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一把剑可以刺穿你的咽喉,那么,这把剑一定很快,很锋利。
倘若,一个女人被这样的剑钉在门板上,就如同一件被扒了皮的衣服一样,摇摇坠坠难免会让人感到有些瘆得慌。
但现在却有一个男子,他不仅对这样的事不感到恶心、反胃,反而十分享受。
男子披头散发,全身上下散发出难闻的恶臭,他的背弓成一道圆弧,整个人仿佛一条伏地的恶犬,不时用鼻子嗅着那些早已凝固的血浆。
已经记不清多少个日夜,仿佛从一出生便呆在了这间暗无天日的密室内,几乎每一天都不会有人和他说话,他就像一个被遗忘在荒野中的孤儿,永不见天日。
他喜欢血液的味道,喜欢它的颜色,就如同他的眼睛一样,永远散发着炙热的火红。
幽暗的灯火下,他的手臂如同一条条锋利无比的钢刀,不断刨削着坚硬的地面,
他的嘴唇干裂,眼神中那团正在燃烧的“火焰”,像一把锥子慢慢钻进他的心里。
他在忍耐,因为他需要等待,等待一个让他感到“害怕”而又喜欢的男人。
就在此时,那团黑暗的影子里,似乎走来了一个人,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袍中的男子。
他悄无声息,整个人仿佛与这片黑暗融为一体。
他走得很慢,在距离男子不足三米的位置停了下来,随后,幽幽长叹道:
“我想,你应该已经清楚那人并不好惹,暂时我还不想动他,你去引开他们!”
这是黑袍对男子说的第一句话,亦是他们足足半个月时间没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一直以来,男子对于他们见面的机会都分外珍惜,甚至尤为期待。
曾有学者说过:即便是最凶残的恶人,在面对亲情的时候,都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份莫名的善意。
自打男子第一次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后,他便将黑袍视作唯一的亲人,在往后的日子里,他的生命中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所以,只要能让他开心,只要能让他不那么讨厌自己,他宁愿委屈自己,也义无反顾。
此刻,他就像一个缺爱的稚童,摇尾乞怜地走到了黑袍的身前,满脸委屈,却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不时用他那极其撕裂、沙哑的喉腔低鸣着。
不知在何时,黑袍的手,竟搭在了男子的头顶,他轻轻揉弄着对方的长发,透过指间的温度,似在向底下的男子传递着某种特殊的情感。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也正好面向木板上那个满头垂发的尸体,那些肆意喷溅的鲜血,早已凝固成团团片片的血块,将整块门板渲染成了一片幅充满诡异的“艺术品”。
突然,他的手指骤然开始发力,五指深深揿入男子的头皮,此时只要他愿意,便能随时将他的头颅,轻而易举地摘掉。
此刻,在黑袍的施加压力下,几近痛不欲生的男子,却没有发出一声惨叫,他不清楚对方为何会突然发怒,他只知道无论怎样,自己都只能默默承受。
就在他的脑袋快要忍耐到极限的时候,那只如“泰山压顶”般的手掌,忽然松开了。
“记住,以后小心些,我不想再有下一次!”
说完,黑袍的手指一挥,瞬间划出一道黑闪,不偏不倚地击落在了木板女尸的脖颈处。
霎时,如负释重的男子,如一头猩猩般跳跃着来到了女尸身旁,他需要看得更清楚些
他轻轻撩开女尸的头发,找到那处黑闪击落的位置,少顷,他便有些明白了。
原来,在女尸脖颈的位置上,那把穿透喉咙的长剑,不知是因为太过锋利的缘故,竟是将颈部的一片皮肉,给掀起了卷盖来。
倘若这样的事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只是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发生在黑袍身上,就是天大的“大事”。
他可以容忍你用无数种残忍的手法任意杀害,也不在乎女子的年龄、相貌是否与之匹配,他只在乎女尸肉身保存的完好程度,尤其是那具覆在肉身之上的皮囊。
这样的事,显然已不是第一次做了,作为“老手”,对于自己这样的失误,他显得颇为自责,正当他准备回过头,以表决心之际,却发现不知何时,黑袍竟已不在了。
他怔怔地望着那道无数次徘徊在黑暗中的影子,渐渐地,那抹暗沉无光的眼神中,又开始变得炙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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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巷子里的槐树下,几条流浪的野狗正准备在树下“安营扎寨”。
周边静寂无声,昏暗的路灯,不时发出“吱、吱”的响声,在这宁静的夜晚,不免让人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慌。
突然,一阵零星琐碎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慢慢传递到了槐树下。
暮然间,那几条兀自游离在梦乡之中的野狗,如梦惊魂,猛然抬头,瑶瑶望向前方。
此时,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把火红的猎枪,一根乌黑的铁线,已临近此地。
反观这几头“龇牙咧嘴”的野狗,纷纷做做鸟善兽,不知逃向何处?
夜色下,槐树前,红色的朱门,正散发着近乎妖异的光芒。
终于,白辰的手指再次触及到了那把银灰色的铁锁,这一次,同样是轻轻一挣,琐却开了。
似乎比预料中的简单,但在白辰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放松,反而神色更加凝重。
随后,他与落在身后的薛盼盼相继走进了红色的朱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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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内,满地废墟,杂草遍野,与夏岚梦中所描绘的画面倒是十分贴近。
只不过,那高高筑起的戏台却不曾得见,除了灰土瓦砾,似乎什么也没有留下。
偌大的府邸,如今竟被这空旷的野风肆意践踏着,在这夜凉如水的秋意里,不免让人喟叹、唏嘘不已。
一直沉默着,眼神到处流离的薛盼盼,则暗自沉思着;不知古老大是否也曾来过这里。
暮然间,高悬于空的明月不知何时竟悄悄躲了起来,半空之中突然刮起了寒风,萧瑟而凌厉。
与此同时,白辰的眼神骤变,余光四散,时刻留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薛盼盼瞬间便收拢了心神,因为她感受到了一股邪恶的力量,像一阵腐烂的臭肉瞬息之间便涌上了她的心头。
没错,这种感觉和正午时分,第一次站在朱门外的时候,如出一辙。
就在此时,白辰的眼光落到了西北角的一处坑槽之地;迎着着股莫名的味道,他开始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循着白辰的目光,薛盼盼也将视线重新定格在了那处角落的位置。
很快的,他们便来到了靠近墙角的位置。
倘若你不够仔细,倘若你眼光所及的位置不在固定的方位,那么你便很难发现西北的墙角处竟然立着一个竹屏风。
那些失去光泽的竹竿,在秋色里就像一条条被风化的笋干,味同嚼蜡,毫无生气可言
只在外,便已能感受到整片竹屏风暮气沉沉,处在这样一个偏僻的角落,很难让人不去想象,里面是否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这时,那片死气沉沉的竹屏风内,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一股冲天的妖气,扶摇直上。
白辰和薛盼盼相视对望一眼,下一秒几乎在同一时间,倾足而动。
原本沉寂已久的竹屏风内,顿时哗声大噪,似有星光闪闪,于那空野之处,不断闪现着“绚烂”的火花。
终于,在一阵“你来我往”之后,竹屏风内的那位,似乎有些不乐意再继续下去,他先是买了一个破绽,随后拔地而起,如一道烟尘,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顷刻间,屏风内一片狼藉,除了片片坍塌的竹竿,地面上还躺着一具女尸。
女尸血肉模糊,满头瀑泻的青丝下,随处可见色泽暗沉的血块,血肉淋漓。
白辰驻足,几息间,只留下一句话,便朝着那道消失的光影,追了出去。
“叫增援,赶紧去看看杨老汉那边的情况,这里的事留给他们做就行!”
薛盼盼自然清楚白辰口中说道的“他们”指的是清风院的一众人,尤其是孙小果。
当她凝望着地面上那具被褪去半层皮的女尸,她的脑中忽然闪现出一种生物—狼。
也只有狼的爪子,才能将这些断裂开的皮毛切割成如同豆腐皮般稀薄而富有弹性。