

卡尔见我转身要离开,扔下了沾满血迹的刀,上前捏着我的肩膀严肃地说:“这场比赛你必须赢!只有赢了才能变得强大,去年的64位参赛者中就有10人在比赛中牺牲,比赛的现状早已经开始变得残忍血腥,现在恐怕只有简一人还以为去年那些牺牲在比赛中的学员只是意外身亡,以为布莱德肖的学员还像从前一般忠实善良。看似风平浪静的布莱德肖,其实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参赛者的野心暗流涌动,你如果不看清这些真面目,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保。上次比赛所发生的这次一定还会重演,并且愈演愈烈。所以你一定要赢,因为只有赢得了比赛才没有人敢伤害你。”

听了卡尔的话我十分吃惊,也非常恼怒,说:“你带我来这里时告诉我这是一个没有暴力的地方,就连当年带你来到这里的带领人也说这是一个没有暴力的地方!现在你居然告诉我这些,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既然这里充满了危险,你又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卡尔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我带你来这里是因为你属于这里!简既然选中了你,你就得担当起你的使命,更何况是你自己选择要留在布莱德肖的。”

我曾以为布莱德肖是一个“天堂般”的完美境地,可不幸的是,卡尔的一番话彻底打破了我对布莱德肖的幻想。

卡尔解开袖子,露出了右臂上一道很长的伤疤说道:“这手臂上的刀疤就是输了比赛之后被学员刺伤的,我就是因为心软下不了狠心,一味地躲避,才输了比赛,好在我最后安全回到了起点,才保住了性命。不过即使安全回来,不止我一人,其他预赛中淘汰掉的十几个人也屡次遭到了刺伤,但这些事都没有人敢跟简提起,她一贯主张和平,所以我们都知道就算告诉了她,她也不会相信,她总是固执地坚信自己挑选的学员绝不会是如此凶残之人。”

我叹了口气,替卡尔把他的袖子拉了下来,随后拾起地上的刀走向了羊群。当刀刃上的鲜血不小心沾到我手指上时,我的大脑突然不听使唤地开始眩晕,我的项链悬浮在胸前并闪烁着红色的光,我丧失理智一般拿起刀,选中了一只正在吃草的羊飞了过去,迅速地砍掉了那只羊的头。这还没完,我似乎从中找到了快感,每杀一只羊我就越想杀更多羊,这就像是被什么力量支配着似的,邪恶的欲望愈来愈浓。短短的几分钟内,我竟毫不眨眼地杀死了牧场上所有牛和羊,它们的尸体东倒西歪地横在草地上,青草被染得鲜红。

太阳开始西斜,我放下手中的刀跪倒在地,大口喘着气,身上沾满了血。只见卡尔急急忙忙从远处跑来,他颤颤巍巍地站在一旁,愕然失色地望着我,我这才逐渐恢复了意识,我的手臂又变得极其冰凉,不禁抱起双臂打了个寒颤。我看了看周围,咽了口唾沫,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望着卡尔。只见卡尔依然用惊愕的表情看着我,还往后退了几步。

后来牧场的看守人将此事禀告了简,这件事也随之在古堡中被传开了。

没过多久简就召我和卡尔去见她。我再次来到了这个芳香四溢、四面红墙的房间,简坐在屋里的茶几旁正端着一杯热咖啡喝,见我走了进来便立刻放下杯子走了过来。

可以看出她强忍着怒气,平和地说:“是你杀死的?”

我倍感内疚,轻轻点了点头,说:“原本卡尔要我杀一只羊作为锻炼胆量的训练,可我不知怎的当时突然就不受控制大开杀戒。”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几步说:“把门外的卡尔叫进来。”

“是谁告诉你可以随意杀牧场的羊?”简气愤地问卡尔。

“请您息怒,我和C区后厨的师傅事先沟通过了,他允许我今天杀两只羊作为训练,然后牧场的看守人会把这两只羊带去后厨,作为食材。可是我没有想到……”卡尔斜视了我几眼对简说道。

“以后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许随便杀害牛羊!”简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气愤,说道:“刘宇威,你真是不简单啊,才来布莱德肖几天,就能做出这种事来,请交出你的项链,离开布莱德肖吧!”

卡尔劝道:“简,这其实都是我的错,请您不要赶走他。”

这时,简身旁的一位穿着斗篷的学员开口了,他说:“请您先留着他吧,毕竟都是您亲自挑选的人。”

“可是这件事非常严重,每个学员都已经知道了,如果我还留着他,别的学员更有理由猖獗了。”简说道。

那位学员又诚恳地劝道:“刘宇威犯错必定有原因,还请您原谅他这次。”

“卡尔,你带宇威回去休息吧,不早了。”简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简看了看我,眼神里有几分怜惜,对我说:“宇威,这么大的事我都原谅你了,请不要再让这样的事发生第二次。”说罢,她用手指用力揉搓着太阳穴。

我起身离开时,那位身穿斗篷的学员看了我一眼,我轻轻点了下头以示感谢。

回B区的路上,卡尔和我一句话也没说,突然间我们就变得疏远了很多。

我回到房间,洗去了身上的血迹和衣服上的血渍。洗罢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脑海里全是鲜血淋漓的画面。我从床上起身靠坐在窗前,静静地凝视着远方。冷冷的月光打在身上,把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我的孤独似乎拼着命要将我重重包围。我内疚不已,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奇怪的事。仔细回想了下过去,依稀记得7岁那次被人欺负,鼻血滴在地上,便瞬间消失不见了。不知此事是否也与今天牧场上发生的有所联系。

之后的3天里我始终打不起精神来,所以也没有去做训练。因为杀死牛羊这件事我内心的愧疚感和罪恶感迟迟不肯离去,卡尔几次三番地来敲门劝我我都无动于衷。

直到比赛前的那个夜晚,我都没有让卡尔或是任何人进来。他迫不得已,贴着门对我轻声说了一番话,他说:“宇威,不管明天局势怎样,只要你发挥自己所能就可以,赢不赢也没那么重要了,我只是想着如果你赢得了这份荣耀,那你以后在布莱德肖也不敢有人瞧不起或对你动手动脚。那天在牧场上……那件事其实你不用那么自责,心里有什么还是说出来比较好。早点休息,明天见。”

卡尔隔着门缝的一番话像一场绵绵细雨,虽然没有抹去我的自责,但调整了我的心态。仔细想来,卡尔想尽办法让我艰苦训练全是为了我好,他这样做是因为不想让我像他一样输掉比赛然后被人凌辱甚至迫害。童年被人欺凌的我自然更要努力为自己赢得这份荣耀,想到卡尔手臂上那道长长的刀疤,我便重新燃起了赢得比赛的信心,不为得到那些获胜者的奖励,而为了卡尔,也为了证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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